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仰著頭,兩個人隔著十多厘米的距離,能夠看清楚沈澈眼眶下面的黑眼圈,那眼眸里面映著她,像一面小小的鏡子,她的眼眶也好不到哪兒去,一整晚沒有睡,黑眼圈一整圈的。
她莫名的心中一動,抬手摸了摸他眼角的傷口:“十多個小時飛機呢,沒睡覺?”
沈澈只是點了點頭,松開了她,“剛下班?”
杜悅點了點頭,揉了揉眼睛:“恩,一整晚,你吃早餐沒?我下個面給你?”
他大概是真的什么都沒吃,看著她點了點頭。
她睜了睜眼,轉身去幫他下面。
這會兒困得下面都想打瞌睡,可是想到外面坐著的男人,閉上眼晴,卻怎么困都睡不著。
真奇怪呢。
杜悅沒想到沈澈這么累,她自己精神狀態本來就不是很好,所以對方進來的時候她就在那親密的距離之間看到了他臉上的黑眼圈,其他的都沒怎么注意。
現在人坐在那小小的沙發上,一身肅黑還是掩蓋不住他整個人的疲倦。
沈澈就那樣坐在沙發上睡著了,手上還挽著一件西裝外套,外面明媚的陽光灑進來,他整張臉都沐浴在里面。
那一圈圈陽光下,烏青色的眼圈十分的明顯,她那樣定定地看著,以往干凈利落的臉上也長了些胡渣。
她動了動,才記起自己的手上端了一碗面,看了看沈澈,最后還是將面端了回去。
“好了?”
“……”
杜悅沒想把面端回去再出來的時候,沈澈就醒了。
她的視線看過去的時候他正抬手揉著太陽穴,杜悅抿了抿唇,最后還是進去廚房把那面重新端了出來:“剛才出來的時候你睡著了?!?
她一邊解釋著一邊將筷子遞過去,面泡得有些久了,已經有些軟化,看起來賣相很不好,估計吃起來口感也不會很好。
他點了點頭,沒說什么,大概是真的餓了,吃得倒是快。
杜悅想了想,進去廚房將那鍋面全都拿了出來放到桌面上。
她就坐在一旁,看著他的碗里面的面以入眼可見的速度減少,眼皮一耷一耷的。
其實她之前一直都睡不好,白天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醒來,晚上的時候也是,好幾天了,都沒怎么睡過一個好覺。
撐了幾分鐘,她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手一松,人直接就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屋子里面很安靜,就只有沈澈吃面的聲音,杜悅向沙發后倒過去的時候他夾著面的手抖了抖。
那片窗的陽光打在她的臉上,八點多的太陽,正是朝氣蓬勃。
杜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在床上,她動了動,才知道這床上不僅僅只有她一個人。
她身子繃了繃,不敢亂動,沈澈就在她的身后,屋內沒有空調,只有那風扇在吱吱地轉著。
她覺得那聲音就好像那老舊默片的過片聲一樣,拉扯著時光,她發現自己越來越沒有辦法去拒絕這個漩渦,即使知道一卷進去就可能萬劫不復。
六月的b市已經開始進入夏天了,窗口的陽光照進來還是有些燥熱,那風扇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還不覺得熱,可是沈澈一個男人,身上還穿著長衣長褲,跟她睡在這么一張小床上。
她小心翼翼地轉過去,剛好沈澈額頭上的一滴汗水沿著臉頰滑下來,她怔了怔,猶豫了半響,最后還是決定伸手過去幫他把那汗水抹掉。
可是沈澈太敏感了,她才剛一抬手,對方就已經睜開眼眸看著她了。
杜悅一只抬起的手頓在那兒,一時之間,收不是,不收也不是。
相對她的尷尬,沈澈就從容多了,他動了動,大概是有些熱,抬手將襯衫的紐扣解了一大半。
那大片小麥色的皮膚露出來,她臉上一燙,整個人彈著坐了起來。
可是沈澈睡在外面,她想下床,就這樣被攔住了。
他也撐著床起了身,“吃午飯?”
大概是因為剛剛睡醒,聲音帶了幾分氤氳的沉醉。
他微微低著頭,氣息直接打在她的頭頂,杜悅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沈澈的氣息包裹著。
她扭頭看了看窗外,搖了搖頭:“這時間,都快五點了,吃晚飯吧。”
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眉頭皺了皺,大概是睡太久了,倒是側身讓了一個位置給她。
她看著那空位直接跳了下去,夏天也不怕沒有穿鞋子腳底冷,只是人還沒有跑到門邊就被沈澈給拉住了。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有些驚訝的眉頭輕挑:“怎,怎么了?”
