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絕情谷弟子聽得命令,不由面面相覷,卻是無一人動作。
公孫綠萼個性溫和,心地善良,與他們?nèi)冀缓茫鯐敢庀蛩齽邮帧?
裘千尺又喊了一聲,見無人動作,登時大怒,往左右各吐了一口。
勁風(fēng)大起,兩人應(yīng)聲而倒,捂著肩頭不住呻吟。
裘千尺冷聲道:“再不聽令,這兩人便是下場。”
風(fēng)蕭蕭這時插嘴道:“你還有閑管我們?”,點了點地上的抱腿慘嚎的三人,說道:“既然公孫谷主派他們前來,想必他人就在附近。你下手這么狠,不知這些人等會兒是聽他話,還是聽你話?”
裘千尺聞言一個哆嗦,往旁掃視,果然看見眾人都是隱隱壓著憤怒,其中透出些許喜色。
憤怒自然是針對她,喜色對誰,不言而喻。
風(fēng)蕭蕭說完方才那番話,就不再理會,閃身捉起了一只兔子,將懷中之草,一一塞進它的嘴里。
裘千尺心中警惕大起,冷冷道:“他們究竟聽誰的話,哼!老婦人雖然四肢殘疾,但也不是軟弱可欺。”
那只可憐的白兔忽的死命蹬著腿,全身抽搐,縮成一團。
風(fēng)蕭蕭見狀點點頭,將手一招,道:“找到了,咱們走。”
裘千尺被他如此無視,自然氣得火冒三丈,如不她四肢早就廢掉,此時定會暴跳如雷。
“站住!”
風(fēng)蕭蕭理都不理他,側(cè)頭問道:“楊過。怎么還不走?”
楊過頗為暢快的應(yīng)了一聲。
他之前可受了不少氣,要不是怕公孫綠萼心情不好,早就想教訓(xùn)這個惡婦一頓了。
“萼兒。你難道不要娘了嗎?”,裘千尺的語氣忽的無比凄涼,道:“我十月懷胎,生你的時候多痛苦,你就這么一聲不吭的隨人走了?”
公孫綠萼忍不住哭叫道:“娘,我……”,轉(zhuǎn)向楊過低聲道:“我……我想去陪陪娘!”
楊過冷冷瞪了裘千尺一眼。又轉(zhuǎn)向公孫綠萼,柔聲道:“我陪你一同去。”
裘千尺嚷的無比凄慘,但就連楊過都瞞不過。更何況風(fēng)蕭蕭。
他一眼就看穿了這女人的心思。
她之所以這番表現(xiàn),無非是想牽絆住楊過,幫她對付公孫止罷了。如此,不論誰輸誰贏。她都漁翁得利。
就連公孫綠萼都未必不明白。但心中確實是心疼,一邊是她父親,一邊是她母親,兩人讎仇,也真是為難她了。
不過裘千尺說不定是盤算好了,故意如此。
看來她不但了解自己女兒,甚至對楊過的性格也有所把握。頗有一些越是簡單老套,就越有效的意味。
“傻蛋。這老太婆兇惡的很,又不安好心。你不要過去。”,陸無雙近段時間一直和楊過不對付,但心中還是向著他。
楊過笑道:“我和萼兒不分彼此,她陪我,我陪她,絕不會分離,無需多言。”,又轉(zhuǎn)身道:“風(fēng)大哥,容我將此間事了,再回神雕谷。”
“不行!”,風(fēng)蕭蕭一口拒絕,瞟了一眼裘千尺,身形忽的前飄。
此時兩人相距二三十丈,但風(fēng)蕭蕭數(shù)次點地,便飛掠而至。
裘千尺無比驚駭他的速度,口中叫道:“等等……”,說話同時,兩枚鐵釘從她口中勁射而出。
此一著,實在陰險,只要對方稍有愣神,必定中招。
風(fēng)蕭蕭嫌臟,都不愿用劍去碰,只將手中的死兔往前一扔。
“噗噗”兩響,鐵釘盡數(shù)釘入其中。
裘千尺急聲道:“擺漁網(wǎng)陣,快!”,同時心中大訝。
她四肢早就被公孫止廢去,獨自在石窟里掙扎求存,幸好身邊有一小片棗樹林。
一開始她只是用四肢著地,像野獸一般挪動身體,以口銜起落地的棗子,勉強裹腹。后來漸漸使用吃剩的棗核,以口噴出,去射下樹上之棗。
天長日久,勁力越來越大,幾十年過去,棗核射出,竟能將棗樹打的猛烈晃動,嘩嘩如落雨一般,震下數(shù)十顆棗子,實乃一項絕技,威力無比。
脫困之后,更是將棗核換成精鐵所制,威力增加何止數(shù)倍。
就連堅硬無比的頭骨,都能輕易釘入其中。射一只小小的兔子,又怎會沒有射穿?
