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家庭風波
說是這么說,我的熱情,在這個時候也向來是三分鐘的持續時間,而且cd很長,需要激活。
第二天早上起來,洗臉刷牙之后,我又開始進入了渾渾噩噩的頹廢狀態——不要笑我,這也許算是一種幼稚不成熟,也許算是一種懦弱,但最開始的我,就是這樣的。
看見我進來,說,白龍說:姓林的,過來過來,來看看。
我來到文強的身邊,他把筆記本電腦放在腿上,指著word文檔里的圖表,說:“你看,這樣清楚詳細吧。”
我一看那圖表,先是一陣覺得搞笑,再接著又倒抽一口涼氣,覺得有點瘆人。
簡單講,這是一張學校學生組織的勢力分布圖,學校的組織經他們這么一劃分擺設,就像是黑社會幫派勢力一樣。
當然,學校的組織并沒有這么夸張,是他們列的表相當夸張。
文強說:“你看,俱樂部這個部分。”他指點給我,說,“你看看,天哥下面這些人。”
我看了看,這張分布圖顯示,天哥的上頭是梁華,和梁華關系好的大型社團會長有兩位,一位是天哥,還有一位叫吳松,管理職業發展協會。而另外幾個社團,則與梁華關系一般,與梁華的社聯關系較差的大型社團只有一個,學生監督委員會。文強解釋說:“其他跟社聯做對的社團基本上不是垮了就是基本上銷聲匿跡,退出社聯管轄,自娛自樂去了。這些社團,連學校都不承認的。”
天哥下面是蘇婧,蘇婧和天哥的勢力范圍卻不同,我注意到,和蘇婧關系好的俱樂部成員除了我們外聯部的三個人以外,還有街舞隊的正副隊長、監督部的部長和主持團的團長。
文強說:“你看,這四個人,應該會挺我們。”他又指著別的地方,說,“財務部,策劃部,吉他部,就全是天哥的勢力了,這些人肯定力挺他,沒辦法拉攏。”
我說:“你們整這些是什么意思?”
文強說:“怎么?你不想報仇了?”
我本來已經頹廢了,聽到這個詞忽然又有點激動,說:“怎么?什么計劃?”
文強說:“你小子忘記了么?蘇婧學姐說過什么?她一旦走了,外聯部就缺了部長和副部長,我們肯定要早做打算,最好就是我們三個能夠一起上,最次,也要有一個人拿到權利。”
“難道權利,還不是在天哥控制下。”我說,“有毛用。”
文強說:“你傻,這就是我們要拉攏人的原因。”
我知道他們有計劃了,也不想多問,不過文強倒是毫無保留的對我和盤托出。他的意思是,無論我們三個誰上位,都最好是按照這個計劃來做。
我說:“那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先爭這個部長當咯?”
文強說:“嗯,沒辦法,如果失去了這個機會,后面的就都是白瞎了。”
白龍接著補充,說:“我們下午就去和蘇婧學姐談這件事,你要不要一起來。”
我說:“如果一二節課以后,我可能有時間。”
“那就這么說定了。”白龍說,“就今天下午,去和蘇婧學姐說說,看看她能不能幫忙。”
我想,這個時候我也許有必要介紹一下他們做的那個“黑惡勢力分布圖”。
如下……
第一層:團委羅老師/學工處黃老師
第二層:社團聯合會主席梁華
青年志愿者協會會長李坤
校學生會主席于楓
第三層:社聯方面
辦公室主任張雨
監察部部長敏倩
財務部部長家成
宣傳部長思思
外聯部長浩飛
第四層:大型社團
俱樂部會長天哥
俱樂部副會長蘇婧
俱樂部吉他部長蟲子/俱樂部財務部長吳浩林/俱樂部策劃部長小新
俱樂部街舞隊長蕭哥、阿妍/俱樂部監督部長老山/俱樂部主持團長安曉彤
學生監督委員會會長阿龍
職業發展協會會長吳松
事實上,我各種覺得,這張東西實在有點夸張過頭了,但文強還是煞有介事地給了我和白龍一人一份,說:看清那個標紅的字體,那些人是我們陣營的,明白不?
