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忍著失去了兩枚銀幣的傷痛,阿俊帶著殘念,前去鋼鐵城邦的領館籤保密協議。
當阿俊抵達的時候,相關人員都已經到了,甚至聯署和大都會聯合會議都派了人來,規格看上去很高。
鋼鐵城邦的人給外界的印象都是很古板,做事也是一板一眼的不會變通,即便是領館的人也不例外。所以阿俊到了之後,又等了兩個小時,領館的人才做好了保密協議,據說是打字員弄錯了標點符號,所以整篇文件都要重新校對。
“那麼麻煩幹嘛,貴邦就沒有制式協議麼?”阿俊還在心疼輸掉的銀幣,因此看什麼都不順眼,覺得領館耽誤了他的寶貴時光。
“很抱歉”一位領館官員冷冰冰地解釋道:“這件事很重大,所以必須一事一制。請各位耐心等待。”
於是一干人等又等了二十多分鐘,保密協議終於拿來了。
阿俊看也沒看,就在協議上籤了字。
程剛善意地提醒道:“您就不仔細看看嗎?”
阿俊吊兒郎當地說:“沒啥好看的,反正等會兒我看到的,聽到的,都不說出去就完了。而且我不簽字,就不能繼續跟進案子,相比較而言,沒有太多選擇。”
金駿眉原本對阿俊是很不屑的,所以就認真的把那協議看了兩條,誰知那協議是按照鋼鐵城邦標準的官面語言寫的,晦澀難懂,雖然看上去好像每個字都認識,但是聚攏到一塊兒,意思卻變的不能理解。
如此一來阿俊的方式到變得簡單易行,無非也就是兩個選擇:簽字——獲得相關信息……繼續辦案;不簽字——退出案件。
金駿眉當然是不願意退出案件的,可又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是受了阿俊的影響,所以只得裝模作樣的認真看了兩遍,這才簽了字。
等大家都簽好了字,領館的工作人員就都出去了,鋼鐵城邦的人就只剩了程剛,大家都知道,一個謎團就要解開了。
果然,程剛一臉嚴肅打開密碼箱,打開的箱蓋對著大家,也擋住了大家的一部分視線。
程剛用他醇厚的男中音,語調緩慢地說:“我知道大家很好奇爲什麼要這樣,還要諸位簽訂保密協議,因爲這確實關係到我們鋼鐵城邦的聲譽。所以大家既然都簽了協議,我還懇請大家遵守。”
他說完這番話後,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等著大家的明確答覆,於是聯合會議的官員代表大家做了肯定。
金駿眉以爲阿俊還會大放厥詞,但出乎意料,阿俊此時變的很安靜,好像很無聊的樣子趴在桌上,如果不是在把一支筆推來推去的玩兒的正歡,還會讓別人誤以爲是睡著了。
金駿眉覺得這樣也好。
程剛得到了大家的承諾,這才說:“貴方發現的魚腹藏屍的受害者,是我的一個值得尊敬的同事,同時也是鋼鐵城邦優秀的警探,叫安似鐵。”
這一點,除了名字,其他的信息大都會警方都已經掌握,現在知道了名字,是一個好開頭。
程剛觀察了一下大家的反應,繼續以緩慢的語速說道:“安似鐵警官一直在追蹤一個兇狠且危險的罪犯,並且一直懷疑她已於十年前潛逃到了大都會,直到半年前,安似鐵警官查到了罪犯確切信息,因此追蹤到了泛洪區,但在數月後失蹤,我們有理由認爲,他是被他所追蹤的罪犯所殺害。”
“獵人死於獵物之手?”一直表現的挺安靜的阿俊忽然冒了這麼一句,雖然很不禮貌,但卻在情理之中,因爲這也是大家都想問的。
雖說在警察文化裡有“天下警察是一家”的文化潛規則,但這畢竟不是法律,無論是那個城邦的警察異地辦案,是要到當地警署做備案的,這既是禮貌、也是規矩,還是安全的保證。
一個鋼鐵城邦的警官,半年前入境辦案,當地警方卻沒有得到半點風聲,如果是不是辦案的話,這種行爲更像是間諜。
程剛顯然早就有應對這種情況的預案,他用依舊沉穩緩慢的語調說:“請原諒我的疏忽,我確實對安似鐵警官有著難以割捨的尊重,所以我更願意稱呼他爲警官,而是不前警官。事實上,安似鐵警官出於對兇案的執著,已經有些不爲人所理解,其實早在十年前安似鐵警官就已經辭職了。從那之後他一直從事私人安保業務,同時繼續追查該案。”
“我都不知道鋼鐵城邦,一座兵營似的城市,居然還有私人安保業務。” 阿俊嘀咕著,雖然聲音不大,卻也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聽見。
但這句話有點批評他邦體制,並且是在別人的領館裡,未免有些不合適。
不過程剛似乎並不在乎這樣的閒話,他看了阿俊一眼說:“事實上,我們鋼鐵城邦比想象中的要開放的多,安似鐵警官在辭職後的第二天就成功申請了個人安保執照,從經營上看,他很成功。”他說著,從保密箱裡拿出幾張文件放在桌上。
金駿眉覺得阿俊的話太多了,而且在場的有聯署,還有聯合會議的高級官員,阿俊跟他們相比,幾乎就是個無業遊民,別人官員還沒說話,你個無業遊民摻和什麼,於是她就對阿俊說:“你安靜點兒,別打岔,讓程剛警官把話說完在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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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俊被金駿眉這麼一說,只好繼續玩兒筆。
程剛感激地看了金駿眉一眼,繼續說道:“說起那件兇案,也正是本案需要極度保密的地方,事關鋼鐵城邦的前任第一執政的兒子顧德寶被毒殺一案。”
鋼鐵城邦的前任第一執政的名聲可不太好,是鋼鐵城邦歷任第一執政中第一任在任期內“因病無法完成工作”而被迫卸任的,而他的獨生子也在他卸任的前兩年死於“食物中毒”。現在程剛卻說此人是被毒殺的,那麼食物中毒就是官方的謊言嘍,難怪要求大家保密。
程剛此時絲毫不在乎在座人等眼神裡的疑問,只顧自說自話道:“顧德寶確實是在一次外出宵夜之後出現中毒的癥狀的,嫌疑人也被抓獲,但是經過審查發現幾個嫌疑人都不具備作案的能力。主要是因爲那種毒藥,實在是太稀有,不是普通人能搞到的。但是安似鐵警官卻鎖定了一個嫌疑人,認爲這種毒藥之所以稀有並不是因爲難以製造,而是根本不能製造,屬於變異人的體液分泌物!”
