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鬍子慌忙捧住那些藥材,意外地發現其中有好幾味名貴的藥材,他不禁懷疑:顏小婉到底是真的認得這些藥材,還是誤打誤撞採回來的?
他擡頭看向顏小婉的眼神裡帶著審視意味,試探性地問道:“你認得這些藥材?”
顏小婉露齒一笑,沒有正面回答:“這些都是我採的。”言下之意就是我採的藥,自然知道它們的藥效。
大鬍子劍眉微挑,看她臉上輕鬆俏皮的笑容,沉聲問道:“那位高人還教你這些?”
顏小婉笑而不語,她不想欺騙大鬍子,但也不想說實話。
沉默是她唯一的選擇。
大鬍子蹙眉,沒再說什麼,但他心裡有些不舒服。其實這陣子他一直在暗地裡觀察,顏小婉的一舉一動。
通過這些日子的關注和了解,讓大鬍子推翻了他之前的猜測——顏小婉並沒有有什麼世外高人師傅。
那麼,問題來了。
顏小婉到底是從什麼渠道知道,這些山裡女娃不可能的事情?
但這些問題,大鬍子不會訴諸於口,因爲問了也無濟於事,顏小婉不可能告訴他真相。
“大鬍子叔叔,我回家去了。”顏小婉背起她的小竹簍,微笑著同大鬍子道別。
她待會兒還得打些青草回家喂兔子,假若運氣不好被她大舅逮到,還能找個藉口爲自己開脫。
“小豆芽菜!”大鬍子出聲叫住她,他疾步走到她跟前,大手握住她的肩膀,認真地盯著她看。
顏小婉面色平靜地跟他對視,眼神不卑不亢,氣定神閒。
大鬍子看她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由露出無奈的笑容:“小豆芽菜,我知道你聰明絕頂,絕非池中之物。但是你太弱小,讓人看出你的不同尋常,只怕對你和你家人不利。”
顏小婉眼神微暗,她能感覺到大鬍子對她的善意,但她真的很不喜歡有人對她指手畫腳。
她語氣淡漠地回了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大鬍子一愣,很快回過神來,敢情這倔丫頭生氣了:“我沒有惡意的,只是想著我們好歹相識一場,給你提個醒罷了。”
顏小婉看他將話攤開來講,她也不再藏著掖著,直接問道:“你是不是在暗中調查我?”
“是。”大鬍子面色坦然地點頭,他的確這麼做了,沒什麼好否認的。
顏小婉頗有些意外地看向他,真沒想到這傢伙會這麼坦誠,抿了抿脣問他:“你查到了什麼?”
大鬍子攤了攤手說道:“你沒有什麼世外高人的師傅。”
顏小婉不滿地輕哼一聲,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他說道:“嗯哼,我從沒有說過我有什麼師傅,這是你自己說的。”
大鬍子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他低頭將兜裡的藥材揀出來遞到顏小婉跟前:“這幾味藥我平常用不到,你拿回去。”
“這藥值錢,你可以拿到藥鋪去賣。”顏小婉急急往後退了幾步,她頓了頓說道,“我家的雞和兔子還小。”
她素來是知恩圖報的人,大鬍子幫她好多忙了,她必須要給他些回報。那幾味藥雖賣不了大錢,但是她那揹簍裡最值錢的藥材。
大鬍子愣了愣,知道她是真心想要報答他,爽朗一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走了。”顏小婉笑著朝他擺擺手,轉身往河邊走去。
大鬍子目送著她離去,心裡並不後悔與顏小婉攤牌的決定,了結他一樁心事。
他這人最怕麻煩,攤牌後兩人相處能省下很多麻煩,何樂而不爲?
至於顏小婉會不會因此而跟他生分了,他有足夠的把握那小豆芽菜不會跟他斷交。
那小傢伙聰明絕頂,絕對不會因生氣而做出這麼蠢的決定,畢竟他們之間的交往互惠互利,沒什麼利益衝突。
顏小婉揹著竹簍走得很慢,她在細細回想、琢磨大鬍子說那一番話的用意,他爲什麼要跟她攤牌?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又或者是他單純是在試探她?
打從一開始,顏小婉就看出大鬍子並非是個普通的獵戶,他無意間展露出來的一舉一動,足以讓顏小婉看出很多不尋常的訊息。
他看似粗獷鄙俗的行爲舉止,實際上帶著他與生俱來的高貴和優雅,那種從骨子裡帶出來的涵養,再好的戲子也無法用演技遮掩。
或許桃源村的村民看不出大鬍子的不一般,但顏小婉卻敢肯定她大舅林來順絕對是猜測到了什麼,沒準他知道大鬍子的真正來歷。
顏小婉的判斷是有依據的,因爲她發現林來順看大鬍子的眼神很不一樣,隱隱透露出幾分敬畏。她不禁好奇:大鬍子到底是什麼來頭?他躲在這猛虎山是爲了什麼呢?
如果是她沒記錯的話,大鬍子他姓蕭,蕭姓並非皇族的姓氏。但是蕭姓是大姓,京城好多姓蕭的人,顏小婉實在拿不準大鬍子是出身哪家的。
她細細地回想與大鬍子交往的每一個畫面,他從未對她展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惡意,相反他每次都是無償地幫助她。
呼!
顏小婉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她用力地扯了扯臉,不斷地說服自己:管他什麼來歷呢,只要他沒有惡意就夠了。誰還沒點不能說的秘密呢?
想明白這些,顏小婉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來,無厘頭地想著:她真是庸人自擾了,沒想到重活一世她人變小了,連膽子也跟著變小了。天塌下來,那也有高個子先頂著,沒什麼好怕的。
顏小婉揹著喂兔子的青草,懷裡還抱著一小捆乾柴回到家。如她所料,家裡人一看她帶這麼多東西回家,連連誇她懂事。沒有誰會想到,顏小婉膽大包天地獨自一人跑進深山裡。
“小鳳姐,大舅呢?咋還在回家?”顏小婉小心地藏好她採回來的藥材,轉了一圈沒發現林來順的身影,不禁好奇地問林小鳳。
林小鳳搖搖頭,表示不知道:“我爹從早上出門,再沒有進過家門。”
“沒回來過?”顏小婉柳眉緊擰,她想了想就找個出去玩的藉口跑出家門,不知爲何她竟有種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