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犸、葉君恩在后座講著電話，毛鶴南全神貫注的開車，眼觀鼻，鼻觀心，一句話也不往自己耳朵里裝，就當什么都沒聽到。
車子開出了山腹，信號恢復之后，手機的定位系統便開始工作。
鐘犸看了一眼手機，這才知道，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就在榮城西北三百公里的位置，也是一處綿延多山的地方。
這個荒山雖然人煙稀少，但距離這處荒山不過二十公里，就是有名的四娘子山風景區。
開出山腹一段距離后，鐘犸回頭望去，視野內，居然空無一物，原本山腹所在的位置，居然成了懸崖邊。
只有換一種方式，用念力去感知，才能排除掉干擾，還本歸元。
鐘犸自然知道，這是龍組用了一種視覺干擾儀器，欺騙了人的眼睛。
錯非如此，龍組西川基地，也不可能安安穩穩的在這里多年，卻始終不曾出事。
想到了這里，鐘犸便對前面開車的毛鶴南道：“小南，你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而且居然一路潛入那么深，都深入到黑龍的老巢，逼近‘元龍秘庫’他都沒能發現！”
鐘犸的這個問題，算是搔到了毛鶴南的癢處，原本被喊作“小南”還有些不大開心，此刻他卻開開心心的道：“老大，你有所不知，我有個記名弟子，就被關在西川高監內。由于他改造態度比較好，表現的又一直不錯，已經獲取了黑龍那老狗相當部分的信任……”
有個記名弟子做內應，毛鶴南自己又是五級巔峰，有心算無心之下，摸上門來，還真不是什么難事。
西川高監的手段，防御五級巔峰以下，自然是沒問題。
就算是有五級巔峰打上門來，一時片刻，也別想討了好去，等到黑龍騰出手，自然是捏扁捏圓隨意。
可偏偏西川高監里面，有個五級大師級別的內應，又恰逢黑龍帶著鐘犸前去“元龍秘庫”取寶，耽誤了太多的時間。
陰差陽錯之下，毛鶴南如入無人之境，闖空門闖的不要太開心。
后來，更是直接堵住了黑龍的去路，帶著先期投誠的幾個五級囚犯，就要尋黑龍的晦氣。
要不是黑龍反應夠快，又陰了鐘犸一把，讓他當了擋箭牌，說不定黑龍真要被毛鶴南給一路陰到死。
提及黑龍的時候，毛鶴南顯然是相當遺憾的，他道：“當年我被投入北海高監，說起來也是拜黑龍這老狗所賜，這老貨可不是什么好東西，脾氣暴躁又糊涂。當年的案子，我明明是被冤枉的，他卻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我給抓了起來。我既然有幸出來，自然要尋他的晦氣！”
聽到這一陳年往事，鐘犸不由得摸出“元宿圈”，在上面輕輕敲了幾下。
寄宿在“元宿圈”上面的靈魂堅稱自己才是真正的黑龍，自然明白鐘犸敲這幾下，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那聲音便嘆了口氣，道：“當年的事，確實是我太過沖動，輕易就下了結論，冤枉了毛天尊。我落到如今這步田地，也是報應不爽。”
那聲音坦誠錯誤，
倒是讓種蘑菇高看了他一眼，于是鐘犸便把聲音逼成一線，傳入“元宿圈”道：“過去種種，如夢如煙。他是他，你是你，我便稱呼你一聲黑老吧！”
“好，今日起，我便是黑老！一日不能重塑肉身，我也稱不得是黑龍！”
鐘犸聞言不由得啞然失笑，他稱呼那聲音為“黑老”，是一種敬稱，偏偏對方不解其意，誤以為這是鐘犸給他起的新名字。
“元宿圈”入手半天，此刻才是鐘犸第一次和正式黑老交流。
之前一直都是黑老在說，鐘犸在聽，他其實一早就對黑老的存在形式感到好奇，只是當時黑龍在側，鐘犸并沒有把握避開黑龍的耳目，這才忍著沒問。
現在逮到機會，自然要問個究竟。
鐘犸道：“黑老，據我所知，五級武者才只是剛剛能修出念力，靈體并不能脫離肉身單獨存在，你是怎么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黑老嘆了口氣，憤憤的道：“你以為我想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要是當初有的選，我還不如死個干凈來的痛快！縮在這個項圈里面幾十年，四周幾乎永遠都是黑漆漆一片，什么也感覺不到，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這種生不如死的感覺幾十年如一日，是什么滋味？”
