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搖了搖頭,表示不知情。
支峰仔細想了想,他使勁地把自己得知父親生病的所有信息搜尋了一遍。每個細節都完完全全地照顧到了。
在這樣縝密的思考下,支峰的眼睛最終閃現過一絲驚喜的光。那是因為得到答案而驚喜的光。
支峰把眼睛定向了秦逸,他知道這就是自己要明確詢問的對象。只是,秦逸,自己的表姐,似乎知道自己要問什么,她迎過來的眼神躲躲閃閃,那意思似乎是在警告自己:丫的,暫時不要問我什么。
因為不知道自己的這種感覺對不對,支峰欲言又止的猶豫著。在這樣的空隙里,秦逸來不及多想,她假裝著很是平靜地對身旁的舅媽說:“舅媽,你看現在舅舅在監護室里,我們也只能是等著看情況,我,支峰,還有林良都在,你就先回去吧。都在這兒等著也沒有多大的作用啊是不是。”
“那不行。我擔心啦。儂走吧,我在這兒守著。”支峰的母親很是不能離開的樣子。
“舅媽,我知道你擔心舅舅的身體,可是現在我們只能是等著啊,你本來身體也不是很好,在這兒也是干著急。有我和支峰呢,沒事的。”秦逸一方面著實是擔心舅媽的身體,直到現在她的手,還是冰涼的呢。再一方面,要把支峰支走,不然以他的小性子,估計到找自己麻煩的時候了。
林良這個時候撩了一下袖口,手表顯示的時間為22:40。
確實有些晚了。
“夫人,您還是回去吧。時間確實不早了。回家吧。支董這邊如果有任何的情況,我馬上告訴您行不行。”
“就是不相信支峰,那也要相信我林良吧。”
林良的語氣是一成不變的沉穩,像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單憑這說話的平靜就能使別人放心了,更不用說他之前給支峰母親留下的好印象了。
“林良哦,我放心,怎么不放心啊。不過,我想自己還是可以堅持一下的啦。”特有的上海話矯揉造作的一面。
“好啦舅母,支峰你送舅媽回去吧。”秦逸終于把支峰支了出去。她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氣。要知道在這也算不上少的人面前,讓支峰問出舅舅之所以住進醫院是因為自己說出的那個秘密,那樣,別說舅舅承受不住了,瞬間整個牽扯到的人兒啊,不還都得要在醫院里度過一個時間段了。
支峰送走了母親,醫生也下班了,現在整個走廊里就剩下了林良、如風還有秦逸。
醫院的環境,是不適合人們談天說地的,相反有太多的壞情緒可以依托它,以它為酒壇慢慢發酵,最后膨脹的膨脹醞釀的醞釀。
秦逸見林良和如風一聲不吭,她開始了自己的做作。
“林良,我真的很是害怕啊。”林良和如風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他們兩個人中間還有著二三十厘米的距離。這是如風有意撇出來的。她和林良保持著寬松的距離,以目前的距離來看正好可以容納下一個身材瘦削的女子。秦逸一直在來回走動了,后來她在說出這很是造作的話時便假裝著很是自然地坐在了他們二人中間。
“怎么了?”林良不明白秦逸這個時候怎么突然來了這樣一句。
“我……”秦逸一時間不知道要怎樣開口講,她支支吾吾著最后說,“我害怕舅舅會……”說著她的楚楚眼神分外鮮亮。
“不會的,不會的。雖然說現在情況還是有些危險,不過沒事的。”林良相信了秦逸這個時候的說話不是單純為了撒嬌而是真的擔心她的舅舅。
“可是你不知道誒,舅舅倒下的那一刻,我都覺得自己也要暈下去了。舅舅對我的好,說的夸張些比自己的父親還要好。畢竟自己不常在家嘛,現在又整日里在舅舅的手下工作,接觸的時間太長了。”
林良不知道要講什么了,他只能是“嗯”了一聲,順便林良的眼神掠過秦逸看向了如風,此時的如風正在閉著眼睛。林良以為如風是睡著了呢。他示意還在絮叨的秦逸暫停一下,自己急忙站了起來,走到如風的跟前輕輕呼喊了如風的名字。
“如風,如風……”
其實如風只是不愿意見到秦逸這樣子賣弄自己以博得林良好感的行為罷了。不過,自己無意爭取的男子,另一方或者是在別的女子眼里卻是不能取代的唯一。自己能有什么辦法呢。
如風睜開了眼,她的眼睛看了一下林良身后的秦逸,和自己想象的一樣,她的臉色或多或少掛有著不愉快的色彩。
這一瞬間,說沒有任何的感觸那是純屬說謊話。要知道,當一個男子不屑于別的女子的暗送秋波而只對一個女子深情款款的時候,有種叫“自豪”的本能反應就會油然而生,在這個女子的眼睛里,在這個女子的臉上,喜開出一大朵一大朵的桃花。
說出來也蠻沒有意思的,不過這也是人們最真實的反應。不論你是最冷漠的,還是最排斥他人的或是最絕望的,都會有的真情流露。
“沒有了,只是有些累了。”如風輕輕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啊?”支峰半蹲在如風的面前關心到,“你這晚上熬夜很傷身體的。這邊還有我呢。”
如風搖了搖頭,想著還是不要回去了。畢竟那個男子一分鐘沒有醒過來自己也就多擔心一分鐘。
