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不起過自己的妻子，不想再連女兒也對不起。
而陸盛博不清楚的是，他就是這一年來讓陸婉清堅持下去動力，他不清楚前三個月她到底經歷了多少她這輩子無法忘懷的事情。
他的死是解脫，卻將陸婉清在朝死路上逼著。
“好啊，你從這么跳下去，就將十五年前的事情一筆帶過。”唐柔爽快的應著，臉上出現報復后的快感，嘴角揚起弧度明顯的笑意。
差不多的年紀，陸盛博現在這樣足足顯現的比自己老了一輪，讓她的心里很是暢快，這就是當初沒有選擇我的后果。
“嗯。”陸盛博是笑著盯著面前的女人，他蒼老深邃的眼眸那一刻倒映著是唐柔的身影，還有她明晃晃的笑容，女人剎那間愣住，眼睜睜的看著，男人朝天臺的邊緣倒了下去，要伸出的手被她壓制住。
與其讓他成為陸婉清的羈絆，不如讓他為她清掃掉一些仇恨，他這傷痕累累的身體支撐不了多久。
等郁瑾年沖出來挽救的時候，為時已晚。
緊接著陸婉清到了現在看到了那一幕。
他來不及去解釋，也不知道如何去解釋她看到的這一幕。
就算他解釋了，女人也未必能聽得進去。
……
郁瑾年推門進去的時候，看到女人依舊維持著之前的動作，手僵硬的捧著骨灰壇，頭埋在膝蓋，足足一個下午，心狠狠的沉著，抬起步子就朝著她走近，沙啞的聲音很努力才放緩在安靜的空間響起：“陸婉清你是孕婦，你現在應該比誰都清楚你需要做什么。”
女人沒有出聲，依舊維持著自己的姿勢，甚至從他進來到現在連個眼神都沒有，冷漠的厲害。
郁瑾年皺眉，有些不悅，直接從他懷里將骨灰壇抱走，費了一些力氣才將她冰涼的手指從壇上搬開，又擔心會弄傷她。
這才讓床上的女人微微抬眸看了男人一眼，那毫無波瀾的眼眸讓他心驚。
骨灰
壇被他放在柜臺上，男人的下巴繃緊，深邃的眼眸盯著床上沒有任何反應的女人，房間的氣氛有片刻的凝結。
過了很久，他才聽到床上的女人發出沙啞的聲音，也許是太久不開口說話，導致她的音質有點微微變樣。
“讓唐柔過來見我。”
他不是說過，欠了的債是需要還的。
“見她做什么？”男人第一反應蹙眉，走上前坐在床邊，將女人冰冷的雙手包裹住，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著她。
郁瑾年現在對自己的母親很反感，對十五年前的真相越是走進一步，他就越是發現，這個自詡為他母親的女人，他似乎從來沒有了解過，甚至她還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他居然都不清楚。
耳畔里似乎還能回蕩起她貌似真誠肺腑的聲音：“瑾年，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沒有仇恨你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你能支撐起一個強大的王國，你能打垮陸盛博為你父親報仇……”
他可以，以他的能力不需要仇恨的支撐，她也沒有資格提起自己的父親。
“你說我們陸家現在還欠你們郁家的么？”陸婉清仰頭笑著問著面前的男人，沒有血色的臉上蒼白的厲害，也越發令人心疼，尤其是她那雙原本生動的雙眼，實在空洞的過于令人心寒。
男人還沒有說話，那雙熠熠深沉的眼眸盯著面前的女人，握著她的手收緊。
他知道其實陸家什么也不欠了。
只是他沒法說出口，他一直以這個理由將女人綁在自己身邊，理由沒有了，他能拿她怎么辦？
陸婉清笑著，嘴角揚起的弧度燦爛，讓人一點都摸不清她在想些什么，繼而出聲：“我爸拿走郁家的都還了，讓你父親入獄，他也用自己的生命抵了，和唐柔那段荒唐的過去，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這一切似乎都在由我們陸家承擔著，那罪魁禍首呢？”
“嗤……呵呵……罪魁禍首是不是也應該承擔些什么？”陸婉清越說聲音越是高昂，那雙
漂亮的眼眸里射出不可磨滅的仇恨。
她背負了這么久，就是為了還債，別人欠她們家的也該嘗還。
意識到女人情緒過于激動，郁瑾年握緊著女人的雙手，不得不出聲安撫：“我知道，是我對不起你們陸家，唐……她我會交給法院制裁。”
不管怎么說，她始終是他的母親。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除了恨她以外，還有心慌，如今還是讓陸婉清知道了，一切都朝著他不可控制的局面發展。
“法院？呵呵。”聽他說完，陸婉清再次笑出了聲，這次她直接抬眸對視著他的雙眼，過于直視，反倒有種逼問的態度，似乎想將他的內心看了徹底。
“交給法院，像我殺了安淺那樣，輕而易舉的替她脫罪？”有錢人的手段她還能不清楚，有錢有權的人才是王道。
何況這個男人黑白兩道都沾，除非他松口，否則什么法庭能審判的了唐柔。
郁瑾年蹙眉，薄唇抿緊，與生俱來的高貴，也絲毫沒有讓他在這樣質問的情況下，低下一分一毫。
知道她現在完全聽不進去他說些什么，盯著她肌膚細膩如上等白瓷的臉，女人纖細的睫毛在輕笑中顫抖的厲害。
她在掩飾，他知道。
“當年的真相你知道多少？”
“我要實話。”
謊言編織的太多，他的話已經讓她分不清真話假話了。
聽到女人的出聲，郁瑾年的神情頓了下，隨即很快的釋然，眼眸看著她，抬手捋了下她微亂的發絲，勾在她的耳畔露出她小巧的耳朵，聲音依舊帶著明顯的寵溺：“來美國之前發現了一點端倪，跟你吵架的那晚確定了一部分。”
只是他沒有得到百分百的肯定，或者說他有部分的私心不愿意去相信，自己尊敬了這么多年的母親會是這樣的女人。
事情實在過去的太久，加上有人刻意的抹滅后，根本無從查證，否則憑他的能力不可能一直查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