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煜聽得后面有一騎正在追趕自己,當下好勝心大起,將道氣大部分運轉到雙腳,運起摩天步法,再次加快了速度,追了上去。
騎馬的英俊男子見狀微微一笑,快馬加鞭趕了上去。
前方的馬匹絲毫不知道后方的變化,漫無目的沿著官道一路狂奔,虧得路上沒有多少行人,倒不至于傷了其他無辜之人。
追了不久,后面的馬蹄聲已經越來越近了,蕭煜心中急躁,運用道氣想再次加速,無奈,蕭煜初出茅廬,無論怎么用力,前面的馬匹越來越遠,而后面的馬蹄聲已經清晰可聞,甚至馬蹄濺起的塵土也逐漸將蕭煜包圍。
騎在馬上的英俊男子很快就追上了蕭煜,朝蕭煜一拱手,卻不答話,右手抽出一個套馬桿,在空中輪著圓弧,左手抓緊韁繩,追了上去。說話間,在前方的拐彎處消失不見。
被騎馬男子超過后,蕭煜放慢了腳步。
這時,蕭煜已經完全冷靜下來,暗想“師傅下山前,多次教導我,出門在外,不可輕易動怒,不可爭強好勝,我這是怎么了,竟如此沖動。”
正在蕭煜自我埋怨的時候,騎馬的男子已經原路返回,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受驚的馬匹正乖乖的跟在后面慢跑。
看到騎馬男子正朝自己而來,蕭煜當下不在走動,站在原地,一個勁的拍打身上的泥土,但是濕濕的泥土一拍打便使衣服更加的不堪。無法,蕭煜只得將身上大塊的泥土拍落后,靜待著騎馬男子的到來。
剛才騎馬男子在馬上朝自己施禮的時候,自己正在奮力追趕,尚未注意,現在男子逐漸靠近后,蕭煜才開始打量起男子的模樣來。
馬上的男子看上去約有二十多歲的年紀,光潔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堅定;烏黑深邃的眼神,泛著狂放不羈的傲氣,濃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雖說年紀不大,但天生有一種讓人折服的氣勢。
男子離蕭煜兩丈左右的時候利索的跳下馬匹,腳下生風,快速地走向蕭煜。
走到近前,男子兩手在胸前相合鄭重施禮道:“剛才受驚的馬匹驚擾閣下了,還請諒解,在下賠罪了。”
對方都這么說了,蕭煜也不好說啥,只得學得男子的樣子施了一禮道:“無妨,無妨,嗯,嗯,閣下不必掛懷。”
男子聽得蕭煜懂得切韻微微一笑,“在下賤名李力,還未請教閣下名號?”
“我姓蕭,單名一個煜字,你就叫我蕭煜吧。”蕭煜還是不習慣場面上閣下、在下這類的稱呼。
“好的蕭兄弟,如果不介意,可以叫我李兄。”李力微微一笑讓人感覺如沐春風,分外的舒服。
“李力”
“李大哥”
和李力一起追趕馬匹落后的兩個人這時候終于追了上來。