僅僅只是聽黑老描述，鐘犸都感覺有些不寒而栗。
常人在小黑屋關上幾天，都有可能精神崩潰，一關就是幾十年，連自殺都做不到，這樣的日子……還真不是普通人能夠忍受下去的。
錯非是復仇的執念太過強烈，怕是黑老也很難度過這段艱難的日子。
就聽黑老又道：“我寄居在‘元宿圈’里幾十年，也不算白過。雖然大多數時候，我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但偶爾，我也能看到一些影像。這些影像，好多都是天龍一族的生活記錄，一些瑣事。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和武者有關。”
鐘犸聞言不由得眼睛一亮，原本還以為黑老這幾十年的靈體生活乏善可陳，沒想到，峰回路轉之下，居然還有這等隱秘。
黑老回憶了一下，道：“一開始我看到的，只是一些很普通的生活瑣事。當時我還以為自己徹底死了，來到了亡靈的世界，徹底得到了解脫。誰曾想，我能看到他們，聽到他們說話，卻無法和他們交流。后來才知道，我看到的，僅僅只是很多年前遺留的影像。”
這些瑣事，涵蓋了天龍一族生活的方方面面。
和人族想象中，所有天龍都是龐然巨獸，過的自然也是穴居野獸一般的生活。
可實際上，天龍一族并不是隨時保持著龐大的軀體。
只有那些剛剛出生的天龍寶寶，實力不足，只有入云級，這才保持著龍的軀體。
度過幼生期之后，再不成器的天龍寶寶也會晉級九級星落級。
天才一些的，也能在這個時期步入十級化生級。
一旦進入十級化生，便可以化成人形。
在上古時期，異族化生為人，人族化形巨獸都是十分常見的事。
無論是人族武者，還是異族豪強，一旦開打，都
喜歡亮出巨大的形體，刀刀見血，拳拳到肉。
黑老得了一顆十級化生級的天龍珠，便視之為無價之寶，并因此惹來了殺身之禍，最終肉身不存，看到了那些影像，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十級化生級，對于天龍族強者來說，還只是一個孩子！
不到十五級，在天龍一族里面，根本就算不上強者！
可笑那人設計殺死黑老，并取代了他的位置，以他的身份生活了幾十年，一心想要謀取“天龍骨骸”，不惜把那枚天龍珠融入體內，卻搞的自己血肉干枯，幾乎不成人形。
若是被他知道，十級天龍的龍珠，只是弱的不能再弱的小孩子的東西，不知道他會氣成什么模樣。
一路上，鐘犸靜靜的傾聽著黑老的講述。
時不時的，他也會提出一些疑問。
有時候，靈體能量不支，黑老需要停下來休息很長一段時間，然后才能繼續講下去。
一路講到車子即將駛入榮城，突然停下來，這才算是告一段落。
鐘犸望了一眼毛鶴南，道：“小南，干嘛突然停下來。”
不知道是被叫習慣，還是已經對這個稱呼無力吐槽，毛鶴南平靜的道：“老大，馬上就要接近榮城界域，我們如果大大咧咧的闖進去，馬上就會引來龍組的圍剿。”
鐘犸微微愣了一下之后，才想起五級以上武者，非經許可，禁止進入都市。
龍組在全國各主要城市節點，可都是埋設了陣符的，全國各節點連接在一起，就是一個龐大的“乾坤易位陰陽大陣”！
這陣法的主要作用，可不就是壓制武道強者的實力等級？
若是不經許可，擅自闖入，可就是這大陣發揮威力的時候到了。
任何一個闖入大陣的五級以上強者，在龍組的眼里，可是比夜空中的螢火蟲還要明亮，一抓一個準。
好在鐘犸手里還有一枚“乾坤鎖”，他對著毛鶴南笑了一下，道：“我手里有一枚乾坤鎖，你先拿去用，你就照著我的吩咐，就在榮城大學附近找個地方住下，幫我看顧好那幾個家伙。至于我……想必一位新晉的六級宗師，回個家，龍組不可能阻止我吧？”
毛鶴南扭頭望著鐘犸，面皮抽搐了幾下，忍不住暗自吐槽道：“你拳頭這么大，就算光明正大耍流氓，龍組也只能認了！”
心中念頭轉罷，毛鶴南點頭道：“這樣的話，我們只能分開走。老大你可能要自己開一段，我現在這副模樣，還不適合跟龍組的人碰面。”
鐘犸點了點頭，道：“好，你去吧。”
毛鶴南拿了乾坤鎖下車離開，鐘犸坐到駕駛的位置，一路開車前行。
果不其然，車子前行了沒多久，鐘犸就感覺身上微微一滯，像是要強行擠入一個氣球里面似的，一股綿軟但韌性十足的力量阻止著他，不讓他進入其中。
若是強行擠壓的話，鐘犸也有把握突破這層封鎖，只是不管怎么說，表面上，他和龍組目前還在蜜月期，雙方正相處的愉快，就這么突破進去，并不合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