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善寶則側頭就著近處細細打量了云姨娘一番,若是真細細推算起來,這個云姨娘大概也有將近四十的年紀了,可是歲月并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雖則說眼角也有些細紋了,但是她眉眼之處長得十分精致,卻又不失柔和,通身有種安靜的氣質,連蹙眉哀傷的樣子都很美麗。
她的一言一行,都有著詩情畫意般的美麗,像是從山水墨畫里走出來的人物一樣……
想想也是,如若不然,她那便宜親爹秦二爺對云姨娘也不會這般愛得死去活來。也不會為了云姨娘,而忤逆自己父母親的意思。
正在姚善寶感慨失神之際,云姨娘輕輕伸出手來,摸了摸姚善寶的鬢發,眼里含著淚花道:“榕姐兒,從昨兒晚上到現在,你一直都是這般笑嘻嘻的,可是姨娘心里卻很疼。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是怪我的,你說出來,或者你罵我幾句,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里,這樣也好。”
姚善寶卻笑道:“姨娘多心了,我心里沒有不痛快,也沒有強顏歡笑。”她垂下眸子想了想,如果現在坐在這里的是以前的姚善寶的話,或許此番情景就會不一樣了,要說起來,以前姚善寶的性子跟這云姨娘的還真像,深深嘆了口氣,姚善寶繼續道,“姨娘,說真的,其實我覺得自己不適合住在這深宅里,不如我之前在鄉下來得自在。”
云姨娘卻是急了道:“榕姐兒,你這是還想回去嗎?”剛剛已經漸漸有些收回去的淚水,此番又欲要奪眶而出,云姨娘手上攥著帕子抱著姚善寶哭道,“我不許!你說我自私也好,說我無情也好,既然現兒老天爺將你送到了我身邊,我再不會眼睜睜瞧著你回去吃苦了。榕兒,我要補償你,將這十五年來沒有給你的都給你,你不要離開我……”
姚善寶原只是說出自己心里的真實想法而已,沒想到這云姨娘竟是哭成這般,她自己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只是拍著云姨娘后背道:“姨娘,你放心好了,我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在出嫁前怕是都只能留在府上了。剛剛去給老太太請安,大伯母說要給我辦及笄禮哩,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她們這是想讓全京城、甚至是皇宮里的人都知道,秦家多了一個女兒了……”
云姨娘忽然將姚善寶摟得更緊了些,潔白的貝齒輕輕咬住下唇,只哭得一抽一抽的:“我可憐的兒,都怪姨娘沒用,都是我不好。”將姚善寶放開些,伸出纖長素白的手來,輕輕摸上姚善寶的臉,淚眼婆娑道,“姨娘下半輩子也沒有其它愿望,只希望你們幾個可以過得好好的就行。不求你們能夠官爵加身榮華富貴,但一定要過得好過得開心。”
“我明白我明白。”姚善寶撇了撇嘴巴,心想著,就不該提起姨娘想起那茬事的。
云姨娘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又在姚善寶好一番哄勸下,終是止住了哭,忽又問道:“榕兒,昨兒在王府的時候,姨娘瞧著那楚王殿下似乎……你跟那楚王殿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昨兒還說,要你常去王府上,那你們……”
果然又是這茬事!姚善寶在心里給自己默默點了支蠟燭。
“沒什么,我只是跟著阿衍表哥去了趟楚王府,而后楚王殿下很賞識我的醫術而已。”姚善寶撇了撇嘴巴,再不想跟云姨娘就著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了,只站起身子來道,“呆會兒爹爹應該要回來了,姨娘想著怎么跟爹爹說說吧,姨娘你忙你的,我就坐在一邊看書。”
一邊說著,姚善寶趕緊轉身去自己那一直隨身帶著的布包里掏出一本書來,坐在離熱炕的另一頭,隨手翻看著。
云姨娘沒再說話,只是又撿起衣裳,一邊縫衣裳一邊偷偷瞄眼看姚善寶。
旁邊桂姐兒醒了,張著嘴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然后圓滾滾的身子一翻,就在姚善寶跟云姨娘之間滾來滾去,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胖乎乎的小桂姐兒外面的襖子沒穿,又將被子踢了,云姨娘怕她凍著,趕緊撿了一邊的襖子來。
“桂姐兒,別再跟你姐姐鬧了,快來將衣裳穿了。”云姨娘手上拿著漂亮的小花襖子,剛伸出手去要將桂姐兒抱回來,桂姐兒便一頭栽進姚善寶懷里。桂姐兒肉多身子重,姚善寶被她撞得只覺得肉疼。
趕緊放下手上捧著的醫書,轉身將桂姐兒抱進懷里,湊著她粉粉嫩嫩的唇親了一口就說:“姐姐幫你穿衣裳好不好?”
