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把方家娘子堵得啞口無言,其他幾個人也是緊閉著嘴,沒有想要申辯一二的意思。
即使,在沅松聽來這話也太混賬了些。
既然是鏡神,那就該是愛惜每一個生靈的。現在死了個人,還是慘無人道的死法,身為神使的她竟然說是小事?!
“是在說笑話吧?神使大人。”沅松把水碗放在鏡人平如鏡面的手上,笑道。
他的臉很白,說話也沒什么力氣。但那雙眼睛卻是半點不趨于權勢威壓的傲骨之意,唐鏡,你們究竟還有幾重身份?
該不會等一下鏡神跳出來就是本該在沉睡的唐言吧?!
唐鏡目光一凌,俏麗端方的冷視著他:“本使說不驚動鏡神他老人家,但本使并未說不管此事。”
“鏡,雖只是匠人手里的活兒。但身為鏡神,也不是閑暇的神仙。人命雖關天,卻關不了天下。凡是本使能處理的事,自然無需驚動鏡神老人家。”
沅松學著白霜的樣子揚了揚眉,癟著嘴道:“按神使的意思,鏡神手中還有事關天下的大事?”
“這不是你能打探的,識趣的就閉上嘴,本使自會還大家一個公道。”唐鏡堵死了他的話,轉臉看著房間。
恰時,沅松正好走到霍雄身側。
“裝個狗屁,找罵不是?”他一邊擦著全是水珠的絡腮胡子,一邊鄙夷。死個人算什么?
死了才好呢!又少一個爭寶鏡對手。
要不是得在人前裝一裝,他早就跳起來拍手稱快了。蘇強這狗蛋,長得三寸高,脾氣還不小。
死了活該!
“你喉嚨里的魚刺吐出來了?”沅松陰笑著站在他面前,歪著腦袋居高臨下冷嗖嗖蔑視霍雄。
后者一聽魚刺,剛平靜些的臉立刻漲紅。
沅松冷哼一聲,順道踢了踢霍雄大喇喇伸著的腳。“怎么?爺爺的腳太高了跨不過去還是怎么的?你——啊——”
霍雄損人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沅松結結實實踩了一腳。
“哎呀,不好意思。我剛吐完,手腳發軟的,還真是跨不過去。呵呵。”后面的笑,沅松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臉上的粉掉了大半的鐵山是這群人中最狼狽的一個,描過的眉都被揉花了。
但他的臉色最難看,白里泛青。每每只要一看到霍雄,他都會露出陰狠的目光,有種恨不得掐死對方的勢頭。
沅松留意到了他的表情,卻沒有和他多說話。
昨晚沅松在松樹上看見霍雄和蘇強大吵一架,還動了手。只怕此時這里的幾個人多半心里想的兇手不是妖魔就是霍雄。
當然,兇手不可能是霍雄。
對面傳來一陣響動,鏡人出來了。唐鏡往前幾步,看清楚鏡面上的字后,招呼道:“諸位,請到隔壁落座。”
說罷,她又吩咐鏡人將蘇強的遺體燒掉,并尋一處好地方埋了。
“不行,那可是能尋找兇手的最佳線索。怎么能燒?”沅松扯住鏡人的手臂,是黃銅澆筑而成的臂膀。
應該都是附了靈的,能懂別人的意思。
鏡人停下動作,整個鏡面的臉上現出兩行字:請問這位老板有何吩咐?最好還是去找別的鏡人方便些,我已經有任務在身。
還能來這套?!
“你站住,蘇強的遺體不能燒。絕對不能!”沅松干脆抱住鏡人的手臂,像個猴子一樣吊在上面。
“成老板,鏡人已經收集到了全部的線索。你要什么只管問它就是。”
唐鏡揉著眉心,頭疼的看著“成玉龍”。
沅松卻瞎扯:“誰知道它說的是真是假?蘇強再怎么說也是懸鏡鎮的人,我們還不能關心一下了?”
“你們懸鏡鎮何時開始學會互相照應了?”唐鏡的笑容更冷。
沅松沒接話,倒是其他幾個人全都一臉疑惑看著她——咦?這話聽起來怎么讓人如此不舒服?
“一窩強盜罷了,本使愿意幫你們查真相已經是仁至義盡,別蹬鼻子上臉。”
唐鏡猝不及防翻臉,話也說的刁鉆刻薄。生意人有時候看起來確實挺像強盜的,但向她這樣直接說出來的人,還沒見過。
有意思,沅松抓住了一些東西,雖然此時還說不清道不明。
但有一點從未變過,那就是唐鏡對外面的懸鏡鎮的厭惡。只是,她此時的身份是神使,這樣說就不怕那個藏在背后的鏡神跳出來罵人?
“神使這么說就不對了,我等都是規規矩矩的生意人。怎地就成了強盜?”
方家娘子柳眉一豎,扶著鏡人勉強站直身子。剛從驚訝中回神的林仙窈也氣鼓鼓,忿忿不平。
鐵山和霍雄亦是不明所以,一個看唐鏡,一個瞪沅松。
瞪他的是霍雄,像是再責怪沅松多嘴。不過,被察覺到目光的沅松掃一眼后,霍雄就縮著脖子別開臉。
不是怕,只是不想對方看到自己眼中的殺意。
如此不知死活,那就新賬舊賬一起算,折磨死你!霍雄握了握藏在袖中的匕首,不動聲色。
“規矩?你們懸鏡鎮何時真正規矩過?”
唐鏡不怒反笑,揮開鏡人蹲下來捏住癱軟在地的方家娘子的下頜。近乎同時,其他人全部被鏡人制住。
沅松操控的成玉龍也被反剪雙手按在一旁的墻上。
鐵山和霍雄更不用講,直接被扼住脖子,連動都不敢動。林仙窈則差點兩眼一翻昏過去。
縱是見過許多商海風浪,領教過不少生意場上的陰邪手段,也不曾被嚇成這副模樣。
“每來一批人,我就得提醒一遍。懸鏡鎮就是一窩強盜、山匪!吃人不吐骨頭!”見方家娘子瞪著眼,唐鏡笑得越發燦爛。
她手下用力,將方家娘子的眼淚花花都捏出來。
“呵呵,你好像很不甘心自己的鎮子被說成這樣啊。不過,你聽好了,鏡神從未要過什么人牲!他要的,是一場真正的祭祀!可你們呢?殺了多少同伴?”
唐鏡將臉湊近方家娘子,美眸里像是要竄出火來。
“還有,全魚宴很美味吧?吃著自己的同伴的肉喂肥的魚,心情如何?嗯?”唐鏡笑得像是數九寒天。
除了被沅松控制意識的成玉龍,剩下的人又是一陣狂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