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在易天臉上,帶給易天些許溫暖的感覺,在這個陰冷潮濕昏暗的房間里,沒有辦法活動的易天覺得自己都快要發霉了。而火光的突然出現倒是給了他極大的別樣感受,他并不在意出現在他身邊的人,那些一個個形容枯槁的老頭在他看來就是半只腳進了棺材的人,而他自己也算是半只腳進了棺材的人,這樣情況的他又何必畏懼眼前這些人呢。
“他就是那個外來人?”頭上沒有半根頭發的言佬看著躺在石床上完全沒有辦法動彈的易天問道。他之前從老九那里聽說過,卻沒想到外來人的情況比自己想象的要糟糕一些。
“就是他了。”老九抽了口旱煙,臉上神色平淡。而站在他旁邊的沙月卻是一連驚駭的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八個老頭子,這些老頭子他一個都不認識,但從這些人跟九爺爺如此熟悉的對話就大概能夠判斷出這些人也是村子里的人。
“小家伙別緊張,就是一些老不死的想要看看這個外來人是什么情況。”老九輕輕拍了拍沙月的肩膀,讓沙月放輕松。他原本是沒有想到要讓沙月見到這些人的,雖然他早就有意讓沙月當自己的繼承者,可是在時間沒到的情況下,他不會貿然將一些事告訴沙月的。而眼下這種情況可說是老九有意為之。他不想讓沙月對這個村子一無所知,更不想因為沙月善良而害了村子里的人,所以才會在如此情況之下讓沙月見見其他老不死的。
“這就是你選的繼承人?”站在老九旁邊的福佬上下打量了一番沙月,他覺得這小家伙有點瘦弱,卻是不太明白老九為什么要選擇這樣一個繼承人的。
“暫時是他。”老九沒有避開沙月,直接就回到了福佬的問題。在他看來這事根本就沒有隱瞞,想要確定繼承人,那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公開,讓村里的年輕一輩來競爭。這樣選出來的繼承人定然是最為有競爭力的,并且能夠極大的凝聚村子里的力量,而其余沒有被選上的人也能夠成為繼承人的左膀右臂,更好的發揮自己的力量。
當時老九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立即遭到其余八人的反對,他們反對的理由很充分,如此激烈的競爭方式容易引起村子的不和睦,從而讓村子四分五裂,到時候不要強大起來了,就是延續香火都成了一個天大的問題了。對于其余八人的反對,老九倒是沒有其他的話說,只不過他也就開始默默地尋找著自己d繼承人,而不是跟其他八人一樣用另外的方式選擇。
轉回眼下的情況,福佬在詢問沙月的一些基本情況,而言佬則是開始堅持易天的情況。從聽到老九反饋回來的消息開始,他就一直好奇這個外來人究竟是什么樣的情況,現在好不容易見到了,他自然是要查個清楚的。
一切情況就如老九所說的那般,這人很古怪,沒有任何的能量反應,體內的經脈卻是出奇的寬大,只不過因為沒有能量流轉的關系,所以干癟了下去。身上沒有哪怕一點傷,而他竟然能夠安然無恙的穿過危險的山林,來到這個地方。
“很古怪的情況。”言佬在做了一個簡單檢查之后給出了這么一個結論,“全身完好,卻無法活動,就連聲音也沒有辦法發出。我猜想可能是昏迷導致的,需要一點點時間來緩沖,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
“老言,你這樣說了跟沒說一樣吧。”老九在后面喊了一句,“你說的這些情況我都知道,說點其他的。”
“其他的?你能檢查到其他的東西嗎?”言佬扭頭看向老九,“這個外來人的情況有多古怪,我就不相信你沒有一點概念。以我們現在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檢查出來。”
“檢查不出來?這是怎么回事i?”福佬臉上滿是疑問,言佬是他們這些人當中最為擅長這些手段的人,而現在言佬竟然說沒有辦法檢查,如何不讓他感到驚訝。
“你自己去檢查看看就知道了。”言佬沒有辦法解釋清楚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能讓其他人自己去查看易天的情況。說來也古怪,言佬靠近易天的時候,明明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可偏偏就是沒有辦法將事情做成。好像易天身上存在著另外的力量,不斷牽引著他一般,讓他沒有辦法查探清楚易天的具體情況。
其余人不信邪,各自上前檢查易天的情況,可是除l能夠查探出最為簡單的東西之外,其余的都沒有辦法查探出來。易天身上就好像籠罩了一層迷霧一般,讓人完全沒有辦法捉摸透他的情況是怎樣。
一番驚訝聲音從那些老頭子口中發出,他們原本以為不過是個最為普通的外來人,卻沒想到情況遠比他們想的要復雜許多。