“蕭兄弟如果不嫌棄的話,就請跟我返回車隊,一來我們‘團主’要好好為蕭兄弟賠罪,二來”,李力看著蕭煜邋遢的樣子抱歉的笑道:“二來,蕭兄弟也換身衣裳,梳洗一下吧。”
蕭煜聽聞臉微微一紅,心中對李力好感大增,雖是初次見面,但此人性格豪爽,讓人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
“好,勞煩李大哥帶路。”蕭煜一拱手。
“好”,李力說完右手往前一伸道“請。”。
“請。”
后面的兩騎早已追了上來,紛紛滾下馬鞍,朝李力和蕭煜一拱手,卻不答話,牽過馬匹,跟在兩個人后面。
走了不久,后面的大部隊迎面追來,幾十匹馬同時奔走,震得官道都微微顫動,蕭煜哪見過這種場面,不由得吐了吐舌頭,心中略感震驚。
大部隊在前方停下,李力見狀忙引著蕭煜向前,后面的兩個人自顧自趕著馬匹走向了車隊后方。
蕭煜一邊走一邊打量。
車隊共十幾輛馬車,四周分散著二三十個騎在馬上的壯漢,細看這下,有兩三個人杉身材高大、皮膚偏白、臉型細長、高鼻梁,身上衣裳對襟盤扣,各背著一把長弓,竟是幾個突厥人。
正中間停著兩輛相對豪華一點的馬車,四周騎手隱隱將其圍在中央。拉馬車的是分別是兩匹棗紅色的駿馬,連蕭煜這種不識馬的人也隱隱覺得這兩匹馬不是凡物。
第一輛豪華馬車的車轅上插著一面高約5尺的大旗,旗上龍飛鳳舞的寫著一個大字“韓”,站在車下大旗一邊的是一個看上去跟李力差不多年紀的白臉男子。
白臉男子臉型細長,眉凸眼凹,鷹鉤鼻,臉上干干凈凈,身上的圓領袍服干干凈凈,頭上戴的青黑色的幞頭也干干凈凈,此時正倒背著手笑意濃濃地看著朝自己走來的蕭煜和李力。
路上李力已經跟蕭煜講過他們這些人的來路。
這一行人是隋朝的一個商團,剛剛在突厥采買貂皮等貨物完畢,打算回中原之前來高句麗再采買一些人參。
白臉男子之前李力也跟蕭煜大概提起,是這個商團的“團主”。
待得見了“團主”的真面目,蕭煜心底卻有點納悶。在他想象中,團主應該高大威猛,讓人一看就心生懼意,而這明顯就是一個文弱書生的形象,怎么也跟走南闖北的商團團主掛不上鉤。
納悶歸納悶,蕭煜腳下不停,徑直走向白臉男子。
“稟團主,受驚的馬匹已經追了回來,阿里布已經帶到后面安置了,這位是”,李力指了指蕭煜,“這位是蕭煜小兄弟,剛才差點沖撞了這位小兄弟,幸虧小兄弟靈敏,躲閃及時,幸而沒有釀成大禍。”
“手下的弟兄看管不嚴,驚了馬匹,差點連累的小兄弟,韓某在這里賠罪了。”說完,白臉男子向蕭煜鄭重施了一禮,蕭煜見狀連忙還禮。
“團主嚴重了,這也怪我自己沒有及時閃躲,不能都怪你們。”蕭煜此時已經氣消。
“在下姓韓,單名一個義字,如若不嫌棄,就叫我韓大哥吧,你不是商團的人,不用拘泥于這些俗禮。”白臉男子接著道。
“韓大哥。”蕭煜忙道。
“哈哈,小兄弟,我們這也算是有緣了,這樣吧,我先讓人帶你去...”