桂姐兒黑澄澄的眼睛一直盯著姚善寶看,肉乎乎的手指在姚善寶臉上劃了幾下,然后咧嘴笑了起來。
“姐姐抱抱!要姐姐抱抱!”桂姐兒一個勁只往姚善寶懷里鉆去,厚重的身子直往她身上壓去,差點沒將姚善寶給壓死。
云姨娘見小女兒這般蠻橫,趕緊站起身子來,板著臉說:“桂兒不許這樣蠻橫!別纏著你姐姐,你過來,姨娘給你穿。”
桂姐兒平時被爹娘給寵壞了,可是說不得罵不得,碰不得打不得的,此番見姨娘好似臉色不太好,立即就委屈起來。
“討厭!”她站穩了圓滾滾的身子,雙手叉腰,昂著腦袋說:“穿衣服!”
云姨娘輕輕搖了搖頭,給桂姐兒穿上了花襖子。
桂姐兒一覺睡醒了,精神得很,吵著鬧著要姚善寶陪她去花園里玩。
姚善寶沒辦法,耐不住桂姐兒的軟磨硬泡,只能將醫書又放進布包里,牽著桂姐兒肉肉的小手帶著她出去玩兒。
才得出了房間的門,后面云姨娘追著說:“榕姐兒,外面天冷,帶著桂姐兒玩一會兒就回來。”
姚善寶點頭笑著道:“姨娘放心吧,一會兒爹爹就要回來了,姨娘別忘了跟爹爹說正經事。”
說完便一個俯身,將穿著厚厚襖子、戴著絨絨帽子的桂姐兒抱了起來,才將抱得起來就感慨說:“真是小肉團子,重得很啊,要是你那真姐姐來抱你,估計你早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桂姐兒很開心,兩條肉胳膊緊緊抱住姚善寶的脖子,咧著嘴巴笑道:“親親姐姐,姐姐好,親親。”
后面跟著的奶娘并幾個小丫鬟急得直跺腳,奶娘小心翼翼地說:“三小姐,讓我來抱吧,四小姐可重了,回頭若是傷著了三小姐,怕是二爺會罵的。”
桂姐兒雖然年歲還小,但是對有些字句還是很敏感的,比方說,有人說她太重等等。
她氣鼓鼓地瞪了奶娘一眼,只是伸手將姚善寶摟得更緊,嘴巴都貼到她耳根子處了:“她是壞人!姐姐是好人!”
