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恭喜,真是長江后浪推前浪啊!”帶著兩個伙計的馮老末摟著他的小情人走進了青堂。大廳里擺著八張桌椅,馮老末等人坐在了最左側的桌子那。“呦!這不是胖子嘛!你咋也過來給伊諾姐祝賀啊!”他瞧見了嗑著瓜子的胖子:“咋的。今兒青堂不是邀請八口來聽戲的嘛?你窮的沒錢吃飯來這兒蹭飯了?”倆伙計哄笑起來,那姓譚的妖艷女子捂著嘴笑了兩聲,接著說道:“胖爺您和我家馮爺也是老交情了,蹭飯也上咱家蹭去啊。來這蹭飯弄得別人家都覺得我家馮爺后院兒里養的那些個豬都是灌水的呢。”
胖子坐在我對面,竟然反常的沒有說話。馮老末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旁那情人不過二十來歲。兩個伙計我也認得,是他的頭馬。這倆伙計都是心狠手辣的角兒,馮老末的瘋樓干的都是黑活兒,只干下斗的事兒,要么給小盤口提供人手,要么自己組織人下去拿貨,拿出來了讓些散家看看貨,基本做的都是外省的生意,主要往東北那邊銷。青堂和瘋樓本沒有什么利益沖突,但就在于馮老末中意八口中嵐堂的現任當家人青嵐。這青嵐我也是見過的,按輩分算,與我同輩。她的姑姑青嫻原本是嵐堂的當家人,從前與青娘同為姐妹,后來因為一個男人鬧的很厲害,便分了家各做各的,青娘自不必說,是對我有大恩的人。而那青嫻也是個很厲害的人,客觀來說,能力并不比青娘差。嵐堂與青堂的經營方式倒也不變其宗,但嵐堂這兩年主要做炒的比較熱的銅鏡,還有民國甚至民國往后的一些較為現代的藝術品。嵐堂是完全不下斗,但在貨品的投資,對于市場變化的價值的眼光,卻也是八口中最強的,往往能早于其他八口一大步。青嫻在前兩年因為身體不好,死在了去甘肅的一場交易中,她的侄女青嵐便接管了嫻堂,并改名嵐堂。這青嵐不過大我幾歲,在人脈交際上,卻是非常之厲害。人本長得漂亮,作風卻不失青嫻的端莊大氣,還多了份二十多歲很少見的運籌帷幄。在青姑出事前,是八口的當家人里年齡最小的一位,卻沒有任何一人敢小覷她。當初青嫻去世沒多久,馮老末便看上了青嵐,甚至想把嵐堂一塊兒吃了,用盡了各種辦法,明的暗的示好的搗亂的,都干了。青嵐接手不久,很多事情還沒有做穩。許多人并不愿意為了嵐堂得罪瘋樓。那段時間嵐堂的生意是死氣沉沉,新貨進不來,舊貨沒人收。八口其他五口也都看著熱鬧,青娘念在以前與青嫻的情分上,便出手幫了嵐堂。在一次馮老末從斗里拿出了東西的時候,讓我去食了那貨,并且送給了嵐堂。馮老末那次是替別人拿貨,貨沒拿到要臭了名兒,短處讓青嵐抓著,只能把嵐堂放開。青娘還借機吃進了大批嵐堂的貨,使得青嵐用了半年時間鞏固了原先嫻堂的地盤兒和威望。那馮老末心中大恨,一直以來就處處與青堂作對。青娘自然由不得他放肆,所以青堂和瘋樓的小摩擦就從未斷過。聽楊冰說,青娘和雯姐去世后,八口都來上過香,其中有嘆息的,也有暗自開心的。唯獨青嵐,來了后呆了一夜,寸步不離。
“伊諾當家的,恭喜了。”我正看著胖子悠閑的嗑著瓜子,聽見門口有個女聲,便回頭望去,來人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身上披著一件紫色的大衣,身后跟著三個人,竟是那三胞胎。此人是八口之一的墨仙亭的當家人,墨鳳。“墨姨賞臉光臨,蓬蓽生輝。”我忙起身拱手道。墨鳳與青娘也是同輩人,叫她一聲墨姨,并不吃虧,雖說我現在名為青堂之主,但楊冰教我,勢要放穩,但不能吊起了輩分,先給眾人三分臉面。
誰不要這臉面,胖子和董博再伸手扇一巴掌。