“哎呦,這個人怎么成了個泥猴了,哈哈,紫燕、樂蝶,你們快來看啊,哈哈,這個人笑死我了。”
韓義一句話還沒說完,一陣悅耳的聲音伴著清風傳了過來,聲音雖然好聽,但是說的話卻不怎么符合現在的場合,韓義眉頭微皺。
順著聲音,蕭煜抬頭看去。
不遠處站著三個身穿男衣的少女,叫做“紫燕”、“樂蝶”的左右兩個女子一邊抿嘴偷笑一邊朝著蕭煜這邊看來。
中間的一個少女身著一身白衣,雖是男衣,可是少女玲瓏的曲線還是若有若無的顯現出來,此時的少女笑得最為夸張,竟然笑得彎了腰,得虧了旁邊兩個丫鬟的攙扶。
”嫣兒,不要鬧,快快離去”,韓義出口呵斥,“紫燕,樂蝶,你們兩個過來,幫打一盆水,拿幾件我的衣裳去給這位小兄弟換上。”
“小兄弟不要介意,這時我的女兒麗嫣和她的兩個丫鬟,這次出來采購,非要跟著一起,剛才言語之中冒犯了兄弟,還請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計較。”韓義轉過頭看著蕭煜略帶歉意的說道。
剛剛已經平靜下來的蕭煜被幾個妙齡少女一嘲笑,頓時臉色漲紅,低頭看地,心中暗自不滿,聽得韓義向自己致歉,蕭煜忙抬起頭還禮,“不礙事,不礙事,韓大哥言重了。”
“你們兩個還不過來?!帶這位小兄弟下去!”韓義看蕭煜不在計較倒也沒在說下去。
兩個丫鬟飛也似的跑了過來,而站在中間的韓麗嫣聽到自己父親發怒早就沒了蹤影。
“呀,真舒服。”換了衣服的蕭煜正在用溫水整理自己的頭發。
“嗨,泥猴,哈哈,唉呀,你怎么洗干凈了,洗干凈了就不好玩了。”剛才悅耳的聲音伴著少女的體香又在背后響起。
蕭煜聞言一怒,快速整理好頭發,朝旁邊一個閃步回過頭來。
一個面貌清秀少女正在嬉皮笑臉的看著自己。
“叮。。。”,蕭煜心中仿佛有什么被點燃了一樣。
少女不能說有多么天姿國色,丹鳳眼,小鼻頭,天生一副媚骨,讓從來沒有出過摩天嶺和隨安鎮的蕭煜感到有些自慚形愧。
這邊是韓義的女兒韓麗嫣的。
蕭煜像在逃避什么東西一樣,邁步像一側走去。
“唉,泥猴,你去哪兒啊,問你怎么不說話,我聽李大哥說你不是會說切韻嗎?不會是個啞巴吧。”韓麗嫣在后面緊追不舍。
蕭煜聞言,走得更快了。
“唉,等等我,你走那么快干嘛?,啊呀,你的頭發怎么一邊黑一邊黃啊,哈哈,你這個人真逗。”韓麗嫣轉移了注意點。
聽到韓麗嫣說自己的頭發,蕭煜猛地想了起來,自己剛想在頭發上抹上師傅秘制的膏藥卻被韓麗嫣打斷了。
原來蕭煜天生一頭黃發,但不知什么原因,從小師傅便秘制了一種藥膏讓自己抹上,雖然師傅一直不肯說明原因,但這么多年下來也已經習慣了。
蕭煜回頭看了少女一眼,馬上轉頭嘆了一口氣,想去找個地方抹上藥膏。
“嫣兒,你又在鬧了,不是告訴你不要打擾這位小兄弟嗎?你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韓義的聲音從后面傳來。
“不是啊,父親,您看。他的頭發,哈哈,一半黑,一半黃,哈哈,笑死我了。”韓麗嫣還在大笑。
“嗯?”
韓義轉而看向不遠處蕭煜的頭頂。
嗯?韓義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再看著蕭煜拿在手里的藥瓶便明白了幾分。
蕭煜尷尬的站在原地,上前打招呼不是,掉頭就走也不是,正在躊躇間,韓義終于發現了自己的尷尬。
“嫣兒,你去后面看看阿里布正在教訓那匹受驚的馬呢,你不是最喜歡看這些了嗎?快些去吧。”韓義替蕭煜解了圍。
“真的?”韓麗嫣眼睛亮了,“我這就去。”話剛說完,便一溜煙跑沒影了。
韓義轉頭緊盯著蕭煜說道:“我這個女兒從小被我慣壞了,小兄弟你請自便吧。”
說完便轉身離去,好歹讓蕭煜的尷尬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整理完畢后的蕭煜本想直接離去,沒想到韓義聽說自己也是去襄平城后便盛情邀請蕭煜和自己同行,再加上李力在一旁勸說,蕭煜或許覺得路上有個照應也好,或許因為其他的原因,便應了下來,同韓義的商團一同前往襄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