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大哥?!”
屋內幾個人異口同聲,同時叫出了聲。
進來的男子正是端翌,他風風火火地趕到,一路焦慮牽掛,終于看到自家的小女人平安無事。
端翌顧不得大家的眼光,上前一把緊緊抱住了坐在椅子上的夜螢。
那么緊,緊地就象一放開,她就會從他懷里溜走一樣。
“你沒事就好,我來遲了,對不起!”
端翌沉靜如冰山的容顏并沒有什么表情變化,但是他微微顫抖的手臂卻充分向夜螢表明了他的心思。
現場的人都看楞了。
一向反對端翌和夜螢如此親密的寶瓶,眼睛卻“吧達”一下子就奪眶而出。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現在夜螢多么想見端翌了。
而這一下,竟然夢想成真。
這才是她心目中的端大哥。
不問值不值得,只問該不該做。
“端大哥?”
夜螢喃喃地,就算被這個人緊緊攬進懷里,她也不敢相信。
端翌竟然來了。
他竟然不怕時疫,沖進找她?
夜螢笑了。
但是隨即她又哭了:
“端大哥,你好傻,你進來做什么?你傳個紙條給我,告訴我你一切安好不就得了。告訴我,這是假的,這是我臨死前出現的幻覺,這不是真的!”
夜螢情緒十分激動,簡直是悲喜加交,難以言喻。
“真的,都是真的,我被人束縛住了,他們擔心時疫,不讓我進來,我直到今天才想辦法掙脫了束縛,第一時間就沖來柳村找你了。
我方才在路上好心慌,總覺得是不是會見不到你了。
沒想到,你還好好的,太好了!”
端翌一說話,夜螢就知道是真的,不是做夢,也不是她臨死前的幻覺。
這個懷抱,她想了那么久,終于在臨死前能被他抱住,嗯,真是死了也值得了。
“端大哥,你不該在這個時候進來,如今時疫傳播的速度越來越快了。從昨天晚上到今天,死了五六個人,而且,除了寶瓶和寶器,我們在場的人都染上了時疫,包括我。
端大哥,你能來見我一面,我高興極了,這樣就夠了,你快走吧,趁著現在還來得及,去夜里正那躲一躲,他那里地勢高,是風口,應該比較安全。”
夜螢嘮叨著,只覺得頭越來越重,身上也開始一陣陣發冷,打起了擺子。
嗯,她開始發燒了,她發病的進程和趙氏一樣,之前一切若無其事,但是病毒蓄積到一定時候,開始發力,于是她真的發病起來,病程反而比別人要短、要迅猛。
“什么?你病了?”
端翌這才注意到抱在懷里女人的異常,之前剛進來時,看到她太激動了,只顧著一把抱住,根本沒仔細打量。
現在聽夜螢這么一說,端翌頓時察覺出來,夜螢渾身發燙,在他懷里,象一塊炭一般發熱。
端翌輕輕攬著夜螢,蹲下身子,他本來就身材高大,此時蹲下來,正好和坐在椅子上的夜螢臉對著臉。
“螢妹,哪里難受?”
端翌一手扶著夜螢的腰,一手托著她的臉,看到小臉燒得通紅,兩天不見,夜螢完全清減了下去,看得端翌一陣心疼。
“我不難受,你快走!”
夜螢把臉扭開,不想鼻息噴到端翌的臉上。
多一次親密接觸,就多一分讓端翌染病的可能。
“我來了就不會走。你別費神費力氣趕我了。”端翌斷然又不容置疑地道,“傅大夫呢?我讓他給你開藥。”
“傅大夫也病倒了。”寶器訥訥地道。
看到端翌破門而入,徑直把夜姐姐摟在懷里,寶器眼角酸酸的,忽然想到,如果當日他們在村子里被人欺負的時候,他爹也能如這般天神下凡地出現,那多好?
“哦。”端翌想起其實方才夜螢就說過這件事,只是他一時心急,又忘了,“傅大夫人呢?現在如何?”
“傅大夫也發燒了,不過我一直用濕布巾幫他降溫,現在看著好多了。”
寶器回道。
“這只是一個過程,一會還會燒起來。”
夜螢低低地道,高燒讓她的神智慢慢模糊,但是她一直提醒自已要撐著,因為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她還沒有做。
“螢妹,我帶你出去,你努力挺著,總會有人治好你的病。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端翌傾盡皇宮御醫之力,不信救不回一個夜螢。
可是皇宮路迢迢……
但是端翌知道,自已不能沒有夜螢,離開她的兩天兩夜,端翌簡直和瘋了一樣。
若是夜螢知道他怎么掙脫鐵鏈的,恐怕會心疼不已。
漫天的血光中,端翌走出被束縛自由的廂房時,蔡侍衛見無法阻攔他,當即自殺謝罪。
蔡侍衛忠誠的熱血噴灑在他的衣襟上,也不能阻止他趕向小女人的腳步。
直到此時,寶瓶和寶器定神后,才發現,端翌一身暗隱銀紋的織錦白衣上,竟然沾著點點鮮血。甚至連他的手上也是,原本修長的手指被磨得傷痕累累……
他們暗暗心驚,卻又不敢發問。
只是現在夜螢自顧不暇,慢慢陷入昏迷中,來不及察看端翌身上的一切。否則,一定能覺察出異常。
誰都知道,時疫無治。
進來柳村,等于送掉自已一條命。
可是端翌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已的女人喪命于此,而他則逍遙地在三清鎮上隔岸觀望。 ? т tκa n? ¢○
感覺到室內那股熟悉的冰寒低氣壓,傅太醫眼開眼睛,還以為自已是做夢,他萬萬沒有想到,端翌竟然會出現在這里。
此時他也顧不上和端翌的尊卑之分了,不由著急地大罵道:
“誰讓你進來的?我不是指令他們,無論如何,用什么辦法也要困住你嗎?你進來,就是送死來了!一群廢物!連個人都看不住。”
“你說的,他們都照辦了。可是依然困不住我。”端翌一臉淡漠地道,然后雙眼定定地看著傅太醫,“誰允許你生病了?還不起來?看病,開藥!”
“呵呵,醫者不自醫,這句話果然誠不我欺,我以為自已病了,能摸索出更好的治病之法,但是顯然,我敗了。再有幾個時辰,想必我也要離開人世了,原諒我這次不能聽你的話了。”
傅太醫頹廢地道。
對一名有尊嚴的大夫來說,竟然讓病魔擊敗,真是莫大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