“覺得難辦了?”一直都沒有任何行動的老九看到這些人皺起眉頭的時候,就不由的有些想笑。他原本就打算讓這些人見識一下艱難的地方,現在這樣也正好,可以讓這些只知道躲起來的老家伙認識一下外面的一些變化。
“你知道該怎么做?”福佬扭頭看向老九,在他們這些人當中只有老九喜歡往外面跑,那么老九自然是要比他們更知道一些外面的情況的。
“不知道。”老九很是直接了當的回答。他的確不知道該怎么辦,他都不知道這個出現在他們村子外面的外來人是怎么一回事呢。
“別廢話了,快想辦法。”為首的老頭呵斥一聲,他的確沒想到情況會演變成這樣,他原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卻是沒想到會發展到如此的地步。而似乎就在一夜之間,他所有的認知都在突然之間被推翻了。
他將目光投向縮在老九后面的沙月身上,他覺得自己能夠在這個小家伙身上得到一些什么啟發。
對于眼下的場面,沙月是極為陌生的,除了九爺爺之外,其余人的人他都不認識,而更讓他驚訝的是他剛才根本就沒有看到這些人是怎么出現的。就好像這些人一直都在這里面一般。他縮在老九身后看著眼前的這些人,想要弄清楚這些究竟是什么人。
當察覺到一個老頭將目光投向自己的時候,沙月就覺得一股子寒意直接沖上了身子,這讓他全身肌肉都沒來由的一僵,這讓他生不出任何的抵擋心理,就這么乖乖的站在原地,等待著對方的靠近。
老九自然是察覺到這一點的,不過他卻沒有要幫沙月的問題。如果沙月真的會成為他的繼承人,那么和這些老家伙打交道就是遲早的事情,所以老九還是決定讓沙月這個小家伙早點學會面對這些老家伙。
沙月卻是不知道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老九給賣了,他仍舊縮在老九身后,根本沒有打算要站出來。而另外一邊的八個老頭則是緩緩靠近過來,這樣的情況讓沙月感到慌張。
在這些無良的老頭圍到沙月身邊的時候,易天則是另外一種情況。剛才那幾個老頭查探他身子的時候,都往他的身體里輸入了一些能量。這些能量在易天的體內游走一圈之后就被易天的經脈所吸收,要知道現在易天的經脈就是空蕩蕩的一片,什么都不存在。這些能量在接近經脈的時候就立即被一股巨大的吸扯力道給牽扯過去,匱乏的經脈就好像一個餓了許久的人突然看到一堆食物一般,立即將那些異種能量給抽了過來,馬上分食干凈。
僅僅是有這么一些能量并不能夠滿足易天匱乏的經脈,對這些經脈來說這樣一丁點的能量連塞牙縫都不夠,更不要說滿足了。剛剛得到了一點能量的經脈開始蠕動起來。可是這種蠕動是極其不舒服的,尤其是對易天來說。生澀的經脈在活動之際,互相摩擦著,帶來陣陣刺痛的感覺。這樣的感覺讓易天幾乎就要痛的吼出聲來,可是現在的易天根本就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身子,更不要說吼出聲來了。他只能躺在石床上忍受著從個體爆發出來的疼痛,而這種疼痛是完全無法忍受的。
匱乏的經脈也不受易天的控制,更沒有理會易天感受,開始劇烈的蠕動起來,大有要從易天里面榨出一些能量來一般。然而易天的力量早在通道里面的時候就流失一空,現在哪里還有能量存在。就算讓經脈再怎么榨也不可能有任何東西出現。而又因為易天無法控制身子的關系,所以他也沒有辦法抽調外面的游離能量來補充經脈的需要。這樣就完全陷入到了死循環當中,易天始終要忍受著經脈抽調能量所帶來的痛苦。
因為是身體里面的變化,所以并不會出現太多的變化,而又因為那些老家伙的注意力都在沙月身上,就更加沒有人會在這時候去注意易天身上所發生的變化了。
因為過于痛苦的關系,易天臉上的肌肉開始扭曲起來,這幾乎讓他變成另外一個人,可是就算如此,易天仍舊沒有發出哪怕一丁點的聲響。他艱難的忍受著痛苦,同時也感受到身體上的一些細微變化。肌肉被迫活動起來之際,易天感覺到似乎正在一點一點的恢復對身體的控制權,當然這僅僅是他的感覺,至于是否真實,還是因為疼痛出現的幻覺則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現在的易天可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發生著怎樣的變化,此時室內的其他人只要看一眼易天的話,就定然會被易天身上的諸多變化給嚇到。只見原本完好無損的他身子開始不規則的扭曲起來,就好像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扭動著他的身子一般,而他身上的肌肉則好像是活過來了一般,不斷的扭曲著,交錯糾纏在一起。因為那些肌肉活動的有些過頭,部分皮膚竟是被撐破開來,鮮紅的血就從細小的傷口中流出來,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味出現在室內。血腥氣味并沒有飄散開來,就被室內的霉味所沖散,完全無法傳到那些老家伙的鼻子當中。
