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窗子,一陣風將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對,歐伯叫錯人了,這里沒有什么墨太太。”
……
季暖在前廳里坐了一會兒,不時的和歐伯聊些家常,中間看見墨佩琳從后門走過時,與她對視了一眼,墨佩琳顯然沒料到隔了幾年后居然又會在墨家看見季暖,眼神在她身上一瞥,直接臉色莫名奇妙轉為深沉的轉身走了。
“表姑媽怎么會在這里?”
季暖記得當初老爺子說過,已經(jīng)一怒之下把這些整天想跟墨家沾親帶故的親戚都趕走了,按理說被趕走的人里,表姑媽墨佩琳絕對是首當其沖的那一個,可現(xiàn)在居然會在墨家看見她?
歐伯搖頭嘆了嘆:“你是不知道,她帶著她女兒墨佳雪已經(jīng)投靠墨家有一段時間了,老爺子年紀大了,身體到底還是不如前些年那么硬朗,他膝下也沒個女兒,身邊總歸是需要有個心細的人來照顧著。哎,這也就是兩年前,墨佳雪嫁了個銀行的小開,本以為能大富大貴,結果那個男的整天花天酒地,女人一大堆,最后還是落了個離婚的下場。這個佳雪啊,走了她母親一樣路,跟人結婚沒多久就離了,好在她沒懷孕,不至于像她母親那樣帶著個孩子這樣獨自過了二十多年。”
“現(xiàn)在這母女兩個無依無靠,墨佩林年紀大了也一直沒能找到一個好的靠山,佳雪才二十七歲,但畢竟再找誰也都是二婚,不好找。她們母女還都是心高氣傲的那種人,想找個合心合意的也沒那么容易,老爺子見她們整天來墨家里蹭住,也是知道她們無處可去,看她們可憐,到底還是動了惻隱之心,看在這些舊情份上,也就沒趕走她們,讓她們留下了。”
季暖了然的點點頭:“墨爺爺膝下也沒有個女兒,現(xiàn)在身邊能有個表侄女照顧著也是好事。”
歐伯笑了笑:“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了,但是心軟的這個毛病還是沒改掉,我們瞧著墨佩琳和墨佳雪這母女近兩年在這里也還算本分,也就這樣讓她們住著了。”
本分么?
季暖想起剛剛忽然看見墨佩琳的時候,這位表姑媽本來還算和平的眼神里瞬間像是起了刺一樣,那種如臨大敵的感覺好像季暖忽然出現(xiàn)在這里會占領她的什么領地似的。
季暖和墨景深離婚的事情這墨家的人該是都知道,她不過就是回來看一看墨爺爺,墨佩琳剛才那表情一看就知道壓根就沒有多少本分的意思。
……
兩個小時后,已經(jīng)是傍晚五點半,已是晚飯時間,廚房里正籌備著晚餐。
墨老爺子也已經(jīng)醒了,聽說季暖來了墨家之后,激動的直接起了床,又怕自己這個臥病在床的糟老頭子身上的藥味太濃,特意又換了身衣服才去了前廳。
前廳的大門被歐伯打開,清雋冷峻的男人推著坐在輪椅上的老爺子進來,輪椅后的男人矜貴冷漠,深邃漆黑的眼底如兩潭深不見底的沉墨。
“季丫頭,季丫頭來了是嗎?”
季暖一聽見聲音便驟然站起身,如刻意一般的避開男人的視線,只在轉眼時便先看見了墨老爺子,更在看見老爺子居然是坐在輪椅上,當時鼻子就酸了一下,扯開一抹笑意:“墨爺爺。”
墨老爺子現(xiàn)在也不計較季暖是叫她爺爺還是墨爺爺,只笑呵呵的盯著她看,他坐的是有按鈕的自動式輪椅,被墨景深推進前廳后,便可以自主的在平地上行走,他按下按鈕后便朝季暖的方向靠近。
季暖怕老爺子和輪椅一起撞到這前廳里的桌角椅背,忙快步上前便在旁邊按住了輪椅的扶手,再俯下身湊在老爺子身邊說:“墨爺爺,我在這里呢,您不用著急,這里都是您喜歡的各種檀木桌椅,可結實了,隨便碰一下桌角都疼,您小心著點。”
說著,她就直接推著老爺子的輪椅到了前面桌椅少些的位置上,老爺子卻是心情極好的又有些克制不住激動的拉起她的手,放在手心里,另一手又在她的手上拍了拍,感慨的說:“你這孩子,一走就是三年,是真以為老頭子我能活那么久,隨隨便便就可以離家出走那么多年是不是?”
這好好的離婚被說成離家出走,說的好像季暖從來就沒有真正離開過這個家一樣。
老爺子果然還是有心了。
季暖笑意柔和:“墨爺爺,別說是三年,現(xiàn)在百十來歲的老人很常見,您就是再活個三十年也不成問題。”
“哼,就你這丫頭會說話,再活三十年我就成老妖怪了。”墨老爺子頓時像個孩子似的跟她使了個哼。
季暖頓時笑彎了眉眼,手一直被老爺子握在手里,也沒有著急抽出來,只耐心的俯在輪椅邊輕聲說:“前幾天聽歐伯說您因為高血壓而昏倒了,還好只是高血壓,不是其他什么毛病,您以后記得一定要少喝酒,少吃太過油膩的高熱量的東西,多吃些清淡的小菜。”
“你以為我只是因為平時喝點小酒吃點好東西就高血壓?”老爺子又哼了一聲,手緊緊的握著季暖的手:“我是因為知道你這丫頭回國了,卻一直沒來看我,我是被氣的!”
季暖臉色窘了下。
老爺子朝著她翻了個白眼,哼聲哼氣的說:“你說說你啊,當初和景深的感情那么好,如膠似漆的,誰都分不開你們,結果最后這離婚的事情都沒跟我說一聲,我當初在你公司樓下等了你那么久,你卻避而不見,知道我當時有多傷心?”
季暖垂下一眼:“墨爺爺……”
見季暖似乎不想再提三年前的事,墨老爺子放開她的手,嘆了口氣:“算了,你當時不肯見我,肯定也是不敢見我,反正當初我心里憋著的那點氣,最后都撒到景深身上去了,我打他的那幾下他也都受了,好歹你也是平平安安的回了國,我也就不提當年了。”
季暖卻在聽見這話后,下意識的抬起眼看向進門后便因為歐伯過去跟他說話而站在門前的墨景深,男人五官清雋漠然的面部表情因為季暖向他投過去的那一眼而稍有些緩和,但顯然并沒打算因為老爺子那才的那句話而有所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