姚善寶也將桂姐兒抱得更緊,只笑著道:“瞧你出息的,姐姐只能抱你一會兒,呆會兒還是得由奶娘抱著你。”腳才踏出院子門外,便見著了像是木頭樁子站在大院子里的桐姐兒。
桐姐兒正呆在院子里摘花玩,院子里頭的那些梅花已經含苞待放了,一朵朵花骨朵兒,嬌艷鮮嫩得很。
聽得身后有動靜,桐姐兒轉過身來,手上還捧著一大枝的梅花苞,見是姚善寶,她眼睛瞪得圓圓的,隨即大步走了過來:“你終于出來了!哼,我剛剛的賬還沒跟你算完呢。”
什么?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親姐姐說話?桂姐兒不干了,蹭著姚善寶的身子就要下來。
剛好姚善寶也有些要抱不動了,便將桂姐兒放了下來,桂姐兒雙腳才將落地,胖乎乎的身子還沒站穩呢,就雙手叉腰仰頭瞪著桐姐兒看。
桐姐兒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奪走自己父愛的胖乎乎肉丸子,此番見她還敢瞪自己,心中那股火更是蹭蹭直冒,立即瞪了回去:“看什么看啊?再看就滾回你那狐媚子姨娘身邊,少在這里礙我的眼。”
姚善寶還沒來得及辯駁呢,那邊桂姐兒就生氣了,小孩子對有些字句很是敏感的,比如說她胖,比如罵她親娘是狐媚子……這桂姐兒是秦二爺的老來子,也是秦家孫輩當中最小的娃娃,比那屏姐兒還小呢,因此不但秦二爺跟云氏像寶貝似的護著她,甚至是老太太也打心眼里喜歡她,老太太雖然不怎么喜歡云姨娘,可到底桂姐兒是嫡親孫女,她怎有不喜歡的?
因此,這桂姐兒被慣得也有些霸道起來,誰都說不得!
見眼前這個張牙舞爪的瘋子竟然敢罵自己、竟然敢罵娘親,她氣得圓滾滾的身子直抖,然后胖手一推,渾圓的身子使勁往桐姐兒那邊壓去。
桐姐兒猝不及防,連連被推著往后走了數步方才站得穩,她見這狐媚子生的孩子竟然敢打自己,氣得不行,伸手使勁一用力,就將桂姐兒推得一屁股跌落在地上。
桂姐兒穿得厚實,摔得倒是不怎么疼,可她就是覺得有些丟人,而且心里更氣了!她心里有股子蠻橫勁,總想著要贏,本來是打算爬起來再繼續打回去的,可她眼角突然瞥到一塊被風吹得飄起來的素色錦袍,一下子“嗚哇嗚哇”就哭了出來。
剛剛進門的秦二爺見狀,濃黑的眉毛一蹙,大跨步就走了過來。
“怎么回事?”他那張英俊的臉上寫滿了不滿,墨黑的眸子在現場的幾人臉上轉來轉去,最后目光落在桐姐兒身上,“桐姐兒,你說!”
桂姐兒卻不讓她說,扯著嗓門使勁哭,哭得昏天暗地肝腸寸斷。
寶貝女兒何曾這樣哭過,秦二爺心疼死了,趕緊將手上拎著的糕點遞給一邊的丫鬟婆子,只俯身將桂姐兒抱了起來,抱在懷里輕聲哄著。
桐姐兒覺得委屈,眼珠子一下子就落了下來,突然也張口哭了起來,她伸手指著桂姐兒跟姚善寶說:“都是狐媚子生的孩子!狐媚子生的孩子都是小狐媚子,將來也是會勾引男人的!”又伸手指著姚善寶哭道,“是你勾引了阿衍表哥,所以阿衍表哥現在回家都不找我來玩了,你是賤人!你們兩個都是,跟你那姨娘一眼,都不是好女人!”
姚善寶站在一邊,朝天翻白眼,直覺得這桐姐兒蠢。
果不其然,桐姐兒一番話才將說完,那秦二爺就掄起手掌來,差點沒甩打在桐姐兒臉上。好在是張氏在屋子里頭聽到了喊罵聲,及時趕了出來。
“二爺,你這是要做什么?”張氏才將出來,便見自己丈夫掄起手似乎要打閨女,趕緊喊了一聲。
秦二爺將哭著的桂姐兒遞給一邊的奶娘,他則站直身子望著張氏,那雙墨黑的眸子越發赤紅起來,眼里似乎要噴出了火!
