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林錦婳的落霞院,守門的仆婦早不見了蹤影,院子里亂糟糟一片,無人收拾。
采兒在院子里氣得罵人,不過林錦婳卻不急,這些都是小事,接下來要發生的,才是上輩子改變了了她一生的事。
她回了房間后,便選了鵝黃色的脂粉涂在兩頰,瞬間老土了七八分,再加上身材因病而變得枯瘦和素白孝服,看起來更是沒有姿色。
“小姐這是做什么?”白蘭親自點了炭火端來問道。
林錦婳四處尋了尋,卻并未尋到匕首。
采兒眼睛眨了眨,拿出一支尖利的銀簪:“小姐要尋的東西,這個能代替嗎?”
林錦婳微微一愣,倒是一直沒注意,只以為采兒是個潑辣大膽的丫頭,竟不知還這樣聰明。
她點點頭,將簪子收在袖子里,對二人道:“一會兒我出去,你們不必跟著。”
二人不解,正要問,外面又傳來腳步踩在雪上發出的吱呀聲,而后就見大夫人進了房間。
她一進門,看著布置清雅的房間和均是上等的梨花木家具,眼里的妒忌一閃而過,也沒在乎林錦婳的臉色,皮笑肉不笑道:“錦婳,今兒被你大姐姐嚇到了吧。她性子直,不會說哄人話的,你別放在心上。”
林錦婳看著態度大轉變的大夫人,嘴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諷刺:“大伯母的心思,錦婳全部知道的。”
大夫人聽著她這話,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卻沒多想,只略帶著幾分催促道:“你也別總悶著,剛才下人來報,說你外祖家的人在西側角門那兒候著,尋你有話,你去見見吧。”
林錦婳早已知曉現在的西側門外等候的是誰,并不是什么外祖家的人,而是那個薄情寡義靠著父親的軍權坐上皇位、最后卻下令將父親斬首,又生生打斷自己雙腿的渣男趙闞!她現在倒是‘迫不及待’想見見呢!
她順從的出了門,白蘭和采兒往前一步,便被大夫人攔了下來。
兩個丫鬟想起林錦婳之前交代的話,對視一眼,只能希望夫人在天之靈能保佑小姐,能懲治這些惡人。
但林錦婳知道,這些惡人,只能她來一一了結!
出了角門,是一條幽暗巷子,兩旁臨著大道,但沒人。她回頭推了推方才出來的角門,卻已經是被里面的人給堵死了。
她眸色漠然,沒如前世一般轉身去求他們開門,而是辯了辨方向,往前而去。
還沒走出巷子,前世出現過的猥瑣壯漢出現了,如同前世一般,酗了酒,光著胸膛便跌跌撞撞朝她撲來。
林錦婳沒躲沒尖叫,她知道趙闞就在附近,這個偽君子。
轉角馬車里一身華衣的男子等了半晌,依舊沒聽到絲毫尖叫,英挺的眉頭皺起,掀開了簾子下了馬車,卻只看到那道瘦小的身影直直站在原地,一點也沒動。
難道是嚇壞了?
趙闞猜測著,但還是跨步上前,大聲呵斥道:“大膽賊人,還不束手就擒!”說罷,幾腳將那壯漢踢得摔倒在地上,英俊帥氣,隨風飛起的披風掃起地上的雪,如同夢幻中的英雄,可林錦婳眼里只閃過諷刺。
趙闞還沒站定,便見林錦婳尖叫一聲,隨著寒芒一閃,一道尖銳便狠狠扎在了他的胳膊上。
趙闞俊美無儔的臉瞬間變黑,看著手臂上的衣襟被染得鮮紅,心有余悸,方才若不是他躲得快,那簪子就刺在他心口了。
“你瘋了不成!”趙闞忍不住道。
林錦婳卻只做慌張模樣,卻只恨方才一刀為何沒能刺入他心口:“你是誰,你們想要怎么樣?我可告訴你們,我乃是大將軍的女兒!”
趙闞聽著她的話,想起自己的目的,好歹將怒氣忍了下來,拔出狠狠刺入臂膀的簪子,扔在地上,可看著她蠟黃老氣的臉,怎么也說不出甜言蜜語,只道:“原來是林小姐,別怕。”
“這是我們三殿下,林小姐,是殿下方才救了你。”有侍從忙上來解釋。
林錦婳眨眨眼,垂下眸子去。
但在趙闞看來,她是羞怯了,也的確,他的容貌,在整個錦朝都是無人能及的。
林錦婳看他依舊揚著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緊握的拳頭因為心中滔天的恨意而微微顫抖起來。但她的理智告訴她,現在殺過去,只會一命嗚呼。
她垂下眸子低聲道:“多謝三殿下,這恩情臣女記下了,來日必定報答。”說罷,轉身便離開了。今日既已見面,那以后機會還多的很!
這回躲在角門后的人見事情成了,也沒再堵著門由她進來了。
趙闞不滿皺眉,想起方才她那張毫無優點可言的臉,再看她刺在身上的傷口,心里蹭出一股怒氣。
旁的侍衛忙道:“三皇子別氣,據林家大房所說,誰對她好一點,她就恨不得掏心掏肺,今日您對她可是救命之恩,她往后一定對您死心塌地。雖然她丑陋愚笨,但奈何她有一個位高權重的爹呢。”
趙闞聽著,心里這才舒服了些。
他們一走,不遠處的轉角才有一個一身墨色錦衣的男子緩步走近,想著方才那張蠟黃的臉和那雙分明幽深明亮的眸子,看著足前簪子,又瞥了眼林錦婳離開的方向,眉心淡淡:“三皇弟這次似乎自以為是了。”
“王爺,難道咱們還由著三皇子跟林將軍之女結親?”旁的侍衛道。
趙懷琰鳳眸微涼:“有何不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這位林小姐愿不愿結親,還是個迷呢。”
侍衛看著自家王爺那張輪廓硬朗鳳眸冰寒的臉,想起方才三皇子自詡貌美的樣子,心里好笑,道:“那屬下仔細盯著。”
“嗯。”趙懷琰淡淡應了一聲,便轉身離開了。
侍從看了眼地上的簪子,俯身撿起,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