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月三龍抬頭的日子,這次家里沒有割地菜,因為金鑲玉發動了,很順利就產下一個女嬰。
皺巴巴,滿頭的的小痂子一樣的碎屑,全身像猴屁股,這就是新生兒,哇哇大哭,洗干凈,抱在懷里像一塊嫩豆腐,軟得不得了。“就叫她地菜吧!”金鑲玉果斷地起了個名字。
義國和信國在金鑲玉的指揮下,早泡好了濕黃豆,在石磨子前忙活起來,媧娃左手拿個水瓢,右手拿個勺子,舀一勺濕黃豆,信國推幾圈磨把兒,媧娃舀一瓢水倒進磨心,黃豆就變成白色的汁液順著磨盤流下來,下面有個大木盆接著。義國和信國換著推磨,等把三升黃豆都磨成漿,媧娃開始燒鍋。
沸騰的豆漿彌漫著滿屋的清香,媧娃給每人舀一碗熱豆漿,開始只有金鑲玉碗里加了白糖,后來金鑲玉讓每人碗里加白糖,喝足了甜甜的豆漿,就開始點豆腐。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豆漿瞬間變成豆腐腦。三人把豆腐腦放在模具里包好,崔麒麟從地里回來了。
他也喝了一碗熱豆漿,就去看地菜去了。
喝了豆漿,金鑲玉很快就有了奶水,喝了奶水的地菜乖乖睡覺了,屋里瞬間安靜下來。
才過了一周,小地菜就白白胖胖的,睜開大眼睛,四處瞄,還會笑,吃飽了倒頭就睡。
地菜不停地尿濕尿布,尿濕褲子,尿濕床鋪,不停地換洗,屋里整天斷不了火,灶臺里一天到晚都有吃的。有時是母雞湯,有時是豆腐湯有時是野魚湯。溝后面有條小溪,里面有些野生鯽魚,煮湯很補人。
崔麒麟、義國和信國,除了干農活,回家就輪換著抱地菜。
眼看著媧娃快要臨盆了,崔麒麟怕出意外,想讓忠國回來一趟。
沒想到,忠國很有心,算好了日子趕回來了,說帶媧娃去鎮或者縣城生娃。
走了一半山路,媧娃就走不動了,她怕還沒翻一半的山,自己就不行了。
于是,夫妻兩個又折回崔家溝,當晚媧娃肚子疼得直不起腰,蹲在茅坑里不肯起來。
金鑲玉說“生娃就像上大號,別蹲在茅坑,小心把娃生出來掉進茅坑淹沒了。趕緊起來,躺在床上。”
沒有金鑲玉生小地菜那么順利,媧娃很艱難,好幾次,她覺得自己都快疼暈過去了,但她想起父親許蟄存先生,絕對不能就這樣結束,她要爭一口氣,活著去柳鎮,看看父親的墳墓。
人就怕缺一口氣,有了一口可以爭氣的氣,一切都順利起來。
從頭天晚上到第二天早上,折騰了一夜,終于有了結果,是一個瘦弱的男嬰,媧娃松了口氣,男娃比女娃命好,男娃不像女娃,要力氣沒力氣,要骨氣。還要有好的時機。
此時,艷陽高照,“就叫朝陽!”忠國抱起這個小小的襁褓說。
那屋,地菜因沒人關注,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和生地菜時一樣,家里又開始用石磨磨黃豆、煮豆漿、點鹵水、做豆腐。一開始。沒有奶水,幸虧沾地菜的光,朝陽可以搶一點地菜的口糧。地菜一看見朝陽進屋就咧嘴哭。
過了七天,毫無征兆,媧娃有了奶水,朝陽再不吃金鑲玉的奶水只愿意吃自己的。
地菜一看見朝陽就不哭了,還笑,這這小丫頭鬼精鬼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