張氏快步跑了過來,趕緊將親閨女桐姐兒緊緊抱在懷里,一口一個心肝寶貝肉的叫著。
聽得動靜,此時二房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一一跑了出來,都怕鬧出什么事情來,連聽得動靜的云姨娘也趕了出來。剛剛桐姐兒罵的那些話她都聽見了,這也是她的一塊心病,她是妾,就怕兩個女兒將來因為身份的緣故而嫁得不好。
秦二爺冷眼望著抱在一起的母女倆,眼底一片寒冰,只背負著雙手冷聲道:“張氏,我只問你,桐姐兒方才那些話,是誰說給她聽的?”
張氏自然也是聽到了方才閨女說的話了,此番雖則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心虛。自己的丈夫是如何樣子的人,她心里清楚明白得很,自己丈夫偏心于云氏,這么些年來,她也是見慣了的。
尤其是剛剛見著自己丈夫為了那賤蹄子生的孩子要打自己女兒的場景,更是恨得一心都快裂開了……呵呵呵,這就是自己曾經哭著喊著要嫁的人啊!這就是自己嫁了二十年的人啊!
張氏此番已經失去了理智,只將桐姐兒往自己身子后面一推,昂著腦袋說:“這話還用誰教么?這但凡不是個瞎子、不是個聾子的,誰還看不出來誰聽不出來?這么些年來,你一直偏心著那小賤人,將他們母子當成是心肝寶貝,卻視我跟桐姐兒為外人!桐姐兒……桐姐兒……若不是老太太擰著你的耳朵罵,你甚至連桐姐兒都不會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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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往事的種種,張氏真真覺得如果不是為著女兒,就此死去也未嘗不好。
有些人的心不在你這兒,他便始終都是不在你這兒的,哪怕是你做的再好,哪怕是你對他掏心掏肺,他始終對你都是鐵石心腸的!他會溫柔、會偶爾耍耍小脾氣,可那些都不是對著你!
比起后悔,張氏更多的是不甘心!她不明白,論相貌、論家世、論對他秦二爺好,她到底哪一點比不上云氏了?卻為何……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秦二爺冷哼,她敢罵杉兒?她竟然敢這樣罵杉兒!又想起昨兒晚上,若不是自己的人及時趕到,榕姐兒此番還不知道在哪里受罪呢!這么些年來,杉兒已經夠忍氣吞聲的了,她竟然此番還敢當著自己面數落杉兒,由此可以想得到,平日里自己沒在的時候,杉兒還不知吃了多少苦呢!
她想得到自己的愛?呵,就憑她也配?
秦二爺年輕的時候在京城里就是出了名的,雖然大家出身,但也常常跟著一些差不多年歲的貴族公子哥兒們去一些煙花之地玩鬧,什么吟詩作詞、作曲作賦的,不但留下過不少風流債,還鬧出過不好事端來。
也就是后來遇到了云杉,這才收斂了許多……這些年來,他只想守著杉兒守著孩子平平淡淡過日子,再說了,家里有大哥繼承爵位有大哥出息,他這個次子出息不出息都是無所謂的,因此,也就沒往仕途上爭取。
他不比父親大哥有仕途心,因此就在禮部謀了個閑差,平日里衙門里不忙的時候,就喜歡陪著杉兒跟兒子在一起。
雖則自己不出息,但好歹楓哥兒上進,只要楓哥兒得了好前程,往后杉兒日子也會好過些。
想到這里,秦二爺又想起張氏哭到御前說要嫁給自己的事情,想到了她曾經用杉兒罪臣之女的身世還威脅自己的情景,想到了她差點害得自己差點永遠見不著杉兒見不著楓哥兒,想到了榕姐兒吃了十五年的苦……
漸漸的,秦二爺攥起了拳頭來,那常期壓抑在心里頭的那股子恨意,突然就爆發出來。他閉了閉眼睛,拳頭捏得咯咯直響,整個身子也是顫抖了起來,看得整個院子里的人都不敢說話。
良久,秦二爺方才睜開眼,只是那雙眸子里已經染上一層晦暗,他只道:“張氏,你好自為之!”
