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兌二也發(fā)現(xiàn)了這個事情,他分析說,應(yīng)該是呼吸的問題,喬乞的年紀比我們大,身體的新陳代謝也比我們慢,呼吸淺而緩,他的身體就類似于一個真空袋一樣,遇水則浮,而流沙層的原理,就是動水力與土重力相作用,所以他才能夠在流沙層中靜止下來。”
“于是,我們兩個學(xué)著喬乞的樣子開始憋氣,果然,身體慢慢開始感受到平衡,可奇怪的是,我們并沒有就此靜止下來,這時,后腰上好像有一股力正拖著我們往上浮,浮著浮著,居然浮到了流沙層的表面。兌二大喜過望,跟游泳一樣,開始在流沙層上仰泳。”
聽到這兒,我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師弟每次只要一嘚瑟,立刻就會闖禍,這最精彩的一段恐怕也在這里,忙從橫梁上坐了起來。
冷板凳原本是靠坐在身后的石墻上的,一只腿微微向上蜷起,搭著胳膊,另一只腿向下耷拉著,姿勢非常放松。可這時見我突然坐了起來,還以為出了什么事,立刻膝蓋一翻,改為單膝蹲立,匕首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反握在右手上,抬頭緊張地盯著我。
這一系列的動作幾乎就是在半秒鐘之內(nèi)完成的,我雖然知道冷板凳的警覺高,反應(yīng)速度快,可也沒想到居然會這么快!從閑聊狀態(tài)切換到備戰(zhàn)模式,居然用了一秒鐘都不到,我甚至都懷疑,他這個人到底有沒有真的放松過?
再聯(lián)想到之前,他在深度昏迷剛剛蘇醒的情況下,還能第一時間抓住我的胳膊,并且負擔住我差不多一百六十斤的重量……我的老天,他該不會連拉屎的時候,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吧?
我忙朝他擺擺手,笑道:“別緊張別緊張,我是躺麻了,坐起來活動活動,你接著往下說,接下來怎么了?”
聞言,冷板凳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兩根手指一勾,右手上的匕首就不見了,也不知道這是什么功夫,這么厲害。他重新靠坐在石墻上,還是原來的姿勢,眼睛好像是在看我,又好像沒在看我,淡淡地開了口。
“兌二游著游著,突然停住了(我心說,就知道這小子該闖禍了),他沖我揮了揮手,示意我游過去。我們掉下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簡單觀察過了,這個密室窄而長,呈長方形,只有一端能望得到頭,兌二當時所在的位置就在密室的一個死角,離我大約有十米左右的距離,我從這里浮過去,最快也要五秒鐘的時間,所以萬一喬乞在這邊突然出了什么狀況,我跟兌二不管是誰,都不可能趕得回來,所以我只能帶上他。”
“在我們往兌二那邊去的過程中,我已經(jīng)隱隱感受到了流沙層的變化,好像身體下面頂著我們的那股力量,分散成了很多股……越往那邊走,這種感覺就越強烈。可當時,我們都憋著一口氣,不方便說話,我只能先浮過去,再想辦法告訴兌二。兌二的水性大概非常好,憋一口氣差不多能堅持四分鐘,他見我過來,興奮地用手電跟我指著頭頂,我抬頭一看,居然是水,好像還是雨水,正悄無聲息地滴進泥沙里面。我們發(fā)現(xiàn),這水流原來是從上面的一個長方形的水槽里流下來的,透過這水槽,我們居然還看到了月亮。”
“重見天日的感覺讓我跟兌二都很興奮,感覺好像自己已經(jīng)逃出去了,一時間激動得忘乎了所以,誰也沒注意到,這雨水正越下越大。等我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大量的雨水滲入已經(jīng)破壞了這里的水泥平衡,從泥沙底部,開始出現(xiàn)大大小小的漩渦,一下子就把我們牢牢吸住并且迅速往下拖。兌二急得大罵,想用三抓鉤勾住上面的水槽,可他的隨身背包已經(jīng)被漩渦吞掉了,自己也卷進去了大半個身子,只剩一個腦袋勉強掙扎在外面。”
“當時的情況非常緊急,那漩渦泥沙水三物混雜,吸附力非常的大,一旦一腳踏進去,只會越卷越深,幾乎沒有生還的機會。我們大半個身子卷在里面,只感覺身體里面的五臟六腑全都錯了位,頭暈眼花,惡心耳鳴,幾乎都已經(jīng)絕望了……就在這個時候,頭頂突然傳來一聲悶響,那個手掌大的水槽居然被人開了一個人那么寬,然后從上面露出了一個女人的臉。”
我的心里已經(jīng)隱隱約約猜到了是誰,只聽冷板凳繼續(xù)往下說。
“兌二定睛一看,立刻叫道:‘嫂子救命!’(靠……這個臭小子,回頭再修理他!)那女人笑了笑,說道:‘哎呦,小嘴兒還挺甜,接著!’說著,就扔下來一根繩子,兌二一愣,喊道:‘嫂子你快別鬧了,你這是讓我用牙咬,還是用鼻孔吸啊?’女人笑道:‘你急什么!’只見她手腕一翻,那繩子就跟條蛇似的纏在兌二的肩膀上,她再用巧力一提,像拔蘿卜一樣,就把兌二拔上去了。跟著,她用同樣的方法救了喬乞……”
聽到這里,我忍不住插話道:“那你是怎么找到這兒的?是他們沒來得及救你嗎?”
冷板凳的眼睛始終沒有任何的波動,好像我們是在談?wù)撘患麩o關(guān)的事情一樣。他淡淡地“嗯”了一聲,我不知道,他這是在回答我,還是表示他聽見了。
可要說冷板凳被落下了,我心里怎么都覺得不能相信,且不說他這個人的身手要好上我們十倍,二十倍,自保絕對沒有問題,就是師弟這個人,我是百分之一百,一千,一萬地相信,他絕對不可能見死不救,放任冷板凳不管的。所以,我想的是,冷板凳這次來西安,一定有他自己的事情要辦,大概事情還沒辦妥,所以他還不能出去。
我心里雖然是這樣想的,但既然冷板凳沒有說破,我又何必自討沒趣呢,便跟著裝糊涂道:“那看來咱們還真是有緣,這樣都能碰到一起,出去之后,一定得好好喝一杯!”
冷板凳沒有接腔,眼睛看著某個地方好像已經(jīng)陷入了沉思,我閑著無聊,正好想把地圖的事情跟他說一下,這時,冷板凳突然跳了起來,悶聲不響地一下閃進柱子里的那個暗道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