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解毒,莫嬤嬤身后的尾巴
外面仍是雷聲陣陣,雨還是瓢潑不停。
然,外面的雷聲再大,雨聲再大,也沒有怪老頭那四個字鬧出的聲響大。
怪老頭盯著陌千雪一字一句,“絕子斷嗣。”
絕子斷嗣……絕子斷嗣……這四個字不停在陌千雪的腦中回旋,形成回響,猶如一個個驚天霹靂擊打在她心坎之上,若不是初一扶著她,她癱軟的身子,險些就要溜到地上去了。
這一句話,不止是讓陌千雪這一下子失了心。
初一十五,阿三阿五的心里也是一起打翻了五味瓶。穩住心神,陌千雪深吸一口氣,挺了挺剛才已經軟倒的脊梁,只有這樣她才能不倒下去。
她復又抬起頭看向怪老頭,目光銳利無比,“……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您說清楚些,是從此性么功能減弱還是消失變了太監?
又或是男性么功能正常,只是沒有生育的能力?還有,這后遺癥以后可還有得治?”
陌千雪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及其自然,初一十五卻臉色羞紅的低下了頭,齊齊看向自己的腳尖。
初一把桶中溫度微低的水勺出來時,差點把水倒在了自己的腳上。
十五往桶中加水的時候,手一歪水差點全給倒在了地上。
阿三阿五輕咳一聲,眼睛都看向外面,裝作沒聽見陌千雪的話。
空氣凝結,四人只是微失神便恢復了常態,然,這四個人的耳朵已經全部都豎了起來,生怕漏掉一個字。
怪老頭老神神在的混花眼睛瞳孔張了張,老臉也有些紅暈,他顯然沒有想到一個女子能問出這樣直白的話來,一口一個什么功能的強啊弱。
他雖是怪醫,卻是一生未婚,醫得最多的是江湖中的漢子,其中以毒傷最為拿手,還從沒有和女子說過性什么功能之類的話題。
于是,有些難為情的顧左右而言其它,“虎狼之藥下肚,再配合老夫的金針刺穴之術,便能控住這寒毒之勢……那金針會刺在……穴之上,會產生……效果……”
這講話的勢頭,似乎是想和她講醫道?
陌千雪心中有些不耐,現在哪里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她能等,寧少卿的病等不得。
一個醫者,哪有什么性別之分。
于是直接截斷王老先生的話頭,“請王老先生正面回答小女子剛才的問題,萬分感謝!”
怪老頭避無可避,尷尬的輕咳一聲道,“以后……同房還是可以的,只是那寒毒沒有完全拔除,積在體內使得女子不能受孕從而沒有子嗣。”
尷尬的一句話帶過后,他臉色又是一本正經的嚴肅,“這寒毒甚是毒辣,經此治療后每個月圓之夜還要受寒氣攻心的苦楚,如此折騰,還是會折壽的。如何決定,寧娘子可要想好……”
不但要沒有子嗣,還年年月月受苦?!最后……折壽?!
這怎么可以!
陌千雪眼中淚灑,她不想淚飄出,于是把頭微微仰起,這樣那淚便可以咽下去。
她咽下那苦絲絲的淚花,定了定神,哀聲道,“您能出手讓他先醒過來么?”
他的事情,還是他自己做主。
疼,他能忍!折壽,也無妨!頂多她陪著他就是了。
可……
古人把子嗣看得極重,沒有了生育能力,便是摧毀了這個人的全部自信和尊嚴。
更何況他是那樣的喜歡孩子。小時候,他弟弟的出身帶給他多大的歡悅暫不再說。
只說現在每每看到丫丫過來玩,一向對方嫂子一家疏離的他,都會放下手中的書,唇角帶笑的看著她逗丫丫。
有時候,兩人笑鬧著開玩笑的時候,他便是笑著說讓她多生幾個孩子,幾個人幸幸福福熱熱鬧鬧的相守著過完一輩子什么的。
如今——他怎么受得了!
每個人生存在這個世上的底線都不一樣,但有些東西卻是一樣,那便是尊嚴,快樂,希望……
若真是那樣,尊嚴在哪兒?快樂在哪兒?希望又在哪兒?