“馮老板竟然第一個到啊。”墨鳳坐在了馮老末右邊的桌子上,跟著她的三個三胞胎中有一人對著馮老末說道。那三胞胎是墨鳳的三個兒子,取名也是特別,就叫墨一,墨二,墨三。但這三人卻是下斗的能手,身手方面三人都與我不差。墨仙亭只做帛書及書畫,所以和嵐堂的合作關系也是極為密切,但八口中除了嵐堂,其他的堂口要么是下斗做商都有,要么是主下斗副帶商,要么是主做商副下斗,所以除了嵐堂,剩下七口都是黑白活兒都有沾邊,只是黑活兒白活兒哪樣各沾的多的問題。“那是,我得等你鳳娘,而不能讓鳳娘來了等我嘛。”馮老末笑道。“鳳娘的三位公子也是厲害,我這兒最近剛好有個好地方,想和鳳娘探討探討。”馮老末喝了口茶,接著說道。“承蒙馮爺夸獎,犬兒還得讓你們這些大老板多多提攜才是。”墨鳳客氣道。瘋樓雖說主下斗,但許多大斗,都是幾口合作才能收益,若是一家獨吃,有時候就算吃下來,不見得能賺到錢。墨仙亭的勢力在八口里算是很穩當的,再加上她三個兒子下斗的能力,馮老末當然愿意交好。再者這話也是說給我聽的,楊冰昨天就說過,青娘出了事,墨鳳便是那種暗自高興的角兒。現在不過我們三口,他倆連成一氣,那是擺譜兒給我們看呢。我看了看楊冰三人,卻見他們還是沉默著。正不明所以,聽見門口處傳來許多腳步聲。
嵐堂和譚古軒。兩位當家人,也是各帶著三個伙計。
“呦,譚爺。”馮老末起身對著譚古軒的當家人拱了拱手,那墨鳳也是起身點頭示意了下。譚古軒的當家人譚古,便是當年青娘和青嫻共有好感的那個男人。五十上下的年齡,身穿一件白色長袍,手中拿著一把折扇。記得青娘與我閑聊時說過,當年這譚古,對于她二人其實誰都沒選。所以之后馮老末才底氣十足的對付剛接班的青嵐。譚古我是第二次見到,此時一直面帶微笑,卻給我感覺虛假無比,也有可能是因為主觀的站在了青娘的角度去看待來人。但無論他們表明什么樣,都是絕對不可靠直覺來評判此人的。
眼睛看到的,不見得就是真的。
譚古同樣對馮老末拱了拱手,而后又朝我說道:“伊諾當家的,這次怎么有雅興宴請我等。”邊說邊帶著伙計坐到了墨鳳右邊的桌子那,“晚輩剛接手青堂,想借此機會拜見各位前輩,多熟絡熟絡。”我照著楊冰教我的話說道。“那是,順便可以沖沖喜不是,青堂就那么點人,一下死了那么多,長安城多出了這么大一塊兒大蛋糕,伊諾姐還是厲害,雷厲風行的就搶了這塊兒蛋糕,青姑的頭七好像才剛過呢吧?伊諾姐也是厲害,白布扯下就上紅簾,畢竟這種機會也不是常有的啊。”那馮老末調侃道。我心中一下翻騰出怒氣,青娘出事,我本就自責不已。他卻還調侃我不顧青娘的白事,急著接手青堂,甚至從他嘴里變成了搶了青堂。
握緊了拳頭,卻感覺肩膀突然被人輕輕按了一下,抬頭便看到穿著黑色旗袍的青嵐那張秀氣的臉龐,她對著我笑了笑,而后帶著三個伙計坐在了我們右邊,慢悠悠的說道;“伊諾接青姑的班兒,這沒什么可質疑的。總不能把青堂就這樣扔掉,讓外面的人占了長安的地兒。倒是馮爺你,生意估摸著也太好了吧,人顧著賺錢,手底下就那些個伙計,里面不知道摻了多少外面的人。也是,馮爺日理萬機,哪能顧得了那么多。”青嵐的話引得眾人悶笑,馮老末借給胖子手底下的十個人,有八個人是林家的人,這事兒被胖子給傳了出去。八口無人不知,這是在笑他看人不準,被人給利用了。我不禁對青嵐投去謝謝的目光,她卻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聽說青堂請人看戲,我就來了!”這時門口傳來一壯年男聲,來人三十多歲的男子,身穿黑色西裝,帶著墨鏡。此人正是長安八口中鐵門店的鐵七爺,沒人知道他真名為何。