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每家要上交材料給上家時(shí),都統(tǒng)一交給夜里正,再由夜里正發(fā)給上一家,這樣快慢有度,提高效率。”
夜螢見村民們并不反對(duì),便一一把詳細(xì)工作步驟分解開來,說給村民們聽。
村民們圍在她身邊,一一提出疑問,夜螢解釋到最后,嗓子都有些啞了。
這時(shí),有一杯水遞到夜螢手里。
夜螢頭也不抬,正渴得厲害呢,就隨手接了過來。
一喝,水居然是甜的,而且嗓子立即舒服了許多,她才注意到,這是新鮮的甘蔗水。
誰這么有心?
夜螢抬頭一看,是趙子獲。
夜螢趕緊甜甜一笑,來不及道謝,又有村民問了一個(gè)新的問題。
第一次參與這種集體賺錢的事,村民們又興奮又“想不開”,太多疑問了,夜螢只能一一耐心解釋。
端翌已經(jīng)看到趙子獲的所為,一臉麻木。
傅太醫(yī)搖著鵝毛扇,勸道:
“端爺,咱們還是回山居吧,我看,這里好象沒咱們什么事。”
端翌臉色一變,抿著嘴不說話。身周的低氣壓又散發(fā)出來。
傅太醫(yī):“……”
唉,又說錯(cuò)話了。
夜螢,是怎么了?
端翌搜刮枯腸,也想不出自已哪里得罪她了,為什么突然對(duì)自已如此冷淡?
果真是女人的心,海底的針,捉摸不透。
端翌眼眸一轉(zhuǎn),看到有個(gè)村民拿著一串樹上打下來的橄欖走過來,便上前,掏出幾個(gè)銅錢買了下來……
一眨眼間,一杯甘蔗水就喝完了。
不過,村民們熱度不減,依然圍在夜螢身邊,問個(gè)不停。
“這些化妝箱真的有銷路嗎?”
“如果做出來銷不出去工錢怎么算?”
“這么小小的一個(gè)箱子,裝不了什么東西,會(huì)有人買嗎?”
“哎喲,城里人真傻,買個(gè)裝不了什么東西的箱子還挺貴的。”
村里人看事情的角度果然不同……
夜螢又是一陣口干舌躁。
這時(shí),又一杯水遞到她手里。
夜螢以為還是趙子獲,想著方才那新鮮潤喉的甘蔗水,便頭也不抬地接了過來。
呃,不對(duì),味道不一樣。
不過,比起那甘蔗水來說,這水更幽甜,滋潤。
是橄欖汁。
夜螢抬頭一看,看到端翌幽深的眼眸,就象上一次她發(fā)燒時(shí),不肯吃藥那一次,他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然后變出一顆蜜餞來……
人是物非。
心情也不一樣了!
夜螢連笑容都沒有,垂下眼眸,那杯橄欖水,被她重重地放在了邊上。
端翌一陣心塞……
就在這時(shí),有個(gè)男人粗魯?shù)亟械溃?
“讓開,讓開,甘蔗水來了。”
端翌被胡亂扒拉開來,是趙子獲!
他的身高和端翌差不多,高了周四村民一個(gè)頭還多,很容易越過人群,把甘蔗水遞到了夜螢手里。
夜螢坦然地接過甘蔗水,一口就喝了一大半,還對(duì)趙子獲扔了一個(gè)甜甜的笑容:
“謝謝趙大哥!”
不要臉的裝肚子疼的家伙!
端翌氣得很想再往趙子獲肚子上再揍一拳。
昨天晚上那一拳,實(shí)在太輕了,過于手下留情。
入夜。
暮色四合。
整個(gè)柳村雞鳴狗吠之聲都收斂起來,村里到處洋溢著一派如過年的氣氛。
“哎喲,這新棉花的被子可暖和了,我這輩子都沒蓋過這么暖的被子!”
“臭小子,快去把臉和手腳洗干凈,才能讓你鉆被窩,不然,今晚你一個(gè)人睡稻草垛去。”
人口多的家庭,拿到了兩床還多的被子,所以足夠一家人蓋了。
馨香的棉布,暖和的棉花,有些從生出來就沒蓋過棉被的孩子,當(dāng)晚都熱得直踢被子。
夜螢和寶瓶在村子里溜達(dá)了一圈,就看到有些勤快的村民們,都已經(jīng)拿出斧頭、砍刀和磨刀石,在霍霍磨利鋒刃,準(zhǔn)備第二天就上山砍竹子和樹。
“爹,你身子不好,在家里等我把毛竹拖回來再幫忙就成了。”
有半大小子勸身體不好的老爹。
“成,你自已上山要小心點(diǎn),不要跑到太深的山林里去,小心兇獸。”
“知道了,爹。難得有這個(gè)賺錢的機(jī)會(huì),也能把你看病的錢攢下來。”
“哎,都是爹這身子骨不利索,拖累了一家子。”
……
聽著這樣的對(duì)話,夜螢心里在輕快之余,又有幾分沉甸甸的。
看來,古往今來,因病而貧、因病返貧,大有人在。
夜螢想起后世的醫(yī)保制度……
哎,想得太多了,打住。
回到家里,寶瓶便開始忙著煎藥,夜螢忙糊涂了,問道:
“寶瓶,家里誰病了?要吃藥?”
“呸,呸,夜姐姐,家里才沒人病呢,是趙大哥,你不是應(yīng)允他一天來吃兩次藥的嗎?”
“嗯,不說我都忘了,他也該過來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
說話間,趙子獲抬腳就來了。
這一次,他又換了一身新的青色短打衣衫,顯得利落大方,誰家要能有這樣的女婿,肯定是越看越歡喜。
田喜娘心塞塞地想。
可惜啊,端翌和趙子獲都不錯(cuò),當(dāng)初螢兒沒走親前,他們?cè)趺床怀霈F(xiàn)呢?
奈何,現(xiàn)在只能看著他們,感嘆有緣無份了。
這倆人都對(duì)夜螢懷有別樣的心思,或許是因?yàn)橐刮炦€沒有成親的緣故,他們心里總抱著一絲希望吧。
田喜娘是過來人,自然能看出些許端倪來。
可是,人家沒有明說,又幫了家里那么多忙,田喜娘也不能明著往外趕人。
趙子獲一看到田喜娘,就親熱地叫著:
“田大娘,你辛苦啦,這水我?guī)湍闾岚伞眩€挺沉的,一天要提幾桶水啊?我這不是回來探親閑著嗎?以后這水我包了。”
趙子獲說著,一邊就搶過田喜娘手里的水桶,往廚房走去。
這是給廚房里發(fā)的豆芽換的水,田喜娘一看趙子獲這輕松勁,也就由他了。
不遠(yuǎn)處的樹影下,端翌的眼神,濃得能化成一把利刃了。
傅太醫(yī)趕緊勸慰道:
“端爺,咱們也進(jìn)去吧,就說晚飯還沒吃呢,田大娘總不會(huì)趕咱們出來。”
“不,我要正大光明地走進(jìn),不找任何借口,還要把趙子獲趕走。”
端翌氣哼哼地道。
“啊?這,如何正大光明、不找借口地進(jìn)去?還能把趙子獲趕走?”
被稱為小諸葛的傅太醫(yī)為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