易天倒是聞到了血腥味,不過這對他來說并沒有任何幫助,他無法活動身子,就算知道自己身上開了口子也沒有辦法去止血。他仍舊在忍受著痛苦,并且這痛苦有越演越烈的趨勢,他幾乎就要在這樣撕心裂肺的痛苦之下崩潰。可就算如此痛苦傳來之際,易天仍舊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完全沒有陷入到昏迷當中。
如此情況讓易天更加好奇自己以前的身份,當然此時的他是沒有辦法深入思考的,他只能等待著痛苦的過去。然而越是期待著痛苦的消失,那些痛苦就好像越不會消失一般。易天發覺這樣的痛苦根本就是沒有邊界的,好像要將他折磨到死才會甘愿一般。
崩的一聲,繃的筆直的經脈就在突然之間斷裂開來,而剛剛還出現在身體之中的痛苦就立即消減一份,剛剛還扭曲交錯的肌肉則是跳動了一下,迅速恢復到原本的位置。經脈繃斷的時候,痛苦愈發的劇烈起來,那種深入骨髓的疼苦,讓易天痛的幾乎昏死過去,很可惜他終究沒有昏死過去,所以他仍舊要忍受著那種痛徹心扉的痛苦。
又是嘣的一聲,另外一條經脈也在突然之間斷裂開來。這樣的斷裂是帶著極大的力道的,這樣的力道直接沖擊著易天的身體,而經脈周圍的組織則是被那股力道沖的損傷。連一聲悶哼都沒有辦法發出,一絲血液就從易天的嘴角溢出,這一下血腥味就更加濃烈了,可仍舊沒有辦法傳到那些老頭子的鼻子中。室內的霉味實在太重,哪怕之前已經清掃過,卻也還是一樣沒有消散干凈,而細微的血腥味完全無法在這樣你的環境中擴散開來。
之前完好的易天此時看起來卻是有些狼狽的了。
痛苦雖然減弱了一些,卻沒有消失,并且隨著經脈的斷裂,易天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突然之間少了許多的東西,究竟是什么,他卻是沒有辦法說清楚的,他覺得自己對身體的感覺不再像之前那么靈敏,但同時他也開始覺得自己正在一點一點的恢復對身體的控制權。這是一種極為古怪的狀況,易天卻沒有辦法說清楚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
經脈仍舊在繃斷,每次繃斷都會讓那些扭曲交錯的肌肉恢復到正常位置,而易天則會因此而吐出一口血來。隨著經脈繃斷的越多,易天所承受的痛苦就越來越少,并且開始逐漸能夠控制身體。痛苦之后,易天突然察覺到前所未有的希望,那是一種很古怪的希望,能夠重新控制身子的希望。說實在的,易天從來就沒有如此期待過重新控制自己的身體,盡管他知道現在自己的身子定然是破敗不堪的那也無所謂,只要能夠恢復活動就行了。
隨著經脈的繃斷,對身體控制的恢復,易天也開始察覺到身上那些撕裂的傷口傳來的疼痛,這樣的疼痛和之前的那種疼痛比起來根本就不算什么,完全在易天的忍受范圍內,所以他反倒是沒有太多感受的。
疼痛的感覺越來越弱,易天就發覺自己越來越能夠控制身子了,盡管不是很靈敏,但的確是能夠控制了,并且這樣控制的范圍正在一點一點的擴散開來。這樣他感到欣喜,一旦能夠恢復身體的控制權,他就能夠跟著這些人解釋自己的身份了,盡管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可至少能夠讓那些人消除對自己的敵意。
就在易天放松下來之際,剛剛減弱了許多的疼痛感覺猛然一個加強,就好像一把重錘在突然之間狠狠的落在他的身上一般,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易天的身子再次扭曲起來。這一次的疼痛來的那么突然,并且比之前任何一次疼痛都要劇烈的多,哪怕是易天此時也是被痛的幾乎昏死過去。
全身的肌肉扭曲交錯起來,而剛剛恢復正常的身體也開始扭曲起來,易天發覺自己再次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權,并且這一次他連自己的身體都感覺不到,唯一能夠感覺到就只有那翻天覆地的疼痛了。
嘣,山崩一般的聲響在他耳邊出現,隨即他就感到天旋地轉起來,一股強橫的力量直接沖擊著他的身體,讓他不由自主的張嘴吐出一口血來。這一口血噴出之際,剛剛消失的感覺再次恢復過來,扭曲的肌肉也全都恢復正常,但是疼痛卻是愈發的劇烈起來。
易天猛然從石床上坐了起來,張嘴就發出嘔的嘔吐聲響,大量烏黑的血從他口中涌出,帶著一股濃烈的腥臭味道,讓聞到的人幾欲作嘔。而易天仍舊是痛苦的嘔吐著,好像要將五臟六腑都吐出來才甘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