只知道姓鐵,傳聞他十年前盤口做大后,擠掉了原先八口中的一口,對外稱他不做八口中的墊底,底下有個墊底的就行,鐵七爺的名號便從這兒來的。這人做事情干脆利落,不像譚古那么虛虛實實,也不像馮老末嘴皮子溜的多。但其實八口一直以來,并沒有明面兒上的排行。不過鐵七爺這名字他自己也滿意,便沒有改過。“鐵七爺能來,晚輩恭迎了。”我起身拱手示意道。他同樣回禮:“當家的說笑了,我一向喜歡聽戲,更何況是青堂的邀請,豈有不來的道理。”說罷便帶著人坐在了青嵐右邊的桌子。
八口已到六口,僅剩我左側的位置和最右邊的位置是空的。
“這鐵觀音算是好茶,順我心喉。”譚古喝了口青堂沏的茶,“譚爺的茶癮是出了名兒的,青堂當然得拿些好茶出來。若喜歡,我便讓人送幾斤到譚古軒去。”楊冰終于開口說話,她一說話,眾人都看向了她。“我聽聞前幾日有一姑娘,以雷厲風行之勢整頓了青堂,正疑惑是否見過此人,今日也算是見到了。”墨鳳對著楊冰說道,楊冰微笑抱禮回道:“鳳娘過獎了,我不過是遵循伊諾姐的指示,整頓了下自家的小矛盾。”“那不知這二位,又怎會來此?”墨鳳看向了胖子和董博問道。鐵七爺楞了一下,也接著說道:“今兒不是青堂宴請七口嗎?怎么胖子二人也在青堂的桌子上?”“嘿嘿”胖子放下了手里的瓜子,點了根煙:“我二人得罪了林家不是,沒處去了,只好找個大樹乘乘涼,青堂剛好愿意收留,那我二人當然就來了。”“哈哈。”那馮老末聽了胖子說的,大笑了兩聲:“胖爺和董爺找大樹乘涼,那怕是找錯啦。你隨便挑一個,也比現在的青堂好啊。”“那是,其他家也不錯。不過馮爺的瘋樓我可不敢進,好家伙,自己人比大粽子還恐怖。”胖子回擊道。“噗...”董博嗤笑了聲,喝了口茶:“那是胖子你不知道,馮爺的人怎么能和粽子比,馮爺是有大智慧的人,他那是引狼助自,馮爺這種大智若愚的人,怎么可能手底下那么多外來人自己會不知道?他那是利用那些人,準備在長安城多吃些涼皮肉夾饃!”董博的話又引得眾人悶笑,所有人都知道馮老末是讓人算計了。但董博這話意思就是馮老末是要引外來人染指其他七口,實際當然不是這事兒,眾人也都明白。不過馮老末要是承認了他是這意圖,那他就是犯了忌。可他要是不承認,那他就是表示自己傻。那馮老末板著臉,閉上嘴沒有再說什么。
“看你們精神氣兒都不錯,年輕就是好啊。”門口傳來一老者的聲音,回頭一看,僅剩的那兩家也來了這里。七十多的老人拄著木杖笑顏道,身旁是位穿著黑色風衣的年輕男子。這二人,便是八口中梵地舍和離己舍的當家人。
梵地舍的老人名為李先成,按輩分算,比青娘還高一輩,已七十多的高齡。我忙起身前去,接過他孫女的手,攙扶著李老朝中央的桌子走去。所有人也都起身拱手而拜。“想不到我歸西之前,還能再見八口一聚啊。”李老嘶啞的聲音說道。“李老說的哪里話,您的身體還是那樣安康。”青嵐笑著說道。我朝身后的離己舍的當家人點了點頭,他便帶著伙計坐在了最右側的位置上。這座位是按輩分或實力來算。雖說八口沒有排名,但自己幾斤幾兩,以及其他七口的情況,其實心里都是有個底兒的。李老坐在最中央的位置,那自然是應該的。而我坐在他右側,那是因為青堂辦的這場宴請。這樣一來,八口的人就全到齊了。
