晏川抱著她,一路回到了閏王府。
前幾天他安排在暗處保護寧念的暗衛突然傳來消息,說有一支翼族的余黨找到了寧念,而第二天,寧念就被那些人給帶走了。
晏川慌了。
翼族余黨找寧念,這不是什么好事,想到一種可能,晏川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她的黑色羽翼。翼族皇室傳說里的復仇者。
一連好幾天,晏川都沒有睡好。那種心里沒有著落的感覺一直在折磨著他。
他一面安排手下留意著寧念的動向,一面忐忑不安著。
后來知道他們往極天城這邊來了的時候,他才稍微緩過一口氣來。
直到此刻將她抱在懷里,那顆心才穩穩落下。
懷里的人很安分,安安靜靜的任他抱著。
倒不是寧念沒有掙扎的想法,而是他抱的太緊了,她無力掙脫,只能作罷。
而她也察覺到了晏川此刻不太正常的情緒。
晏川抱著她回到他的府中,一路來到了書房,順手關上了門。
寧念被門關上的聲響給驚了一下,莫名其妙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晏川大步走到書案前,松開懷中的人,讓她坐在上面,雙手扶著她單薄的肩膀,與她額頭相抵,閉著眼,呼吸有些急促。
寧念一動不動,默默地看著他的動作,面色平靜。
好一會兒,晏川才睜開發紅的眼,雙手捧著她的臉,在她眉心上落下一吻。
寧念似乎不太適應他這般親昵的舉動,腦袋偏了偏,抬手就要拉開他捧著她臉的手。
晏川自然不讓,抓住她的雙手背到她背后一手鉗住,另一只手放在了她的后頸上,輕輕摩挲著。
“不喜歡這樣?”他看著她,笑了笑,布滿血絲的眼顯得有些猙獰,“可有些事,我早就想要對你做了……”
心頭那點不安越來越濃,寧念試圖和他好好說一下:“晏川,你……”
余下的話卻被她悉數吞了回去。那張臉飛快的湊近,柔軟的唇堵住了她的嘴,將所有的言語都逼了回去。
他在……吻她。
寧念滿腦子都在放煙花,思緒盡數成了漿糊。
她茫然不知所措,他卻猶如一頭兇狠的猛獸,啃噬著她的唇瓣,發泄著被壓抑已久的情緒。
直到唇上傳來一陣刺痛,被晏川狠狠地咬了一口,寧念才回過神來,悶哼了一聲。
晏川松了嘴,抵著她的額頭,鼻尖與她親昵地蹭了蹭,呼吸有些粗重。
“念念……”他輕聲喚著她的名字,嗓音略沙啞,湊上前吻去了她嘴角滲出的血液。
寧念的呼吸也亂了,臉頰泛著粉紅,眉眼低垂,頭往后退與他隔開一段距離。
“晏川,你先放開我。”她冷靜地開口。
“不!”晏川將她整個人都擁入了懷中,抱得緊緊的,“不放。抓住你了,再也不放。”
“你知道我對你是什么感情的,念念。從前是我刻意克制,怕嚇著你,如今,我若再克制,那我就是傻子了。”
嗅著她發間的清香,晏川的聲音有些顫抖,“心跳為你,心死為你,喜怒哀樂為你,瘋魔也為你。你說讓我放開你,已經不可能了,除非我死。”
寧念的心突然跳的很快,仿佛要掙出胸腔來。有什么東西破了殼,一股奇異的感受在胸臆間蔓延開,迅速滋長,像是積蓄已久。
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從未有過的情緒,讓她很無措。
可是她竟有些舍不得掙脫這個熾熱的懷抱。
淡漠如水的人,動情而不自知。
“接下來的時間,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一步的,念念。”他的手臂緊了緊,像是要把她揉進骨血里,“等一等,再等一等,念念,我很快就能抽身了,到時候我會放下一切,然后我們一起,去一個沒有人能打擾到我們的地方,只有我和你。”
這件事情,在他回到這極天城之前就已經計劃好了。他想同她一起隱居,但身份的限制,讓他無法這么任性。
身為人子,無法盡孝膝前,但身為臣子,他卻有治國安邦的籌略。
人族新朝才剛起步,有很多問題還亟待解決。晏川這些年來表現得很頹廢,但他并不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草包,特別是這五年以來在外游走,看過很多朝野高官看不到的情況,用心一思索,所舉出的策略,瞻顧的更多,看的更長遠。
而他的這些策略,他有預感將會對人族新朝的安定有很大的幫助。
他預備將這些考慮周全的計策一一列出,然后將之交給晏峻,讓其代為獻策,之后他就假死,與寧念一起隱居。
這些事他計劃的很倉促,因為……寧念能等的時間不多。
五年,只有五年。
他們沒那么多時間可以耗。盡管他不愿相信,可寧念的壽元,真真切切只有五年了。
一想到這里,晏川的心就忍不住一陣揪疼。
沒關系,大不了到時候,黃泉碧落,與她同赴。生死沒什么大不了,只要與她同在。
寧念并不知他心中所想,但親耳聽他說出這些話,心中突然有根弦被撩動了。
放下一切,與她隱居嗎?
好端端的皇子不做,守著她一個死期已定的人?
她不懂世間男女的情愛,那些愛恨癡纏,那些奮不顧身,卻在這一刻,體會了突如其來的心動。
不受控制的,她的手緩緩抬起,慢慢地環抱住他,輕輕拍了一下。
晏川的身子一僵。
寧念后知后覺,把手放了下去。
那道環在身后的輕柔的力松開,仿佛從未有過。
晏川卻快要被喜悅沖昏了頭腦。
她剛剛在回應他!
他松開了她,雙手緊緊抓著她的雙肩,定定的看著她。
在那雙一貫無波無瀾的黑色雙眸里,他捕捉到了須臾的不自然。
在她心里,他果然還是有點不同的。一個石頭一樣的人,你對他掏心掏肺,若非情之所至,豈能盼來半點回應?
他愛她,愛的卑微至極,以至于不敢有半點讓她同樣愛他的念頭。
世間情愛本就沒什么公平不公平,他不怨自己愛的這般卑微,在經歷了生離死別,他只祈求她還安好。可如今……
開心,激動。
他費了極大的力量才將心中翻天的巨浪平復,低頭在她的眉心落下虔誠的一吻。
眉心傳來的溫度讓人心悸,寧念雙眉微蹙,偏頭想要躲開,又被他一把撈進了懷里緊緊按著。
他的女孩對他動心了。他很開心。
但他不能逼她,這樣會嚇跑她。
慢慢來,慢慢來。晏川心想,感覺胸口被填的滿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