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賣鞭炮的發財了。
官府之人忽然大肆購買鞭炮,導致全城的鞭炮鋪子都被買空。
這種場面只有過年時纔有。
往年混元大祭之時,鞭炮也賣得不錯,但都沒有今年這麼誇張。
官府買鞭炮顯然和混元大祭無關。
晌午時,衙役們便拿著鞭炮送到全城的大街小巷。
每條街道上都有衙役持著長桿,掛著一串串的鞭炮,擺開陣勢。
百姓們議論紛紛,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有的說是爲混元大祭開禮,有的說是爲了驅邪,也有的說是爲了辦案。
悅來客棧。
某客房。
張寧平躺在牀上,微微閉上雙眼,準備入眠。
陳九和鄭蓮兒站在牀邊,也都做好了準備。
“鄭姑娘,一定要看護好我們的肉身,”陳九再三囑咐,“如果我們的肉身受到傷害,不止救不出陳清風,我們也有危險。”
鄭蓮兒神色凝重地點頭,“前輩,周大人,你們放心,我寸步不離。”
張寧睜開雙眼,似乎想起什麼事情,道:“前輩,我也有一件事要囑咐你。”
“說!”陳九道。
“當我入眠時,體內會產生兩個夢境,”張寧微微苦笑,不得不說出自己的秘密,“一個是我的夢境,一個是……周子名的夢境,前輩莫要進錯了。”
因爲周子名的魂魄被他鎮壓,此時也在睡夢之中。
陳九愣了下,立即明白。
其實張寧附身周子名的事情,陳九已經知曉,一直沒有明面揭穿而已。
“好!”陳九道。
張寧吐出一口氣,閉上眼睛,身體緩緩放平,整個意識瞬間顛倒,如翻轉天地。
眨眼間,張寧便進入了睡眠狀態。
這大概就是作爲鬼的好處,隨時可以控制自己的意識,入睡只需封閉自己的三魂七魄。
陳九倏而擡起雙手,十指連動,施元神出竅之法,片刻後化爲一道金色火焰,衝入張寧的體內。
啪啪!
噼裡啪啦!
正午已到。
按照張寧的吩咐,所有衙役都點燃了鞭炮,在大街小巷炸響。
這一刻整個江州城都被驚動,到處都是鞭炮聲,到處都是濃濃的嗆鼻火藥味。
各條街道上,鞭炮噼裡啪啦地震響,很多不明所以的百姓跟著歡呼起來,像是發生了什麼大喜事。
尤其小孩子,一看到放鞭炮就高興,紛紛大呼小叫,惹得江州城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他媽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大白天的放鞭炮!”
“老子昨天忙了一宿,白天想睡個覺都睡不安穩,氣死老子了!”
“賊官府,打擾俺白日做夢!”
……
在江州城的各個地方,也響起了抱怨聲。
很多白天睡覺的男人女人被鞭炮聲炸醒,自然是罵罵咧咧。
罵得最兇的,當屬花街柳巷之地。
裡面的煙花女都是晚上陪客折騰,白天睡覺休息,結果被鞭炮聲一吵,全都從牀上爬了起來,站在閣樓上如潑婦一般大罵。
某條大街上。
八個轎伕擡著轎子,吱呀呀地走著。
這轎子,赫然是周家的轎子。
裡面坐的,赫然是周家老爺周歸元。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這麼多人放鞭炮?”周歸元詢問。
隨轎的僕人愣了,“老爺,不知道啊,混元大祭還沒到日子,怎麼放起鞭炮來了,奇怪!”
“去問問。”周歸元道。
那僕人趕緊去問放鞭炮的,不多時回來稟告周歸元,“老爺,是官府在放鞭炮,說是巡城監察大人下的令!”
“巡城監察?那不就是子名麼!”周歸元瞪了瞪眼,狠狠咳嗽幾聲,“咳咳……這臭小子,搞什麼鬼!”
“說是爲了驅邪。”僕人撓頭道。
“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周歸元懶得管,“走,去宋府。”
“是,老爺!”
轎子繼續嘎吱嘎吱地擡了起來,一直來到宋府門口。
下了轎子,周歸元進入宋府,徑直來到大堂。
此時,宋安正在堂內等候,見了來人,立即站起身,滿臉迎笑,“哎呦,周老弟你終於來了,呵呵。”
“知府大人!”周歸元拱起雙手,不敢不敬。
“咱這是私下會面,不必稱呼大人,你我已經是親家,何必如此見外!”宋安拍了拍周歸元的肩膀,熱情地說道。
“那我斗膽叫一聲宋兄。”周歸元受寵若驚,滿臉喜色。
“來,周老弟請坐。”宋安指了指椅子,同時向丫鬟們使了個眼色,“去上茶,要最好的茶。”
幾個丫鬟趕忙去沏茶水。
二人坐在堂內,一左一右,客套幾句後,滿臉堆笑地商量起事情來。
如今周家和宋家聯姻,自然不是表面上關係好那麼簡單。
周家的生意遍佈半個江州城,而宋安則官居高位,兩家各取所需,可謂是互利共贏。
周家的錢,加上宋家的權,在江州城什麼事辦不成!
慢慢侵吞其他的大家族,也不是什麼難題。
“對了,宋兄,”周歸元輕咳一聲,摸著鬍鬚道:“犬子做這個巡城監察已經數年時間,是不是該給他一個機會,讓他更能施展才華,爲朝廷辦事呢?”
周歸元的話很婉轉,但意思明顯。
宋安立即聽明白了,呵呵笑道:“當然!子名的能力有目共睹,我也一直看在眼裡,老弟放心,等混元大祭結束,我就給子名升官。”
“多謝宋兄!多謝宋兄!”周歸元大喜。
他今日來,主要就是爲了此事。
只要自己的兒子能有前途,他這個當爹的付出一切都不在乎。
“對了,阿尋嫁入宋家後,可聽話?”周歸元隨口提了句。
“哎呀,你瞧我這腦子,”宋安拍了拍腦門,笑道:“說了這麼多,我倒忘了,周老弟肯定想見見自己的女兒吧,怪我怪我!”
說著,宋安將管家叫來,吩咐道:“去,讓少夫人過來一趟。”
“是,老爺。”管家趕緊去辦事,前往阿尋的房間。
他心裡奇怪,難道老爺不怕阿尋見了自己親爹,把不該說的說出來麼。
其實宋安這老狐貍,哪會幹對自己不利的事。
阿尋的秉性他早就摸透,所以有恃無恐。
何況阿尋說了又如何,周家在他宋安面前仍矮了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