“如風,你回去吧。”秦逸這個時候開口說道。她心里想著林良把如風送回去了自己肯定還會再回來。沒有了如風的在場,這樣自己就能更好地和林良聯絡聯絡感情。
秦逸的小算盤,如風還是知道的。她心里只能是暗自苦笑著,思考著自己要怎么辦。
這個時候支峰送母親回來了,他在走廊里距離林良他們幾個還有一段時間的時候就喊:“林良,你送如風回去吧。這兒有我呢。我也有些話要和表姐說說。”
“小聲點兒。”林良示意走近的支峰,“什么事啊?”自己感到很是疑惑,特別是在看見支峰嚴肅地望向秦逸的表情。
“讓你走就走嘍,哪兒那么多的廢話。”顯然,支峰這脾氣是真急了,看來這個時候還不能不聽他的。
林良囑咐著什么“有什么事給我打電話”什么“我盡量很快趕回來”之類的,就和如風一起離開了。
在聽不見走廊盡頭傳來的腳步聲之后,坐在椅子上的秦逸也想好了要怎樣面對支峰的詢問了。
沒錯,她知道了支峰要問的是什么了。在舅媽沒離開醫院之前,支峰望向自己的眼神就出賣了他的種種疑問。
“表姐。”這一聲呼喚,是秦逸很少聽到的來自支峰嘴里的嚴肅,你還別說,如果一個經常搞笑的人突然一本正經起來反而很具有殺傷力。這就好比是一個很不容易發火的人突然大發雷霆,真的很容易讓人們心生恐懼。
“表姐,你和我爸說什么了?”支峰望向秦逸,說話的速度極其緩慢,他一字一字擲地有聲地,質問。
“本來也是沒有什么的。”秦逸假裝著鎮定,語氣有意地變得沉穩,聽上去像是在暗示自己的這個表弟,自己接下來講的一切都是真實可靠的。
“你快說啊,我不相信我爸會無緣無故心臟病就犯了。”支峰雖然有著孩子的脾氣,可是這點兒判斷自己還是可以做出來的。
秦逸站來起來,她開始在走廊里徘徊,她的嘴角有意往下彎了又晚,一副為難的樣子。
支峰催促道:“快講啊,表姐,你什么時候變得這樣婆婆媽媽了。”
秦逸的嘴唇抿了抿,她緩緩地開了口,像是在講述一個真實的故事:“臨下班之前我去找舅舅是想著讓他把合同簽了。當時他就有些難受,因為我看他的嘴唇發青色,我問舅舅來著,他說沒事。想在想想,當時的他啊肯定就已經是心臟病要發作了,你看我天天加班的時候舅舅這樣大的年紀也在熬著夜通著宵。身體能吃住才稀奇了呢。”
“表弟,我和你說一件事情,我喜歡林良。我愛你的好哥們兒,愛這個叫林良的男子。還記得你回國后的Party嗎?我是在那個時候第一次看見了林良,看見了這個給我感覺很不一樣的男子。”
秦逸講這些話的時候心里光亮如鏡,外表落落大方。整個狀態就好比是自己期待的和林良的愛情一樣的純潔完美,不摻雜任何的虛情假意,不需要任何的謊言傷害來充斥。秦逸對自己和林良愛情的憧憬,讓坐在一旁聽自己講述的支峰都為之動容。
好孩子不說假話。真的,支峰這個局外人都為之動容。
秦逸繼續說著:“可是,舅舅卻告訴我說不要我和林良走在一起。我知道他這是為我好,畢竟誰都知道林良對如風的愛,那樣的完美無缺,那樣的不能替代。我知道舅舅是想著若是我真的打算和林良走在一起,那么這個成功率很是微乎其微。一邊是自己的外甥女,一邊是自己最喜歡的下屬甚至可以說是干兒子。他夾雜在中間顯然很是不好處理。當然了,可能你沒有這樣的顧慮,因為你可能還沒有看出你表姐我對林良的好意啊。”到最后,秦逸的嘴角往右縮了縮,一副對支峰這情感遲鈍的馬大哈無話可說的表情。
誰知道,支峰在聽見之后,苦笑了幾聲,聲音蒼涼的,如同有著悲涼落日古鎮的傍晚。他的神情也開始變得無可奈何了。支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兩只手拖著自己的下巴,給人的感覺好像是腦袋太沉不拖著真的會掉下來似的。
“表姐,我怎么會不知道呢。我怎么會看不出你對林良的愛呢?因為我和你這樣的相像,我也在喜歡著林良喜歡的那個女子。”
支峰說完望向秦逸,他知道自己指定會在她的臉上看見不可思議的表情。結果呢,真的是這樣。
不出所料地,秦逸很是詫異。她微微張大了嘴巴。
“沒錯,我喜歡如風。你表弟我……喜歡如風。”
不得不說,支峰的愛意也是毫不避諱,自然天成的純粹。
支峰在強調完這個女子是如風之后,站了起來,他走到秦逸的面前:“想想也蠻可笑的。你說我這樣一個整日里無所事事拈花惹草的人,這次居然被花給迷住了。而且還是自己玩的最好的哥們兒女朋友。”
“真他娘親的讓我難過。”
支峰真情流露。
“不是,不,你可以大膽追求如風的,如果你真的認定她就是你要找的女子。”秦逸拍了拍支峰的肩膀,那感覺像是小時候大姐大的自己在鼓勵比自己小很多的還沒有見過面的小朋友似的。而事實也確實如此。支峰本來就是比自己小嘛。
“中國自古有一句老話‘朋友妻不可欺’。姐,你懂嗎?”支峰的眼神里像是裹起了一層粘稠的糖漿,很是憂愁。
“但是。”秦逸講到這里她停頓了一下,她想著既然開頭就已經說的是謊話了,那就繼續說下去吧。中國有一句古話:一個謊言要用一千個謊言來圓。不過走到這一步,自己也是沒有退路了。
“什么?”支峰對表姐此時突然的緘默不語很是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