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禮倒真的是厚禮,一對玉鴛鴦,一個送子觀音,一對上好素瓷的金童玉女······
瞧上去倒是情真意切的希望他和黎家二小姐百年好合,子孫繞膝。
這過分刻意的情真意切,此時落在段瀾的眼里卻是無比的刺目,他似乎能從這份禮單中看的出穆侯楚那挑釁的目光。
段瀾直接扔了禮單,有些不耐煩的道:“拿下去吧。”
“是。”青云現在可不敢輕易惹惱自家少爺,馬上就是婚禮了,可不能出什么岔子才是。
段瀾看著屋內掛著的那一盞花燈,冷笑一聲:“來日方長,如今得意,不覺得早么?”
——
十七這一日,段家和樂元侯府聯姻大婚,算是驚動了滿京城,這熱鬧的場面,只怕也只有去年穆相和樂元侯府大小姐的婚事能比了。
就是連安鎮這邊,也是聽到了不少的風聲。
書蘭小心翼翼的說起這事兒,卻見自家夫人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這才稍稍放心了許多。
“說起來,馬上就是童生試,今年小北和小柴火都要下場子試一試,就在下個月了。”心禾突然道。
“是啊,小北少爺雖說素日里愛玩鬧了些,但是讀書卻是從來不耽擱的,這次興許能中呢。”書蘭笑道。
心禾笑著搖了搖頭:“這事兒我問過他們先生,說是小北這孩子這次下場子只能算是試水,能中的話可能性太低,倒是小柴火很有天賦,先生對他是抱有期待的。”
“左右夫人也不著急,這事兒平常心就好了。”
“我是沒什么著急的,不過好歹也是一次重要的機會,也不能太懈怠了。”
心禾說著,頓了頓,道:“爺在書房呆了多久了?”
因為心禾現在懷了身子,尤其還在頭三個月這樣重要的節骨眼上,穆侯楚根本不敢懈怠,不許她出門,自己也幾乎不出門,但是到底事務繁多,便將一切事務都搬到了自家的書房里,幾乎每天都有不少人登門來議事。
“大概兩個時辰了。”書蘭道。
若是尋常,最多一個時辰他就該回來了,因為不放心心禾,所以什么事情他處理起來也是很快的。
這次這么長時間還在書房,看來是遇到了棘手的事?
心禾有些放心不下,便起身要往外走:“我去看看吧。”
書房外。
凌風和另外幾個侍衛都守著,如今家里的書房成了重地,商議的事情自然也是涉及朝堂,自然不能讓人聽了墻角,所以嚴加看管,即便是穆侯楚不在書房議事的時候,這里也是闔府上下的禁地。
除了季心禾。
“屬下參見夫人。”凌風等人抱拳道。
心禾點了點頭:“我來給爺送杯熱茶。”
凌風只是頓了頓,便立即閃開了身子,讓了路。
心禾推門進去,便瞧見這書房里還是熱鬧的很,穆侯楚坐在桌前的主位上,對面和旁邊分別坐著三個男人,心禾不怎么認得,但是也猜得到大概就是他的心腹或者辦事的人。
心禾驟然進來,那幾個人都驚了一驚,一來是沒想到這位脾氣暴躁的爺的書房竟然還能隨便讓人進來,二來是沒想到,這女人生的這般漂亮。
穆侯楚倒是沒什么詫異的,只是發現他們的視線都落在季心禾的身上,眸中還不乏驚艷之色,冷眸掃過面前的這幾個人,帶著警告的味道。
那幾個人連忙別開了眼,不敢再看。
穆侯楚眉頭微蹙,走上前來牽住了心禾的手,拉著她坐下:“怎么突然過來了?這書房里都是粗蠻之人,你還懷著身子,當心受了沖撞。”
幾位“粗蠻之人”臉色僵硬了一下,卻是不敢反駁。
心禾卻是笑了笑:“我瞧著你許久沒出書房了,便送幾杯熱茶來,很忙嗎?”
“不忙,剛好都處理完了,”穆侯楚輕聲道。
隨即對著那一桌人道:“今日就到這里,散了吧。”
那幾個人嘴角抽了抽,之前就聽聞穆相對自己的夫人萬千寵愛,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那我們就先告退了。”心里腹誹了一陣,面上還是十分恭敬的退下。
書房終于空了,心禾讓書蘭將茶水放下,便讓她也退下了。
心禾這才道:“是不是出什么事兒了?”
穆侯楚無奈的笑道:“沒出什么事兒。”
心禾瞪著眼睛道:“你什么事兒都不告訴我,你再這樣我就讓人自己去打聽了。”
穆侯楚捏了捏她的手心:“你現在懷著身孕,大夫都說了,不宜多思多慮,否則傷身,何必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
“你若是不讓我知道,我自己亂猜,反而想的更多了。”心禾蹙眉道。
穆侯楚也是拿她沒法子,只好道:“也沒什么大事,之前我跟你說起的宋家,你可還記得?”
心禾愣了愣,點頭:“自然是記得的,如今在朝中也算是舉足輕重的家族,和段家可以說旗鼓相當,恩寵正盛。”
“皇帝的恩寵可不好得,宋家的小公子被送進宮里給太子當伴讀,看似恩寵,實則算是拿捏。”
“有什么問題嗎?”這些她自然知道。
穆侯楚面色微微一變,才接著道:“可這幾日宮里突然傳來消息,那位小公子突然染上了惡疾,性命垂危,甚至似乎還有傳染的可能性,所以就送宮里送了出來,京中都沒有多呆,直接送回禹州的祖宅養病來了。”
心禾怔了一怔,禹州的宋家祖宅。
她想起府城的宋家來了,綰綰閣辦的這兩次的走秀,宋家都有來參與,而且回回都是搶下了最好的壓軸品,即便只是宋家的二房三房,風頭也能在這邊這么盛,可見宋家大房在京中是何等風光了。
可如今宋家的小公子突然染了惡疾,卻還要不遠萬里的送到這地方來養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送到這兒來等死呢。
心禾沉思片刻,才道:“你怎么看?”
宋家小公子突然遭難,要說偶然,心禾就是不信的,但是到底是哪方人動的手,卻是懸乎了,畢竟可能性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