李老帶著他的兩個伙計和他的孫女,也是位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長相也是不差,跟在李老身邊,自然是端莊大氣,名字叫做李淼渝。八口卻都知道,這女子也就是以后梵地舍的接班人了。而那離己社的當家人,也帶了三個伙計。我卻突然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這離己社是八口中最為低調的一口,只做下斗的事兒。但以前聽青娘說過,離己舍的當家人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子,卻從未下過斗。此人我也是根據聽聞的判斷,卻從未見過。剛才看到來的人數,還有他與林老站在一起,中間扶著李老的李淼渝我是見過的,所以我估計他就是離己舍的當家人。但離己舍的盤口,在八口里算是比較弱的。離己舍的當家人坐在最右側,倒也沒有說話。
戲班子上臺了。
“今兒演的是啥子戲?”鐵七爺問道。李老笑了聲說道:“這是秦腔中我最愛聽的一出戲了。”“哦?”鐵老七啞然。“《八義圖》。”譚古端起茶杯笑道。
“八義啊......長安八口上一次聚在一起,已經是十年前了吧。”李老喃喃道。“嗯,也是鐵七爺名震長安城的時候了。”譚古附和道。“記得當時是為了見識下鐵七爺的風范,所以大家聚在了一起。當時李老也請大伙兒看了出戲。”墨鳳說道。“縫今兒,青堂換了主人。《八義圖》也出來了。”鐵老七點了根雪茄附和道,“晚輩還是得仰仗前輩們的幫助。”我照著楊冰給我的臺詞說著。他們三人倒沒在說話。只是我奇怪胖子和楊冰眼神老瞥向最右邊的離己舍當家人。剛才離己舍和梵地舍一進來的時候,董博表情就愣了愣。不禁朝最右邊看了一眼,卻見他喝著茶聽著戲,沒有說話。“我也老了,以后行內還是得靠你們。”李老笑道。“李老說笑了,我們可都還仰仗著您呢。”墨鳳捂嘴笑道:“再說了,李大小姐也是厲害之人。我這犬兒還都得向她多加學習。”“鳳娘客氣了。”李淼渝謙虛道。“今兒伊諾姐就是請大伙來看個戲這么簡單嗎?”馮老末笑嘻嘻的問道。我愣了下,說實話我從沒經歷過這種事兒,許多客套話也都是按照楊冰先前教我的來說。但內心還是有點緊張,明白這一出《八義圖》不是聽完就完事兒了的。之前楊冰告訴我,開始聽戲后,她就會開口說話,基本就是給青堂壯勢。但現在她卻還沒說話。“難不成是有什么好事兒和大伙分享?”鐵老七緊問道。我看向楊冰,卻見她低著頭按著手機,秀眉凝成了一團。我不禁疑惑,怎么回事兒?看向胖子和董博,他們也發現了楊冰的問題。董博搖了搖頭表示不明白。“好事兒還是得各位前輩來提攜關照,今兒個就是仰仗李老先生的愛好,借著各位的光顏讓青堂多點亮。”胖子打圓場道。“八口一直以來也沒啥子變化,這次外來人的動作又那么大。咱們不得準備準備。”青嵐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尷尬,便說了點虛話,其實就是叫大家團結的意思,但八口怎么可能打實的團結。“那嵐大當家的有什么好意見?”譚古看向青嵐問道。鐵老七卻突然插嘴道:“其實也簡單,咱們八口一直以來其實小打小鬧也不斷,我這人嘴巴直,說話就直白。其實咱今兒個排個名,八口站好自己的位兒,不該管的以后不要管,自然就沒有矛盾,不會給外來人插了腿。”“哦?”李老訝然:“長安八口,可從沒排過名兒這一說呢。”“李老,現在時代也不一樣了。我覺得這次鐵老七的主意可取。”馮老末笑著說道。“那你說說,怎么排?”李老反問道。馮老末想了想,“其實咱們八口互相都是有個底兒的。也都心知肚明。如果真要排出這么個名兒來,盤口劃分好,互相不牽扯不干涉,那結果自然是好的。外來人進來,抵制也能更清楚些。”墨鳳沒等馮老末回答,便接去說道。“李老您的梵地舍,自然是八口第一,這大伙兒應該都沒意見吧。”譚古輕搖茶杯點了點頭。李老笑了笑,看了看眾人,眾人也都點了點頭。“譚古軒是老盤口,影響力在西北地區也頗大,排為二口,墨仙亭為三口,各位覺得如何?”