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身上爬滿了蠕動的蟲子!密密麻麻!從頭到腳,在他身上到處鑽來鑽去,太駭人了!”
村民死死地盯著老人居住的土牆,彷彿那密密麻麻的小蟲子會鑽過土牆爬出來一樣。
他一邊揉搓著手臂,一邊心有餘悸地對夜蘭和白墨初說道:“小姑娘,小兄弟,聽大哥的,千萬別進去!”
夜蘭聽得直皺眉,聽起來倒不像病,像是南疆的蠱蟲,她忍不住問道:“你們有沒有請大夫來爲他診治?”
農夫連連搖頭:“草集鎮方圓幾百裡沒有一個大夫,我們也僱不起馬車去鐵塔鎮裡請大夫。”
夜蘭暗暗嘆氣。
“不過,”那農夫又說道:“有個拄著青柺杖的老爺子經過村子,他說他通曉疑難雜癥,結果他進屋看了一眼,就搖頭說這不是他能治的病。”
“他也不說是什麼病,留下一把草藥就離開了。”
“也多虧了這草藥的功效,佟老頭能撐過這些日子,可他這生不如死的模樣,活著還不如死了。唉!”
農夫唉聲嘆氣。
“這屋裡的老人,爲何會染了這病?”夜蘭問道。
“你別問了,俺也不知道!這一定是瘟疫,會死人的!”農夫不願再多說什麼,叮囑了一句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小姑娘,聽俺一句勸,別進那屋子,否則你也會被傳染的。”
夜蘭感激他的勸慰,不過她是一定要進去查看的,不僅是爲了救一條性命,她更要弄清楚老人身上的蟲子是不是蠱蟲,是不是有人故意下在了他身上,目的又何在。
推開門,一股惡臭撲面而來。
夜蘭捏住鼻子,強忍著嘔吐的慾望靠近牀邊。
屋內昏暗,白墨初不知從哪裡摸到了一根蠟燭點燃。
牀上老人已經被病痛折磨的神志不清,無意識地喊著痛,嗓子都已沙啞。
夜蘭一靠近他,入眼便看見他渾身上下被芝麻大的蟲子覆蓋,這些蟲子緩緩地蠕動著,實在令人作嘔。
夜蘭頭皮發麻,還想要再上前一步,白墨初搶先一步,用手指捻起趴在老人身上的蟲子,放在眼前細看。
“這蟲子通體雪白,腹部鼓脹,齒牙尖銳,不像是尋常山野間的蟲子。”得出這番結論,他又把手中的蟲子扔了出去。
把手中的蠟燭遞給夜蘭,他伸手一撈,掀開了蓋在老人身上的被子,將破棉被一抖,簌簌落下許多白色小蟲卵。
白色的蟲卵密密麻麻,似乎那些蟲子就在棉被中築巢產卵,令人生怖,更不用想在人身上是如何光景。
夜蘭忍住惡寒蹲下身,蟲卵中偶爾有白色的蟲子爬過,它們似乎畏懼光亮,夜蘭順手舉起蠟燭,將蠟油滴到蟲子身上,立馬聽到“吱吱”的叫聲,以及一股燒焦了的味道。
夜蘭立馬就可以確定,這些就是南疆蠱蟲。她閉起眼,仔細地回想前世她在書上看到的關於蠱蟲的介紹。
“也許是,螭離蠱。”夜蘭不太確定。
“既是蠱,那麼,絕非善類。”白墨初盯著牀上痛苦難耐的老人,緩緩開口。
夜蘭說道:“螭離蠱全賴母蟲生存,一定有人在附近養了母蟲,繁衍生息。”
“只有找到母蟲,燒死它,才能救得了這位老人。”
一隻細小的蟲子順著白墨初的手臂,緩緩地往上爬著。
白墨初噁心地甩掉。
“蘭蘭不要亂動,我去去就回。”
回過頭來,叮囑夜蘭幾句,快步出了屋子打水洗手。
“蠱術乃是苗疆之人的秘術,會爲會出現在這裡?下蠱之人又爲何要對一個無辜的老人下手?他究竟有什麼目的?”
夜蘭陷入了沉思。她往窗外看去,依舊是鶯鳴鳥語、山林秀茂之景,草集村地處西南邊隅,環境溼熱,確實適合毒蟲生長。
“哎,那邊的是什麼人?”
一聲呼喊驚得羣鳥四散,也驚得夜蘭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她立刻推開門走了出去。
屋外,一個身材高大的粗壯漢子正在和白墨初對峙,他看到夜蘭從屋內走出來,驚得後退了好幾步,生怕距離她太近一般。
“你!你!你們進去了?完了完了,你們要被傳染上瘟疫了!”那漢子神色慌張,擡起腳就想跑得遠遠的。
夜蘭及時叫住了他:“我是名大夫,屋裡的老人並不是瘟疫,阿叔不必如此驚慌。”
趙大柱半信半疑,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番,小姑娘雖年齡不大,眼神卻堅毅,不像同齡之人,小夥子身著雖普通,然而氣度不凡,臉上神情更沒有少年之態,若非看他年齡尚小,趙大柱真以爲這是一個老道的同他一般年齡的男子。
“可是真如你所說?”趙大柱半信半疑。
夜蘭重重點頭:“不會有錯,正是蠱毒之術。”
趙大柱大驚失色:“那些苗人早幾十年就不再出世了,聽說一直隱居在一個偏僻的村子裡,神神秘秘,不常出現,與外面的世界井水不犯河水。她們若想害人,那俺們村……全都得遭殃啊!”
白墨初問道:“近日,可有什麼奇怪的人來村子裡?”
趙大柱使勁想了想:“想起來了,前幾日俺在田地裡幹活的時候,曾有個女人來討水喝,俺看她又熱又渴,於是把她帶到井邊,給她打了井水解渴洗臉。”
“吶,就那口井。”趙大柱遙遙地指了指,井離得不遠,“這口井距離佟老頭家近,俺們平時燒飯做菜用的水都是底下的河水,井水只有佟老頭泡茶用,如今佟老頭臥病在牀,恐怕連喝茶的機會都沒有了,唉……真叫人難受啊!”
夜蘭和白墨初對視了一眼,兩人已經敏感地抓住了關鍵信息。
井沿上佈滿了不知道什麼動物的糞便,看起來並無多少人的痕跡,井口看起來並無二異。
夜蘭探身往下看,井口幽深,一片黑暗之下,不知道潛藏著什麼怪物。
白墨初束起衣袖、褲腿:“我下去看看。”
“你,”夜蘭欲言又止,“萬分小心!”
“好。”白墨初輕笑,投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縱身一躍,跳下了井。
夜蘭緊張的心臟“噗通”直跳,她立刻撲到井口旁往下看,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