金駿眉一下站了起來:“天堂!就是天堂!”她忽然發現周圍的人以異樣的眼光看著她,她也覺得自己有點唐突,但既然已經站起來了,就得把話說完,於是她嚥了一口口水,穩定了一下心神,說:“我最近做了一點有關天堂的功課,事實上警方和藥物學家也一直懷疑天堂是由變異人的體液提煉製造的,但這僅僅是理論,因爲並沒有一個類似的變異人活體或者標本被發現。”
程剛很欣賞地看了看金駿眉,點點頭說:“金副警長說的很對,這不但是當年安似鐵警官的看法,也是現如今我們鋼鐵城邦警方的看法,所以要想破獲此案,就必須從天堂入手。我們知道,天堂在大都會,屬於高端消費品,只有最頂層的人才有資格和能力享用,所以我們同時也懇請……”
這時聯合會議的那個派遣官員立刻表態:“吸食天堂屬於個人嗜好,不代表官方觀點,所以只要案情需要,專案組可以對天堂的相關事務、人員、進行偵查。”
聯署的官員也說:“偵查天堂的來源當然是可以的,但是根據大都會的法律,警方僅僅對毒品的分級使用有指導的權利,最重要的還是尊重個人選擇,請專案組辦理案件的時候注意這一點就好。”
在場的人紛紛附議,程剛對這個結果也表示滿意,於是把保險箱裡的文件和照片發給大家觀看,但不能複製和帶走。
金駿眉看到了安似鐵的生前照,不得不承認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比躺在解剖臺上的他確實好看多了,而那個嫌疑人看上去很年輕,不過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眉目很清秀,而且照片是在警局拍攝的,所以眼神中還有那麼幾分令人憐惜的惶恐,怎麼看也不像是做下毒殺第一執政兒子,那種大案的人。
不過金駿眉又想到她又毒殺了追捕她的安似鐵,不由得有點相信有些人是天生邪惡的說法來。
其他材料也都很齊備,甚至還有安似鐵私人安保執照的影印件和部分賬目,不得不說鋼鐵城邦的工作做的很細緻,閱讀之下,金駿眉對於鋼鐵城邦警方的辦事能力,又多了幾分欽佩。
大家把閱讀完資料紛紛還給程剛,程剛一邊收拾材料一邊說:“各位如果有需要,還想再其他時間看材料的話,可以隨時找我,但還是老規矩,材料不能複製帶走,只能在我的監管下查看。”
至此,簽署保密協議的程序算是完全結束了,大家也知道了該知道的信息,於是聯合會議的官員和聯署的官員先行告辭,戴維奇警長也對金駿眉等人勉勵了幾句之後離開,留下這三人繼續商量案子。
程剛首先請金駿眉發表偵查計劃。
金駿眉其實不過是個新人,想法是很多的,但面對程剛這種經驗豐富的老幹探,多少還是有點緊張,就請程剛先談談,程剛正要說話,阿俊忽然說:“辦案要講規矩,程剛警官雖然資歷高,但這次的專案是指明瞭金副警長做主官的。”
程剛來自於一個等級森嚴的城邦,被阿俊這麼一說,也覺得自己錯了,於是又請金駿眉先說。
金駿眉覺得阿俊挺過分,但自己作爲主官也確實要所有表現,於是她提議先從安似鐵來到大都會的住所入手,也許能獲得更多的證據和線索。
程剛立刻表示同意了金駿眉的計劃,還提供了一些鋼鐵城邦警方人員的落腳習慣。
阿俊什麼也沒說,只是表示同意。
金駿眉卻命令阿俊道:“你不是有些線人嗎?都放出去,找起來更容易。”
雖然是三人會議,但主要是金駿眉和程剛兩人你來我往的商議,很合拍,阿俊很自覺地做要點記錄。
商量妥當,由於天色已晚,他們決定第二天再正式行動,但今晚也不能閒著,各自回去消化資料,做好準備工作。
由於程剛今晚就借宿於領館,阿俊和金駿眉住所臨近,就一起乘快艇回來。
一路無言,兩人回到寓所前的時候阿俊忽然對金駿眉說:“小心那個程剛,他說謊。安似鐵警官並沒有做過私人安保,而是可能做了十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