這個決定太大,她不能幫他做主。
這個決定無比痛苦,可是卻一定要讓他自己來做。
不管他選擇什么,她都不會離開他。
寧少卿不是現代人,她不會勉強他去做選擇,然,如若他選的是尊嚴,她會陪他一起上路。
反正,她這條命也是賺來的。
他若是選了性命,她一定陪他走完一生。
現代的丁克家族多得很,她在這古代新潮一把又有何妨。
“也多虧了你能想出這樣的辦法。”怪老頭圍著桶子邊轉了轉。
這個女子,確實聰明!
此等狀況,旁人用得最多的便是用被子把人給裹緊取暖,殊不知此時病人體內根本就是冰寒,若真用被子包上,冰寒發出又不能散于外,最后裹身的被子可能會冰凍,病人更冷,毒便發作得更快,人便也死得更快。
打量著初一和十五熟練換水加水的動作,怪老頭點了點頭,“如此恒溫蒸氣之下,那毒倒也緩了緩,待老夫施施針,還是可以醒過來的。”
陌千雪使了個眼色,讓初一十五出去后的片刻工夫,阿三阿五已經在怪老頭的指示下把寧少卿從桶中撈了出來,脫了上衣,置于榻上。
陌千雪還沒有看那怪老頭是怎么動作的,寧少卿的身上已經布滿了針。一眨眼的工夫,那針都不見了。陌千雪眼睛瞪得溜圓,也沒有發現那針都去了哪里。
真乃神人也!這針好像是長了眼睛般,聽使喚的,讓進就進讓出就出。
此魔術甚是精彩!若不是此時生病的人是寧少卿,陌千雪可能會拊掌大叫,再來一次。施完針,寧少卿便悠悠的睜開了眼睛。
等他知道陌千雪問話的始未,卻并沒有露出什么悲痛,猶豫之色。只是死死的盯著陌千雪,最后卻又唇角一翹,笑了。
這女人就不能含蓄些么,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什么功能,什么強弱,連太監那詞也出來了,看來真的是自己冷落她了。
等他好了,一定好好的補償補償。
陌千雪被他這一笑,笑得莫名其妙,笑得毛骨悚然。
不會……這一下子受不了打擊,神精錯亂了?
正待說些安慰的話,寧少卿已經開口了,“王老先生,寧某可以選第三條路么?”
寧少卿斜靠榻上,面上帶著淡淡的笑,好像生病的那個人不是他,生命垂危的那個人也不是他。此時的他,雖然是唇色發白,虛弱不堪,卻風采依舊。
在外人的面前,他又成了那個溫潤的公子。
王老先生有些懵,“第三條?”
寧少卿淡淡道,“第三條當然是直接服解藥解毒。”
“可是,藥引已經沒有了。”
“有的。”
“有是有,可是已經被毒血給污了,不能用了。”
“王老先生想多了,解毒的藥引早已備好,請先生稍候。”
“呃……”怪醫有些不信,但以寧少卿現在的狀況,遲上一時三刻,也是無礙的。
正好,他追了那人幾天幾夜,人也乏得很,先休息下也好。于是,不用人招呼,他坐在書桌后的椅子上,便睡得呼呼打鼾。
屋中又是阿三阿五伺候著,又是怪醫的鼾聲。
怪醫來了,天快亮了,他又挺了過來。寧少卿拉陌千雪坐在榻邊,四目相對無語,卻又好似有千言萬語。
“你……”相視良久,兩人同時開口,卻又同時閉上了。
“你先說……”又是同時開口,同時閉口,隨后是相視一笑。
這樣的日子真好,風暴終于要過去了。
阿三阿五早已轉過頭去。
屋中太熱,陌千雪的頭發身子早已汗透,寧少卿伸出手,為她縷了縷額頭的秀發,深情道,“苦了你了。”
她帶著傷,還整夜不睡的陪在他身邊,他知道若是他毒不解,她定然不會走,所以也不再去趕她。
想抱抱她,卻又怕自己身上的冰寒之氣把她給冰著。
“沒良心!有后路也不告訴我,害我擔心。”
“怎么就沒良心了,只是不想你擔心才沒有多說的。”
“若是真有良心,以后就還我一個盛大的婚禮。”聽寧少卿說還有藥引,凌晨便可取回,陌千雪的心便定了下來。
她可再也不想聽人提起什么無媒無聘的。
兩世為人了,結個婚風光一下不是太過份吧。
寧少卿凝視著陌千雪。深髓的眼神好似幽潭一般吸住她的視線,也困住了她的身影。
見陌千雪呆呆的看著自己,寧少卿湊上前去,寵溺又憐惜的在她耳邊輕聲道,“好。以后一定八抬轎子重新迎你過門。”
……
兩人旖旎著又說了幾句,外面一個黑衣人影飄了進來,進門便跪了,“屬下取藥來遲。”
救命的來了!阿三和阿五虎軀一震,雙目差點就要流下淚來。此救命非彼救命也!他們倆若再呆下去,非得被二個旁若無人不看場合膩歪的主子給電死不可。
見有人來,陌千雪的身子一端,脊梁豎起。
寧少卿的臉上也收了柔情,恢復成對屬下一貫的冷凝,“不遲!剛剛好。”他手虛抬一下,讓黑衣人起身,“你辛苦了!”
