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盛夏,與往年相比並無大的變動,那個長髮飄逸的女生,依舊是穿著那清一色的校服抱著書停留在七葉樹的陰影下,柔和的臉蛋跟七葉樹合爲一體般的恬靜,世間最普通的學生,倒影的是屬於自己的青春舞蹈。無論看了多少次,還是覺得這樣的畫面很美好,美好得想這樣靜靜地守護。那閉目閒瑕的面容,總是能從中得到心底的寧靜。
這並不是一幅畫,要守護這樣的寧靜,還得出一份自己的力。
“又是累得要睡著了吧。”擡起手揉著那烏黑的發,他喜歡這樣的觸感,絲滑的髮絲從指縫滑出。
習慣了這樣的輕揉,也不自覺地蹭了蹭,掛起淡淡的笑緩緩睜開眼睛,“每當這個時候社裡都是很忙的,每個人都如此,我當然也要起帶頭作用。”
“果然還是拉你進會長協助團好一些。”微微有些懊惱地輕皺下眉頭又很快地舒展。
“呵,協助團不適合我。”
“社長?”
施雲儒是發現了,每回的每回,都會出現不同的路人甲來打擾他們的談話。
“學妹,有什麼事?”耐心地回答著,同時好笑地看著有些泄氣的施雲儒,那一副“我很憂傷”的氛圍,著實好笑。
小學妹開始是試探著叫了一聲,“副會長學長好!”這回是眼睛都亮了,她早就想認識她們學校裡的兩大傳奇人物,只不過一直是沒機會,這還是第一次近距離地觀察著這位學長,果然如遠距離看到的不同。
淡淡應了句。
“學長不如我們去喝杯冷飲吧,現在大暑天的容易中暑!”而後,才注意到被忽視的白雪,“學姐也一起。”
白雪只想說,她長得跟其他人也沒什麼不同,卻也不至於被無視那麼多次吧。
他想,她大概不知道什麼叫喜歡吧,這樣的年齡段真是諷刺。“確實,但不用了同,”贊同地點點頭,又對白雪說:“雪兒,我們走吧,學妹你自己去喝,小心中暑,我和你學姐去做些事。”
完全的自我主義,僅是通告一聲便拉著人走。
小學妹呆呆地看著那對人,懵懂的心理竟覺得插不進其中,上高三的姐姐說,施雲儒和白雪就跟寒川冰和童若葉一個樣,有一種外人插不進的感覺。現在,她在體驗著。
“這樣好嗎?那位學妹很明顯崇拜著你呀。”稍微有些苦惱,那位學妹雖然在社裡也沒發揮著什麼樣的作用,至少她還是每次都會到的,雖然工作不一定會完成。
“崇拜我的人多了去了,若真要一個個地迴應,豈不累死。”
“噗!怎麼你偶爾也跟寒川冰一樣總是不可一世的高傲。”
“那是因爲我們高傲得起。”很有底氣地回答著,“今晚去我家,剛買了鋼琴。”
話題轉換得跟落水一樣的迅速,不過有經驗的白雪還是接上了,“怎麼突然間想買了?”
“答案就如你問的那樣簡單。”他只是不想她去寒家。
突然間的念頭嗎?白雪輕笑著,她喜歡去施雲儒家,那個空曠的只有七葉樹和木槿的大院子深受著她的喜愛。
於是從那時起,變成了寒川冰白雪共赴施雲儒家。
其實說買琴的真正原因,還是因爲白雪那次說的話——
“我不想學琴了,如果要練習音樂,可以在學校裡。”
女生悶悶不樂的聲音終於讓他們反省了,即使沒有裡說,他們也想到了這一點,確實這一點是疏忽了,他們只想著是寒家方便,也就沒顧及到她的想法,她的內心。
“音樂隨你便在哪都行,琴是要學的,具體的時候我會告訴你。”閉上眼睛,寒川冰說,他可不打算放棄,就爲了一個這樣的理由,再重要,也不及他的心血重要。
“爲什麼要那麼執著地教我這些,明明都沒什麼用,又麻煩。”
“我喜歡。”他不喜歡她用這樣說話,帶著濃重的自卑。
“我也是因爲這個理由,所以,別問太多。”
“至少給我個理由吧。”沒有像以往一樣接受,因爲她已經不再是那個隨便蒙兩下就相信的女生,現在的她長大了,不是那麼蹩腳的藉口能搪塞了。
果然不同往日那麼好騙了,微微有些喜悅,有些尷尬,“那什麼……說出來太什麼了,我還是用筆寫吧。”
“贊同。”
奇怪的是,連施雲儒也微微有些尷尬著。
他們整齊地拿出紙筆在上面寫著,確認對方寫好後交給白雪,然後坐著筆直。
白雪看到上面寫的什麼都快吐血了,她決定,往後相信他們說的:“我喜歡!”
我想試驗一下我的功力,教出一個好學生,這是一個最好的方法!——寒川冰
應該是好玩,我的頭腦需要更多的鍛練,作爲這件事一個策劃人,這會是一個很好的舞臺。——施雲儒
顫抖著手指著他們,有些難受:“你們……你們把我當小白鼠!”
“哈哈,”寒川冰扯兩聲抓抓自己的頭髮,“那什麼,我是覺得女生要多一項技能嘛,鍛鍊自己是其次。”
施雲儒心虛地眼珠左轉右轉就是不跟白雪相對視,“對,生活就是要豐富多彩纔算是完美的人生。”
白雪想說:你們說的這些我都不想要,我只想平平淡淡地過我的一生而已。
“算了。”
自暴自棄?兩個男生敏感地想到這個詞,又花了大把的時間來哄她,最後,白雪實在是不耐煩了,“我說你們煩不煩呀,我要停止你們能同意嗎?”那兩位立馬改變態度強硬地拒絕,“不可能。”
白雪一如既往地望天花板。
“不要對自己沒有信心,要知道我們是永不落的太陽。”寒川冰挺直腰桿鼓勵她。
神氣活現的天真少年,真不忍心戳破他的自信心,但那種表情真心令人無語,施雲儒只能無視,說,“知道木槿花的含義吧。”
白雪點頭,這個是所有霖海人都知道的。
木槿花朝開幕落,但每一次凋謝都是爲了下一次更絢爛地開放。就像太陽不斷落下又升起,就像春去秋來四季輪轉,卻是生生不息。
微微一笑,“那麼記住,這也是我們霖海人的精神。”
寒川冰歪著頭也對她笑。
看了無數次這樣的笑,她仍是覺得每一次都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