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澈腦子里閃出鵪鶉兩個字的時候,臉都發黑了。
底下的白棠根本沒察覺到絲毫的不妥,抬起頭來,正好在看著他,雪白的小面孔,從上頭俯視,看著年紀更小。
“我也上來好不好?”
一臉的躍躍欲試,以為坐房梁是新鮮游戲?
“你丫環還要送銀絲面來的。”
他好心提醒她,要是丫環進來,連大姑娘都不見了,那才是出大事了。
“也對,那你等我吃完面再帶我上去。”
“你不是說不想和我說話?”
“剛才不想,看看你會飛,又改變主意了。”
說的各種理直氣壯,蘇子澈簡直又好氣又好笑,那剛才一臉郁悶的小白糖哪里去了?
這丫頭變臉簡直比變天都快。
白棠的性格其實很好,不鉆牛角尖,兩句話一說,心里通透通透的。
蘇子澈也不急著走了,當真在房梁上看著她等來了銀絲面,吃的各種濃香四溢。
吃的好像他也有點餓了,蘇子澈很驚訝,他很少有這種感覺。
白棠雖然沒有抬頭,其實眼角余光一直看著某人。
“阿澈,你要不要下來一起吃?”
“碗太小,不夠吃。”
愛吃不吃,還窮講究。
白棠默默吐槽,忽然想到個重要的事情:“阿澈,你上一頓吃的什么?”
這么簡單的問題,還真把他給問住了。
白棠又等了會兒,不聽他回答,直接就怒了,將筷子往桌上一拍。
“你別和我說,你又一天三頓不吃,盡喝人參湯,別說是人參湯,就是金丹湯都抵不住你這樣折騰。”
啪的一聲,直接把菖蒲給嚇進來了。
“大姑娘是不是銀絲面做的不合口味,我剛嘗過湯頭,按著你吩咐,用老母雞加筒子骨吊的鮮味,一點沒偷工減料的。”
白棠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沒,我失手掉了筷子,味道很好,再去盛個大碗給我。”
菖蒲一直知道大姑娘的胃口好,那也不能直接像喂豬一樣的塞。
回頭把腰身給塞粗了,新做的衣裙穿不下就頭大了。
“對了,再給我煎個嫩嫩的雞蛋,還有下午摘的指甲尖,放兩把進去。”
以前,白府沒有人會煎雞蛋,而且還是嫩黃的。
大姑娘教著麥冬做了一次,麥冬直說原來煎蛋能香成這個樣子、
結果,菖蒲和麥冬兩個,一人被喂了一個。
薛婆婆那邊,大姑娘說就免了,年紀大的人,還是少油少鹽。
菖蒲其實知道,煎雞蛋挺費油的,回頭薛婆婆沒吃上一口好,還要說她們幾個敗家。
菖蒲按照她的吩咐,不多會兒,大碗面加嫩煎蛋端上來。
“大姑娘,要是吃不完也別硬撐。”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菖蒲壓根沒聽懂她的話,被白棠往前一推,房門落鎖了。
她揉著太陽穴,悄聲道:“大姑娘,你真當我是瞎子聾子,你們倆說話的聲音也不避諱著,回頭要是被薛婆婆聽到,我可攔不住。”
還有,還有,這個野漢子,都找了大姑娘這么好的一個,怎么也不爭口氣,出人頭地。
為了心愛的姑子,不應該更加勤奮點,努力點。
這是窮到要大晚上的,摸進房門來蹭口飯。
可憐大姑娘一片癡心,對方卻連口飽飯都吃不上。
大姑娘就是心軟,怎么就不能快刀斬亂麻,把這個窩囊廢給拋棄了。
別說是白府的長孫女,就算是她都不能找到連自己的一口飯也掙不出來的。
菖蒲左想右想不對勁,找了張板凳在房門前坐著。
不進去趕人,那是礙著大姑娘的臉面。
這個野漢子要是吃飽喝足,還想做點其他什么什么的,那么她絕對不會客氣的。
她也不怕別人看見,守著自家姑子的門,天經地義。
蘇子澈莫名其妙鼻子發癢,打了個噴嚏。
“阿澈,下來陪我一起吃面。”
白棠仰起臉來的笑容實在太甜,根本讓人無法抗拒。
蘇子澈衣擺一撩,輕飄飄的落了地。
“多少年可以學到這樣!”白棠眼睛亮晶晶的問道。
能夠飛上飛去,真的很帥,以前她就見阿陸飛她家后院的院墻了,還沒什么感覺。
就聽到阿悅滿眼冒星星的說,會飛的哥哥真好看。
這會兒,見著蘇子澈的身姿,更顯風雅。
蘇子澈在她的鼻尖捏了一把:“你這輩子就別多想了。”
“為什么!”白棠不服氣的嚷嚷,雙手將臉給遮住。
她又不是小孩子,一會兒捏鼻子,一會兒捏臉的。
臉都快要被捏大一圈了!
“你的體質不適合,每個人都有長處,你對藥材特別敏銳,還能用一根銀針把阿陸扎倒,我也未必做得到。”
蘇子澈邊說邊坐下來,拿起筷子,看看面前的面條。
“雞蛋做得不錯。”
他先嘗了口湯:“里面還放了火腿。”
“你能吃出來?”白棠想想也對,他是宮里頭出來的,什么好東西沒吃過。
“味道調的正好,咸淡適口。”
蘇子澈的評價很中肯。
“面條怎么樣?”
“很筋道,粗細正好。”他很喜歡面條上鋪的那一層嫩芽,微微的甜,“我聽你說是指甲菜?”
白棠雙手托腮看著他吃面,吃相真好看,面條入口都不會發出聲響,特別優雅。
“這種菜又叫佛指甲,我怕家中長輩聽到名字有些忌諱,直接就簡單喊指甲菜了。”
反正不是用來做藥,她選的都是入口回甜,那些特別苦澀的,暫時先放在一邊。
蘇子澈吃了三兩口,分明想要放下筷子。
“阿澈,你曾經答應過我,會好好吃飯的。”白棠笑瞇瞇的說道。
蘇子澈抬眼看看她,沒說話,沉默的把一大碗面全部都吃下去,連湯底都喝得一點不剩。
“這才乖。”白棠學他的樣子,在蘇子澈的臉頰邊也摸了一把。
捏七皇叔的臉,這么膽大妄為的事情,她還是沒膽子做的。
不過,阿澈的皮膚很好,她居然摸了還想摸。
蘇子澈看著她一臉小得意,像是偷著燈油的小耗子,那只蠢蠢欲動的小爪子各種不安分,居然還想要再摸上來。
他唇角一挑,這么喜歡摸的話,那么他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