思索的瞬間,兔子已經(jīng)接近面門,裘千尺慌忙扭動身子,以至于輪椅失去平衡,整個人狼狽的摔到了地上。
而她身后那個推輪椅的綠衫弟子來不及躲閃,一聲急促的慘叫響起,又突的戛然而止。
裘千尺伏在地上,扭頭看去,忍不住“啊”了一聲,心中恐懼大起。
一只兔子整只的嵌入了這個人的胸腔之中,嚴絲合縫,好似綠衫上原本就有一般,不過是繡的栩栩如生而已。
只是這只兔子雙眼通紅,往外猛瞪,口張牙突,顯得無比猙獰。
定是其上蘊含有極大的內(nèi)力,才能造成如此驚人的效果,難怪鐵釘射不穿。
但其實風(fēng)蕭蕭并未用多大的內(nèi)力,只是剛?cè)醿蓜胚\用的極為巧妙罷了。
正在裘千尺驚駭之時,十六名綠衫弟子,四人一組,舉起裝滿利刃的漁網(wǎng),半圍著往風(fēng)蕭蕭撲去。
此陣由一套步法相配合,是由易經(jīng)八卦之中推演而出,用來封堵進退,網(wǎng)住敵人,百套百中,絕不會失手。
風(fēng)蕭蕭在心中快速的推演了一番,竟沒有發(fā)現(xiàn)一絲的破綻,雖有辦法躲避開,但他會躲么?只是拔劍一劃。
“嗤啦”聲伴隨著“叮叮”聲,金絲和鋼線絞成的漁網(wǎng)應(yīng)聲破成兩半,上面的利刃也沿線而斷。
身形閃動。近到了裘千尺身前。
“不要!”,“風(fēng)大哥,請慢動手!”
楊過和公孫綠萼齊聲叫道。
風(fēng)蕭蕭卻沒有絲毫緩手。
裘千尺奮力鼓嘴。“噗噗噗”連噴,四枚鐵釘激射而出。
風(fēng)蕭蕭的身形不住晃動,在刻不容緩之際,盡數(shù)閃開,同時撤出許遠。
倒不全是為了躲避鐵釘,主要還是為了躲避亂濺的口水。
如此近的距離,想要盡數(shù)閃開。就算以風(fēng)蕭蕭的輕功都頗為費力。
短短一瞬之間,沖脈之力就發(fā)動了四五回。
當初他和金輪法王相斗之時,都沒有如此上心。
正在考慮著是不是再去捉幾只兔子、白鹿、仙鶴之類。用來活活砸死裘千尺之時。
忽然聽到谷口方向傳來嘈雜的聲響,心念一動,倏然后撤。
裘千尺渾身冷汗直冒,掙扎著爬回到了輪椅上。
楊過和公孫綠萼不知風(fēng)蕭蕭的心思。還以為他是真的手下留情。皆是連連感謝。
“走吧!”,風(fēng)蕭蕭在沿途之中,順手拔了一叢斷腸草,放入懷中。
楊過和公孫綠萼對視了一眼,又看向遠方裘千尺。
裘千尺恨恨的看著風(fēng)蕭蕭,目光閃爍,她也以為這人是瞧在女兒的面上,所以才手下留情。心道:“他如此厲害,應(yīng)該引去和公孫止那惡賊相斗才是。”
“萼兒。你既然不愿留在這里,便帶娘一同走吧!”