馮老末收起了嬉皮笑臉,嚴肅說道,其他幾位也都點了點頭。“排在梵地舍和譚古軒后面,我墨仙亭覺得沒有不符。”墨鳳輕笑道。馮老末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我瘋樓也算老牌號,底下伙計也不少。長安行內下斗的,許多散盤都得用我們的人。鐵七爺的鐵門店雖說才進八口十年,但為人也算霸氣,十年來說句實在的,也是厲害。所以四口五口我和鐵七爺隨意挑選,各位覺得如何呢?”我不禁疑惑,馮老末的性子是恨不得登天,怎會和鐵七爺讓四口,看向其他人,卻見除了青嵐和離己舍的當家人,都點了點頭。回頭看向楊冰,見她還是低頭皺眉表情嚴肅按著手機。胖子和董博則眉頭緊鎖,似乎覺得事情脫離了初衷。
“馮爺您排四口,我鐵門店排個五口就可。都是自家人,只要是為了長安城好,都無所謂了。”鐵七爺拱手笑道。我算是看明白了,原來這是早就說好的事情,只是青嵐剛好說到了這里而已,就算青嵐不說,他們還是會提出來。只是我不確定到底是他們五口都有份參與,還是其中哪些盤口決定了這事兒。“嵐當家的年紀輕輕也算是本事,雖說嵐堂和從前嫻堂比能差點,不過排個六口也算適合,而離己社的盤口咱們也都是知道的,不是我貶低您,現在市場分布確實是這個樣兒,您自個兒也清楚。至于青堂。”馮老末喝了口茶頓了頓,笑吟吟的說道:“青姑出了事,青堂又是內憂外患,雖說伊諾當家的也是個能人,不過畢竟接手不久,所以七口和八口,青堂和離己舍就自個兒選下吧。”
我不禁看向最右側的離己舍,卻見那當家人還是沉默著沒有說話。這馮老末話都說成這了,那當家人還沒有反應。看來是真的沒什么實力。青堂雖說算不得八口第一第二,但青娘在的時候,青堂還是在八口里說得上話的。如果真按馮老末說的排到了第七口或第八口,我怎么對得起青娘。馮老末他們明顯是借著這個機會想要削弱我們的實力。“既然排名兒定了下來,那就請各位遵守咱們今天的約定,有好處的大家一起做,錢也是能賺到的。這排名呢,也就別想著再怎么吃別人盤口來擴大了。這樣才能讓外人沒有機會摻長安城一腳。”譚古看向眾人說道。“我同意譚爺的觀點。”青嵐笑道。我疑惑的看向她,她竟會甘愿就這樣排到六口,要知道今天這排名一定,再做什么擴充盤口或者搶別的盤口生意的事兒,很容易引來其他七口共同針對,這簡直就是給他們五口吞并我們三口的機會留了個鋪墊。我正疑惑,卻見青嵐接著說道:“不過馮爺這排名,我有點不滿。我嵐堂的實力在桌面上擺著,長安城朝外的小件的客戶都是在我們手里,雖說高檔貨我們少參與,但小件那數量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沒有嵐堂,馮爺您瘋樓下斗帶出來的很多貨想順利出手賣個好價錢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畢竟您手底下拿出來的基本都是小件。”“嵐當家的。”馮老末黑著臉沒有說話,倒是墨鳳接過了話:“您說的是個理,不過也要這樣想。嵐堂只是個名字,處理小件這個角色,沒了嵐堂,會有別人來處理的。”聽了墨鳳的話,我不禁心中一沉,這意思很明確了。不按他們的排名來,那大不了就是除了嵐堂,看向李老和譚古等人,見他們都沉默喝著茶,聽著戲。我便明白,看來他們這五口都是提前說好的了。
正糾結著,感覺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了下,拿出來一看,卻見楊冰給我發了個信息,上面寫道:“你相不相信我們?”