秦二爺方才的變化姚善寶也是瞧在眼里的,原以為依著這秦二爺對云姨娘的喜愛,或許會對張氏如何呢,卻沒想到,只是說了一句警告的話。一院子的丫鬟婆子見二爺消了火了,心里都松了口氣,只有姚善寶覺得事情不對勁。
俯身將哭得就快斷過氣兒去的桂姐兒抱起來輕聲哄著,又接過一邊奶娘手上的糕點,在桂姐兒眼前晃了晃:“走,跟爹爹回家去,都是桂姐兒愛吃的。”
桂姐兒人小鬼大,心里差不離也知道哭得是時候了,只伸出肉肉的小手來,使勁擦了擦臉上的淚,漸漸止住哭說:“娘愛吃,娘吃,姐姐吃。”
秦二爺見女兒這般孝順懂事,心里越發開心,夠著嘴便在桂姐兒胖乎乎的臉蛋上親了一口。轉眼瞧見站在一旁的姚善寶,走過來說:“院子里風大,走,回屋子說話去。”
姚善寶歪頭望著桂姐兒,只笑著說:“桂姐兒剛剛不還說要去玩嗎?現在見爹爹回來了,又不去玩兒了?”
桂姐兒一把緊緊摟住秦二爺脖子,晃著圓滾滾的身子說:“爹爹是我的,我一個人的,爹爹疼我。”逗得秦二爺哈哈大笑。
秦二爺一邊抱著桂姐兒一邊摟著姚善寶,帶著云姨娘生的這雙兒女大步往云姨娘的住處去。
后面站在院子里的張氏母女眼巴巴望著,桐姐兒臉上是羨慕夾雜著恨意,張氏直接攥緊了拳頭來,瞧著模樣,真是恨不得將那云氏給生吞活剝了。
回了自個兒屋子,張氏越想越覺得窩心,往常二爺顧及著自己娘家人的面子,倒還是會給自己三分顏面的,可今日呢?當著這么些下人在,他簡直眼里只有那個狐媚子了,根本就沒有自己跟桐姐兒……
秦二爺是她丈夫,是她心底深愛著的人,她就算再怎么恨,自然也是將那份恨意轉換在了云杉身上。
張氏一屁股便往圈椅里坐了下來,煩躁地喝了好幾杯茶水,然后大手一揮,只對著一邊伺候著的丫鬟婆子們說:“拿紙筆來。”
張氏的父兄跟侄兒都在朝廷身居要職,若是想要查一查當年的事情,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甚至說,就算張氏此番自己去查,那也是絕對有那個能力的。不過,經歷了這么多,張氏也聰明了,她不想又像十五年前一樣,是將云杉擠走了,結果自己之后的日子再沒好過過。
當年是否真生的雙生子,那云杉到底對二爺說了多大的慌,只要著人去查上一查,便就一目了然了。
哼,到時候,害怕二爺的心不回來么?
那邊秦二爺回了云杉的屋子,將帶回來的糕點放在桌子上,只笑著親手拆了紙包道:“杉兒桂兒榕兒,瞧我帶了什么好吃的來給你們吃。”
秦二爺喜笑顏開,桂姐兒也踮起腳尖伸長了手要去夠吃的,只姚善寶站在一邊,靜靜看著云姨娘的臉色。
云姨娘輕步走了過去,彎腰便在秦二爺跟前跪了下來,默默垂著腦袋。
秦二爺嚇了一跳,趕緊彎身去扶,結果見云姨娘不肯起來,他氣得直跳腳,若不是云姨娘攔著,他就要又去張氏那里了。
總之,在他心里,杉兒所有的委屈,都是那張氏帶來的。
卻沒想到,接下來杉兒所說的話,會叫他受多大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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