楊過在心中暗罵了句:“不知死活!”,心下卻盤算著,如果裘千尺被風(fēng)蕭蕭宰了,該如何安慰公孫綠萼。
風(fēng)蕭蕭目光冷冷,說道:“叫人推你過來!”,身形一閃,捉了一只兔子,只要裘千尺靠近,便扔死她。
裘千尺向旁叫道:“快,推我過去。快!”
可周圍的綠衫弟子皆都不動。
裘千尺剛想發(fā)火,一大群人從谷外涌進。
眾人的目光,全都轉(zhuǎn)了過去。
裘千尺大聲叫道:“公孫止,你還敢回來?”
公孫綠萼道:“爹!”
“谷主!”,眾青衫弟子皆是喜動顏色。可想而知,裘千尺是多么的不得人心。
公孫止大步走來,右眼帶著一副眼罩,看見公孫綠萼就是一喜,說道:“萼兒,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公孫綠萼見爹爹口氣溫和,心中也是一暖,說道:“爹,你和娘不要再斗了。”
“好,好!爹不和他斗了!”,公孫止笑道:“你過來,隨爹一同走,爹帶你去見一個人。”
楊過拽住將要上前的公孫綠萼,問道:“公孫谷主此來為何?”
他心中覺得蹊蹺,公孫止大張旗鼓,又是派人放火,又是大張旗鼓的前來,可一見到公孫綠萼,登時目不轉(zhuǎn)睛,什么都顧不得了,其中大有問題。
公孫止這才轉(zhuǎn)目看見他,怒道:“楊過!”,又看到他身旁的風(fēng)蕭蕭,不由微微一愣,目光閃爍不定。
風(fēng)蕭蕭心中頗覺不耐,不過就是采點斷腸草,怎么遇見這么多事,冷冷道:“讓路,否則殺!”
公孫止將手舉起一擺,他身后一大群人頓時往旁散開,動作整齊一致,顯然訓(xùn)練有素。
這一下,反而讓風(fēng)蕭蕭心中起疑,問道:“你認識我?”
他沒想到這人真會讓路,原本只是順嘴找個借口,好大開殺戒罷了。
公孫止拱手笑道:“風(fēng)大俠的英姿誰人不曉,千軍萬馬之中,如入無人之境,我當時是看得清楚明白。”
風(fēng)蕭蕭見他眼珠轉(zhuǎn)動,就知其言不由衷,但卻懶得理會,側(cè)頭道:“我們走。”
一陣“鏘鏘”聲響起,裘千尺用雙腋各夾住一柄長劍,輪番點地,往風(fēng)蕭蕭處行來。
她見公孫止勢大,而谷中弟子多半不會再聽號令,便想死命巴住風(fēng)蕭蕭,利用他來對付公孫止。
風(fēng)蕭蕭冷冷道:“楊過,再不走,我就將這兩人都宰了!”
公孫綠萼頗有些不舍,但楊過卻知他言出必行,忙道:“這就走!”
“等……”,裘千尺見狀,又要張嘴喊話。
風(fēng)蕭蕭卻將手中白兔再復(fù)扔出。
裘千尺見來勢甚疾,拼盡全力,將口中的鐵釘盡數(shù)噴射。
連續(xù)七下,終于將白兔稍微打偏方向,但她被擋住了視線,不知風(fēng)蕭蕭這時已經(jīng)閃到了她的身后,抬腳猛踹。
公孫綠萼尖叫了一聲,就想要躍起接住。
楊過忙將她抱住,道:“她沒死。”
裘千尺連輪椅帶人,一齊飛出,砸向公孫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