我一愣,抬頭看向她,卻見她面帶微笑的看著我。而胖子和董博也低下了頭,估摸著也是收到了短信,見他倆面色都驚訝無比,好奇他們是看到了什么信息。
想了下這幾天的事情,發現其實現在我根本沒有什么能力,在斗里或許我還有用武之地,但在這種談判的桌子上,我跟個木頭人一樣。眼神瞥了右邊沉默的青嵐一眼,卻見她也低著頭看著手機,心中一驚,突然想到了一點。
胖子他們從最開始出現,做的每件事,都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們還有人沒有出現。不管是胖子還是董博,亦或者是楊冰,雖說他們處理事情都特別精明,但卻好像都是按照計劃或者說劇本,在演著戲。
那必然不能少了寫劇本的人。
我認真的看著楊冰,點了點頭。心中緊張無比,眼神瞥向青嵐,她已抬頭,只是面色沉重的看著面前的茶杯。
但我還看到,最右邊的離己舍的當家人。
他還是沒有動,只是嘴角微翹。
他在笑。
“這排名,固然好!”楊冰突然站起來,高聲說道。
“忠義人一個個畫成畫像......”臺上的秦腔曲兒傳到我的耳朵里。
“只是說的有點早了。因為今天我們宴請八口各位來到這里,還沒有表明是什么原因呢。”她接著說道。八口所有人都疑惑的看向她。
這時從門口走進來四個人,抬著一塊兒牌匾,朝原先青堂大廳內的牌匾處走去,搭了個梯子,竟取下了青堂的牌匾,將那蓋著紅布的牌匾掛了上去。
“一筆畫一滴淚好不心傷......”秦腔曲兒傳遍大廳。
“這排名啊,排錯了。我們排的太后面了。”楊冰說道,而后走向牌匾。“哦?”李老戲笑道,“那你說說你們該排在第幾口?”“八口,第一。”青嵐站了起來笑著說道,我驚訝不已,青嵐怎么會突然說這話?“第一?”李老氣極笑道,馮老末則哈哈大笑:“嵐當家的,你不怕讓人笑掉大牙。憑著換了血的青堂想排第一?還是說你嵐堂要排第一?”我正疑惑怎么回事,卻見胖子和董博都站了起來,其他盤口的伙計見狀也都站了起來。
局勢緊張。一觸即發!
我握緊了袖口里的匕首,如果發生沖突,我必須保證我們幾人得完好無損。他們今天帶來的伙計,都不是簡單的角色。
“我們嵐堂自然不會打腫臉充胖子,而青堂也是沒法排第一的。”青嵐竟走到了我身邊,雙手放在了我肩膀上。“不過...”她頓了頓:“如果青堂和嵐堂加在一起呢?”
我朝他們看去,所有人此時臉上都驚訝無比。譚古和墨鳳微瞇著眼睛看著青嵐,而李老則拄著木杖站了起來。
“從今日起,青堂和嵐堂合并為一起,包括所有人,盤口,貨品,還有現在的生意。”青嵐面帶微笑的說道。
我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臺上的秦腔此時沒了聲兒。
ωwш_ttKan_Сo
“戲聽完嘍!”胖子嬉笑道,而后竟從腰間拿出一把手槍,‘咔’一聲上了膛拍在了身前的桌子上。其他伙計一驚,楊冰緊跟著說道。
“還有,青堂和嵐堂合并后,改名。”她笑道。“我們憑什么排一口?”她的手抓住垂下來的紅布,用力一拉,紅布便飄了下來。
“憑這個!”她看向眾人。
紅布飄到了地上,像是蓋在地上的血跡。
牌匾上凸顯著三個字,大廳內鴉雀無聲。
我眼睛盯著牌匾上的字,腦中一片空白。
“從今往后,我們和嵐堂的盤口立名為,一諾舍!”她的聲音傳遍了整片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