黑衣人抬頭露出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正是影煞。
早在找到王老先生的時候,寧少卿已知道自己體內之毒,解毒的藥引是何物。
王老先生去取藥,只是打掩護的煙霧而已。
他的目標太大,太明顯,所以寧少卿并沒有抱什么希望,但他還是派了一隊人去保護王老先生所取之藥,為的就是麻木那人的眼神,讓他以為自己已經別無他法。
其實他暗中早已打探了另一處也有此藥,于是便派了人去蹲點守住。那另一拔暗哨執行的秘密任務便是取藥。
影煞是確保那邊的藥能順利到手,并快快送回所以才前去的。
他寧少卿既然說過要護著她,便要好好的活。
想活!他便不會把希望只系在一人之身,就算是影煞這邊的藥也出了紕漏,他還有另一替代之物正在來的路上。
只是毒發的早了幾天,打亂了他的陣腳。
幸好,這女人還沒有笨到家,沒有自做主張的讓怪醫先給他下那虎狼之藥,不然,他真是連哭的地方也沒有了。
影煞伸手入懷拿出一只淡金色的樹根,剛剛還在那里打著鼾的怪醫騰的起了身,一躍過去把那藥引抓在手中,“有藥引,不早說。真是!”
人家早說了,他不信,在一邊睡了去了。陌千雪搖了搖頭,卻不敢多言,生怕把這怪老頭給得罪了,現在可是到了關健的時刻了。
“不錯,正是奇花異根。”怪醫仔細的打量了手中的淡金色樹根,點了點頭,“品像良好,光采依舊,藥效一定不會差。”
聽到怪醫的稱贊,影煞舒了口氣,阿三阿五齊齊露出笑臉。
寧少卿緊了緊手中之手淡笑,陌千雪心中熨貼之極的回握過去。
怪醫把奇花異根打量完之后,便又把它隨手扔給影煞。
影煞忙伸手接住。
陌千雪卻是背上冷汗,生怕影煞一個接不住給摔了。
開玩笑,這可是寧少卿的救命藥。扔了手中的奇花異根,怪醫又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一點預警都沒有,同樣是隨意的一扔。
只不過,這次扔的方向是寧少卿。
寧少卿一伸手便把那瓷瓶撈在手中,陌千雪卻是心兒要蹦出來。
真是想上前給這怪老頭兩腳,又不是天遠地遠,好好的遞到別人手中,他手就會折了么?
若是換個手腳不利落的,摔了藥,是不是他就要甩袖轉頭就走,再大笑三聲,說活該!
