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學校開學還有兩天,笑笑就和母親住在一起。笑笑每天爲母親做飯,讓母親恢復身體,陪著母親散步,沒有以前的錦衣玉石,母女倆開始過起了平靜的生活。笑笑在母親面前從來不提孫翌偉,但他卻經常在她不經意間跳進她的大腦裡,怎麼也趕不走。小甜回學校了,來到笑笑家,給母女倆的生活帶來許多快樂。 而在龍門,孫翌偉每天都去醫院照顧佟潔,陪她聊天、散步,勸說她回北京治病。前兩天,他父母還到醫院去看望佟潔,善良的老人們已經從心裡原諒了她。一見到翌偉的父母,佟潔就說:“叔叔、阿姨,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孫爸爸趕緊阻止她:“孩子,快不提那事了,那是個意外,你別想那麼多,好好養病,把身體養好了,到家裡來玩兒。”
孫媽媽接過話:“對,我給你做你最愛吃的油麪筋。”
佟潔苦笑一下說:“謝謝!恐怕以後沒機會了。”
孫媽媽接著說:“佟潔啊,我聽翌偉說你不願意去北京治病,你爸媽挺著急的。孩子,北京的醫療條件好,你還是去吧,別讓你爸媽操心,你這麼拗,他們心裡得多難受啊。我們都是當父母的人,能體會到他們的心情,別任性啊!”
佟潔低下頭,眼淚默默地流下來。隨後她擡起頭,對兩位老人說:“謝謝!我做錯了事,給你們帶來那麼大的麻煩,您二老還來看我,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孫媽媽一邊流淚一邊說:“孩子,這事兒過去了,不想了,不想了。你養好病,就讓你爸媽省心了。”
佟潔沒有說話,只是流著淚一個勁兒地點頭。
孫翌偉和肖揚與佟潔的父母商量好,一定要讓佟潔回北京治病。肖揚先回北京給她們租一套房子,本來翌偉和肖揚的房子都比較大,倆人都想讓她們住在自己家,但老人們覺得這樣太給他們添麻煩,堅決不去。兩個人於是商量出一個辦法,租一套離翌偉家比較近的房子,這樣既方便佟潔一家人,也方便翌偉的照顧。而肖揚的職業比較自由,可以隨時來陪她們。就這樣,肖揚提前回北京,翌偉留下陪佟潔。
在衆人的勸說下,準確的說,應該是在孫翌偉的真誠勸說下,佟潔終於同意去北京治病。他們是坐飛機回到北京的,肖揚來機場接他們,把他們直接送到他租的房子裡。這套房子與翌偉的家只隔著一條馬路,交通也很便利。接下來是他們爲佟潔聯繫了一家醫療水平很高的醫院。入院後,醫生給佟潔做了全面檢查,她的主治醫生先把檢查結果告訴了肖揚和孫翌偉,兩人的心情非常糟,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們請求醫生與老人們談一談,讓他們有一個心理準備。他們知道這太殘酷,白髮人送黑髮人,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
肖揚和孫翌偉陪著兩位老人去找醫生,他們沒有讓佟潔知道這件事。四個人一起走進醫生辦公室,醫生請二位老人坐下,然後拿出所有的檢查結果放在辦公桌上,第一句話便是:“病人的情況不太樂觀,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佟潔母親的身體晃了晃,但還是坐穩了。站在身後的翌偉輕輕地扶住老人。醫生繼續說:“病人的病造已經轉移到全身,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延緩擴散的進度。”
佟潔父親問:“那她還有多長時間?”
“不好說,就看病人本人,如果病人求生慾望比較強,積極配合治療,情況會好一些。”
“好,哪怕能多活一天,無論花多少錢,我也要給她治。”佟潔父親的態度很堅決。
“好,那就讓我們共同努力。”醫生說。
在醫生辦公室裡,佟潔母親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出來後,老人再也控制不住了,她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力氣走路,順勢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醫生的話,等於宣判了女兒的死刑。她也清楚女兒的病情,但從富陽來北京,還是抱著一線希望。而如今,希望已經破滅。佟潔父親也是老淚橫流,他拍拍老伴兒的肩,說:“我看咱們還是先回家,這個樣子不能讓佟潔看到。”
翌偉和肖揚也同意。翌偉不開車,留下陪佟潔;肖揚開車送老人們回家。
翌偉走進佟潔的病房,她已經醒來準備下牀,翌偉趕前一步,扶住她:“你就躺著別動了。”
佟潔說:“沒事兒,趁著有體力多走走,將來想走都走不動了。”
“瞎說什麼呢。”
佟潔笑了一下說:“我的身體,我心裡有數,也知道自己的病是什麼情況。”
此刻,孫翌偉發現自己的語言很貧乏,不知道該怎麼說才更好。只好說:“你現在別多想,安心治病,嗯?”
佟潔也聽話地點點頭。翌偉扶著她,在病房裡慢慢地踱步。兩人都沒有說話,八年來,他們是第一次有如此近的距離。
學校開學後,笑笑和小甜除了上課和準備畢業論文外,還要找工作,去參加一個接一個的招聘會,投簡歷。好在笑笑實習的那家雜誌社很滿意她的工作,有意想留她,所以,她在忙碌的同時,心裡還有一個最後的底線。儘管很忙,但她還沒有忘記還錢的事情。她一直很猶豫,該怎麼給孫翌偉打這個電話。但是,無論如何,電話是必須打的。
笑笑撥通了孫翌偉的電話。電話裡傳來翌偉迫不及待的聲音:“笑笑,真的是你嗎?你好嗎?”
“我挺好的,你好嗎?”笑笑盡最大努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平靜地說。
“我也挺好的。”
“哦,我媽媽已經出來了。翌偉,謝謝你!”
也許是聽到笑笑的聲音比較冷靜,電話裡的聲音也變得冷靜了:“別客氣!”其實,他早就知道笑笑媽媽的事情已經解決。
“媽、叔叔和奶奶,他們好嗎?”
“哦,挺好的。謝謝!”
“我打電話是有一件事要告訴你,你還記得我的那個銀掛飾嗎?三十晚上被你拿走的那個。”
“記得,就在我這裡,怎麼了?”
“你打開它,裡面有一張十萬美元的存單。”
“這……你稍等,我把它找出來。”過一會兒,電話裡傳來:“找到了,是一張存單。”
“你在哪兒?”
“我已經回北京了。”
“哦,我把身份證給你,麻煩你把它換成人民幣,趕緊還給家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