他手上的溫度實在是高,扣著她的手腕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被那熱度燒起來一樣,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他抬頭看著她,剛睡醒的雙眸帶著不近人情的冰冷:“晚上有班?”
她很少從他的雙眸里面見過這樣的冷漠,不急怔了怔,半響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嗯,八點。”
他視線變了變,那里面的凌厲少了幾分,開口應聲的同時松開了手:“嗯?!?
她看了看自己被放開的手,只覺得那被握過的地方正燒著。
杜悅抿了抿唇,咕噥說了句話就往房間外走去了。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對沈澈,對方顯然比她坦然多了,可是她卻做不到。無論怎么樣,對于她來說,沈澈都只是一個見了四次她喜歡的一個男人。對沈澈的熟悉感,甚至還沒有凌煜或者杜期來得多。
可是對方太從容了,她卻做不到那么從容。
杜悅舒了口氣,轉身去翻冰箱,想了十多秒才終于今天做什么菜式好。
“有多余的浴巾嗎?或者浴袍?”
她剛把冰箱的門關上,卻沒想到冷不丁地端著一盤準備拿去解凍的雞翅膀就聽到沈澈的聲音。
杜悅的手抖了抖,差點兒就將手上一大盤的菜給掉地上了。
她將手上的東西放到水槽上放著,才轉身開口:“等等,我去找給你?!?
他哼著應了她一聲,可是等她出來的時候人已經在浴室了,那潺潺的流水聲,她在門口站了幾秒,最后還是敲了敲門:“沈,沈澈?”
她甚至在稱呼上面都還沒有轉變過來。
里面的流水聲小了許多,既然沈澈沉沉的聲音已經從那拉開的門縫傳來了:“浴巾?”
門拉開,露出上半身緊致的肌膚,她看著那頭發上的水沿著那八塊腹肌開辟出來的線條流淌著,一時之間只覺得整個人都有些燥熱,連忙將手上的浴巾遞了上去:“浴,浴巾!”
她也不管對方拿不拿反正直接往沈澈的身上一塞就轉身走了,幸好身后的人沒想追上來,她在廚房摸著那冰冷的雞翅才覺得自己的體溫降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錦瑟呆的時間久了,她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色了。
臉上的熱度一直不降,杜悅想用手沾些水打在臉上,可是她剛處理完雞翅,手上一大股雞肉的味道,她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她剛把雞翅腌制好,突然就傳來了拍門聲。
這個時候能來拍她門的,除了杜期她也想不到是誰了。
被那開門聲打了個岔,杜悅直接忘了屋子里面還有一個男人,她隨便抹了抹手上的水跡跑去開門。
“喲,這次開門倒是挺快的啊。”
果不其然,真的是杜期。
杜悅松了手,轉身一邊往里走一邊問道:“你不是要上班嗎?怎么這個時間能過來?”
她一邊說著還一邊抬手指了指那電視上面懸掛著的掛鐘。
杜期將手上的東西往她桌面上一放,“這幾天放假,我媽讓我帶過來的,順便問問你這個星期回不回去吃飯,端午呢!”
杜期這么一說,杜悅總算是記起來了,這過節的日子又到了。
“不知道呢,得看看班怎么排,不過我盡量回去。”
她坐下看了看杜期帶過來的東西,都是一些她喜歡吃的菜,一看就知道是杜阿姨今天中午特意弄的,吃完飯就將杜期趕過來了。
“有多余的毛巾嗎?”
兩個人正說著話,杜悅有些餓,直接用手捉起一塊香酥炸魚就往嘴里面放,誰也沒有想到突然之間冒了一把男聲出來。
那魚直接就卡在了喉嚨里面,她咽不下去也咳不起來,堵在那兒憋得她眼淚都掉出來了。
沈澈撩著眼皮看了她一眼,轉身進了廚房接了一杯水出來給她。
杜悅也顧不上那么多了,直接接過往嘴里面倒,好不容易將那魚咽下去了,回頭一看杜期臉色都黑了:“他是誰???”
“……”她總覺得有一種出軌被捉到的現場感。
沒等她開口,沈澈就已經先一步開口了,“沈澈,杜悅男朋友?!?
杜悅覺得自己的氣又有點兒不順了,她咳得臉都紅了,沈澈還空了一只手給她順背。
杜期一點兒面子都沒有給,除了一開始的時候看了一眼杜悅之外,他一直都是看著杜悅:“男朋友?呵,杜悅你也是厲害,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都往自己家里面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