寧少卿見陌千雪怒目圓瞪,心中好笑,若是連個小瓶都接不住,那他早死過八百回了。
只是好笑歸好笑,到底也是感動的。
于是拍了拍陌千雪的手背,陌千雪這才收回怒目,輕哼一聲低頭。
殊不知,這一個不起眼的互動落在怪醫的眼中,卻是又酸又澀。想當初,心中的那個人也曾這樣怒目的盯著自己。
只怪自己年少不懂珍惜。心中酸過,語氣便軟了下來,對寧少卿說道,“這是我先前早就配好的解毒藥丸,你先服下,然后老夫開始為你行針。”
說完轉頭看向影煞,“你下去把這奇花異根磨成藥粉,灑在無根之水中備著,待老夫行針完畢之后,再端來即克給你主子服下,此毒便去了七七八八。”
只去七七八八?那余毒怎么辦。陌千雪擔心不已,希翼的抬頭看向王老先生,正待提出心中之問。
王老先生又回頭指了指先前扔給寧少卿的那個瓷瓶又道,“等那毒城去個七七八八,再把這瓶中的藥丸連續的服上七日余毒自可全消。”
寧少卿拱拱手,淡淡道,“如此,便麻煩老先生了。”
怪醫也不客氣,“這便開始吧。”
寧少卿放開陌千雪的手,凝了她一眼,又掃眼看了阿三阿五道:“你們都退下吧。”
阿三阿五對視一眼后,躬身行了個禮,便退了下去。
“千雪,你也下去吧。”寧少卿見陌千雪仍坐在那里不動,于是又安慰道,“有王老先生在,我沒事的。你先回房躺會,等著我就好。”
她不是江湖中人,不懂江湖規矩。
懂施針的高人施針之時,一般不會讓人在現場觀看的。
先前那次施針,對于怪醫來說只是刺激神精,喚醒寧少卿的小兒科而已,自然不用回避,可現在,是要動真格的,拿出的必是絕活,自然還是回避為好。
出了門,陌千雪卻沒有聽寧少卿的回房,而是和初一十五阿三阿五一起立在門口等著消息。
她要在第一時間,知道他好了。
天蒙蒙亮,風也歇了,雨也停了,似乎是知道房中的兩人一夜未睡,要補個好眠。
院中的阿三阿五,初一十五,明月彩霞都走起了貓步,生怕動靜一大,便會驚醒主子們。
王家村不遠處的桃林之中依舊站著十九個黑色人影。
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山坡之上,凝望著王家村的方向。
一人半跪回話,“公子,寧家已經安安靜靜,悄無聲息了,怪醫也離開寧家往天香城的方向去了。”
昨天一夜,寧家一陣好忙,進進出出,一陣喧鬧,為此還請了怪醫出手。
看來,雪兒真的傷得不輕。
不過,既然有怪醫出手,此時寧家已經安寧,證明雪兒已無大礙,也是自己該離開的時候了。
就是要爭,也要等雪兒的身體好了再說。
他不會再動用蠻力,他會讓那姓寧的心甘情愿的放手,讓雪兒放放心心的跟他走。
念及此,拿定主意,風御塵急急轉身,最后看了眼桃花林,指著風波風亂道,“你們兩人留下,留意小姐的動向,每日一報。”
風波風亂領命,齊聲道,“是。”
風御塵也不回頭,冷聲道,“撤!”語出堅硬,邁步向前,飛身上馬。身后的十六個風云衛,齊聲領命也上了馬。
十七騎,一路狂奔,卷起片片塵土,空中飛揚。
京都城外,一騎馬上坐著一個女子正往天香城的方向飛奔。
那女子一身年紀不輕,卻手腳利落,英姿颯爽,打馬之姿甚是瀟灑。
陌府之中,議事廳內,陌家家主端坐正堂用茶。
堂下來人回報,“稟家主,莫婆子今日天沒亮便打馬出了國公府,然后出了京都。”
“哦!”陌家主把茶杯往桌上一貫,這賤人果然是有些心思的。
“前幾天她稱自己病了。今天便偷偷的溜出了京城,其中一定有詐。”奸詐的眼波流露出陰深深的殺意,“你趕緊派人遠遠跟著。記住,千萬不可靠得太近。這賤人狡猾得很,別讓她發現你們。”
“請家主放心,屬下一定小心。”
“等她看到她想看的人,你們不要輕舉妄動,快馬回報,老夫自有安排。”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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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鳳影草《美食皇后的商業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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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你就不想走,來了你就走不了的地方!
鬧事篇:
街道上,辣味,甜味,酸味,味味入鼻!
忽地,傳來一聲棒喝:“此路是我開,此街是我建,要想繼續開,真金白銀快拿來!”
大門內的某女啜了口茶,站定:“來啊!關門,放府尹!”
“……”
求婚篇:
金碧輝煌的大殿上!
太監來報:“皇上,小吃一條街上有人求婚!”
“嗯?”某男瞇眼,太監的小身板立刻抖了三抖。
抹汗,“聽說……聽說有人要向皇后娘娘求婚!”
話畢,再看上座,空無一人……
“皇上,你等等奴才啊!奴才還沒說完呢!”
(本文一對一,男女豬腳身心干凈,偏重種田創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