我點了點頭,坐在自己床邊,我是比較怕麻煩的人,這件事讓我有點糾結。很快,有一件事,卻讓我糾結也不必糾結了……
老媽打電話來給我,名義上是問問我過得好不好,但從她的語氣中我卻能聽出一些不對勁來。
她很少在我要上課的日子里來電話,她一直覺得我很忙,在忙大事。
當時我還不知道,我經歷的第一次家庭風波已經開始醞釀,而且這一次家庭風波爆發的原因相當搞笑,老媽在和我交談了大約十幾分鐘的時候,我突然問:“老媽,別說這些沒用的,你怎么回事,嗓音怎么這么沙啞?出什么事了?”
都說母子連心,就算我出來了那么長時間,就算我高中的時候也有過各種叛逆,就算我在家的時候總覺得她的說教很煩,到了這個關頭,我還是變得十分焦慮、擔憂起來。
老媽一開始還想敷衍過去,但在我的一再逼問下,終于還是憋不住了,說:“小謄,我在家里,我到陽臺上去跟你說。”
這次電話是在我媽的哭泣聲中結束的,我知道她壓力很大,而且越來越大。
最后,我媽說:“你在那邊好好學習,好好生活,家里的事情你不用管,他們也不敢做什么。”
我心想:老媽啊老媽,你既然給我說了這些操蛋的事情,我怎么可能還什么都不管呢?你還讓我好好學習,好好生活,簡直是開玩笑吧……
其實這件事并不是偶然發生的,老媽告訴我,我奶奶那邊,也就所謂“李家”人,現在已經開始找上門來了,居然還要找我們“談判”,原因很搞笑,居然是為了那幾塊所謂的“銀元”。
我奶奶的糊涂病已經越來越嚴重了,她口中的價值“十八萬”已經漲到了“三十五萬”,估計老家的那幫人也按捺不住了。
不知道為什么,或許是出于一種對母親的責任感,我決定回家。
這個學期已經不是第一次請假了,我知道這么做肯定會引起老師的不滿,但我還是想要回去,我覺得老媽的狀態實在太差,而且這件事涉及的奶奶,老爸應該也會有點為難。以老媽的敏感程度,一旦老爸動搖不定,會是有所讓步,她一定會特別難受。
當天我就趕緊跑去車站買票了,當時還不太懂網上訂票。一張站票,n個小時的路程,站得我腿腳酸麻,從大晴天給我站到了大晚上帶下雨的。
下車的時候我居然覺得很冷,大半夜的,不想打擾父母,打不到車,身上錢又不多,這個時候就想到了基友。我打了個電話給鴨梨。鴨梨二話沒說,騎上他的電驢子就趕來了火車站。
我說:“有這個小綿羊就是方便啊。”
鴨梨一邊擦車后座一邊吼:“wmlgb,大晚上的你跑回來干diao啊,吃飽了撐的吧?以后你這種時候回來別打電話叫我,tmd,老子被宿管罵死了!”完了以后還不停拍車后座,說,“md,說不定還淋壞了我的車,對了,你大概錢也沒幾塊了吧?”
我如實說:“估計不夠吃一頓飯的。”
鴨梨找到一個合適的停車位放了小電驢,說:“我告訴你,你丫的還欠錢沒還,要不是看你像個叫花子似的這頓飯我絕對不會請,還有,吃便宜點兒!”
我點了點頭,然后進了車站旁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肯德基。
看著我狼吞虎咽雞肉,鴨梨就像是自己的肉在被啃一樣,那一臉的心疼樣子,我心里想:“你丫的不就是二十塊錢么……你至于像是被我爆了菊花一般的神情么?”
鴨梨的確很小氣,不過……他借錢給我的時候,以及他付這頓飯錢的當時,卻沒有一點忸怩。
我跟鴨梨大概說明了我這么晚回來的原因,鴨梨說:“我還以為你丫回來找芹菜開葷呢!”
鴨梨無疑戳到了我的痛處,我說:“怎么,芹菜回來了?”
鴨梨說:“你不知道?不會吧?你們倆怎么回事?她不是要出國了嗎,當然要回來辦手續啊,難道你們……”
鴨梨不太知道我和芹菜的事情,或者說知道的不是很清楚。
看我一臉糾結的表情,鴨梨說:“得了,你就別多想了,先處理自己家里的事情吧,人去了外國,心你還留得住?”
是啊,芹菜都要去英國了,我還想這么多干嘛。
吃過飯,我和鴨梨又聊了很久,聊些無關痛癢的事情,直到天亮我還特別精神,算算爸媽應該已經起床了,我就坐上了鴨梨的小電驢回家。
當時我的心里已經大概做好了準備,來迎接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