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事,我自有安排,權且按下一會再說。”
夜螢拍了拍阿寧的肩膀,一副有擔當?shù)哪印?
阿寧胸口塞塞的,看著表哥喜歡的女人、自已原本充滿敵意的情敵竟然如此維護自已,這對她來說,真是一種新鮮的體驗。
在“罪惡的皇宮中,”咳,這是夜螢的說法,她和宮里哪個女人不是明面上姐姐妹妹稱呼得親熱,但是背地里卻少不了下絆子、動手腳,甚至有些時候,一言不合,就是生死無常的大事。
在那種環(huán)境中歷練起來的阿寧,從來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一個女人。
即便和夜螢起先相處融洽之時,她也帶著幾分警惕和疏離,內心里從來不敢真正相信夜螢。
然而,直到這時候,阿寧終于體驗到了一種她從未體驗過的新鮮情感,那就是:信任。
看著夜螢忙而不亂、從容不迫的眼神,阿寧點了點頭,示意夜螢趕緊去處理眼下棘手的事務。
而她自已,也需要好好冷靜冷靜。
得,她不就出了趟皇宮,來到一個偏僻得她以前從來不曾聽說過的小山村,竟然扯上了造反這樣的大事。
好吧,對她來說,這也是一種新鮮的體驗。
“夜螢,你這么做,逃得過一時,逃不過一世,他們只是縣里的官差,左右打不過你們也是正常的,誰讓你們人多勢眾呢?可是一旦真正的官兵來到柳村就不一樣了,在時疫中你們也看過真正官兵的力量吧?到時候,你們大家都難逃一死。”
夜珍珠被人強迫跪在地上,看到夜螢向她走來,自知夜螢肯定不會輕饒了她,所以強橫起來,大放厥詞,希望以此來鎮(zhèn)嚇住夜螢,如此,他們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否則,這些村民已經(jīng)打紅了眼,一時半會怕是冷靜不下來了。
“夜珍珠,不要再威脅我了,我一再地退步忍讓,換來的是你的步步緊逼,還狼心狗肺地想要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已經(jīng)看穿你的意圖了,現(xiàn)在你和官府勾結,作為平頭百姓的我,自是奈何不了你們。
但是,你別忘了,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子,我們被你們騎到頭上欺負,已經(jīng)忍無可忍!說,你們是怎么和黃知縣勾結的?”
如果能從夜珍珠這里詐出她是如何和黃知縣勾結一事,今天他們暴打官差的事還有轉寰的機會,只能說是村民反抗貪官枉法,構不成造反。
因此,夜螢才有此一問。
“哼,我和黃知縣素不相識,我一個柳村出去的平頭百姓,哪有機會結識黃知縣喲,夜螢,你把我的能量想得太大了吧?”
夜珍珠矢口否認。
夜大郎也被迫跪在地上,他偷偷歪了下腦袋瞅了眼女兒,覺得眼前的女兒也是挺陌生的,似乎他從來不認識她一樣,而他竟然能生養(yǎng)出這樣的女兒來,夜大郎一時說不上是喜是悲。
“你不承認也不打緊,黃知縣,你好好說說你們是怎么勾結起來、狼狽為奸的吧?”
夜螢又不是真的沒有見識的村姑,自是曉得,如果黃知縣沒有收受夜珍珠的好處,怎么可能如此為夜珍珠出頭露面,親自到柳村來收拾她。
黃知縣耷拉著腦袋,不吱聲。
他也知道,如果今天承認了和夜珍珠有勾結的事,他的官帽就戴到頭了。
十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金榜提名,如果因為嘴把不嚴而丟了官職,他一輩子都會懊悔不已。
不過,黃知縣此時已經(jīng)暗暗后悔,早知道夜螢是這么個硬茬,他就不該來插手管夜珍珠的事。
見黃知縣不吭聲,夜螢冷哼一聲,對他道:
“有的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嗯,對呀,咱們也來殺雞駭猴這一招,我給你三柱短香的時間,在這三柱短香里,每燒完一柱香,我就殺一個人,三柱香燒完,你還不說實話,就把你也殺了。”
夜螢吩咐之下,夜家的下人果然拿來三柱短香,每柱香大約可燃五分鐘左右,隨著第一柱短香燒完,夜螢見黃知縣雖然依舊耷拉著腦袋,但是卻不吭聲,便對寶器喝道:
“寶器,把他的師爺先拉出去,砍頭了再說。”
說完,夜螢背對著眾人給寶器使了個眼色。
寶器會意,上前一把抓住黃知縣身邊跪著的師爺,仗著天生神力,將苦苦掙扎的師爺拖到了屋后。
不一會兒,大家就聽到師爺“啊”地慘叫一聲,接下來就沒有聲息了。
黃知縣和夜珍珠等人不禁嚇得身子一哆索。
而寶器也拿著砍了人的腰刀走了回來,那腰刀上分明還淌著鮮血,看上去觸目驚心,十分糝人。
寶器的刀有意無意地在黃知縣面前一揮,頓時一股血腥氣撲面而來,黃知縣聞到那新鮮的血腥味,一想到那是自家?guī)煚數(shù)难唤魂嚫蓢I。
“第二柱香馬上要燒完了,你們說,我是殺誰好呢?”
夜螢此時,似乎化身為殺氣騰騰的女魔頭,包括她自已也不會想一,她的性子里,也會有這么叛逆的一面。
昔日寒山問拾得曰: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
可是夜螢等不了幾年,也無法一忍再忍,永無底線。
面對親人朋友被踩踐為鞋底的微塵,夜螢的底線終于被觸到了。
夜大郎看到夜螢的眼神向他這里掃來,他抬眼再看寶器那淌著鮮血的腰刀,殺氣騰騰的臉上,還濺著些血點,夜大郎嚇得煞白著臉,跪著連連擺手道:
“我的親侄女,饒命啊!不要殺我。不管怎么樣,我是你親大伯啊,我是夜大郎,你爹是夜二郎,咱們打斷骨頭連著筋,是一家人!”
“這時候你想到和我們是一家人了?”
夜螢嫣然一笑,這一笑,傾國傾城,連阿寧也看得一陣目眩神迷,只覺得夜螢若不是嫁人了,還真有禍國殃民的后妃潛質。
然而夜螢這一笑,在夜大郎看來,卻別有深意,只覺得夜螢要對他下手了。
夜大郎嚇得臉上全無顏色,身體一個哆索,突然,他身下的青石板地上濕了一大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