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日光穿過窗外的枝杈,在桌子上散落點點金黃的光斑,窗外車水馬龍,時不時傳來汽車鳴笛的聲音。午后的夕陽總給人一種安靜的愜意。
坐在窗戶邊的老宋看著手上的手表倒數(shù)了5個數(shù):“5.4.3.2.1”接著拍了一下手,把桌子上凌亂的報紙、文件草草的摞在一起,放在身前的公文桌上,接著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嘿嘿,無驚無險,下班,今天晚上回家來個酸菜火鍋,美的狠!”老宋回身拿著身上的公文包和對面一個五十來歲的女人說了句“張姐,明天見啊!”
對面的女人抬頭看了一眼老宋,又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時間:“呦,都這點了,老宋,今天晚上又給自己安排什么飯菜啊,你說說你,打光棍也得有7.8年了,就不想著給自己再找一個伴兒啊,你聽張姐給你說,張姐手上好多和你年齡相當?shù)娜耍际沁^日子的人,哪天張姐幫你約出來坐坐啊,你光自己一個人怎么行啊!”
老宋一聽對面張姐這么說連忙陪上笑臉但是嘴里卻說:“張姐,您就別拿我找樂了,我這條件的,人家看不上,我家負擔太重,哪個女人不想過好日子,我啊,現(xiàn)在就想平平安安的把這幾年混過去,到時候拿個退休金,我就把我媽從養(yǎng)老院接出來,也夠我們娘兩花的了。”
張姐見老宋推辭接著說:“你這話說的,再怎么說你也是國家公職人員,有房,有工作的,40多歲年齡也不算大,再說了你這1米八的大個兒,身材結(jié)實,長的也不差,好好捯飭捯飭,條件一點不差,不就有一個老娘嘛,誰家沒老人了,還有我一直想問你,你年紀輕輕的,怎么主動申請調(diào)到咱這文職兒的地兒啊,你之前可是刑偵隊的隊長啊,戰(zhàn)功赫赫,要我說啊,你要繼續(xù)在刑偵隊呆著,要比現(xiàn)在有出息……哎,你干嘛啊……我不吃,我減肥……”
老宋見張姐在對面喋喋不休,就從褲兜里剝了一塊巧克力放在張姐面前,張姐見狀立馬用手去推,老宋見狀抽出來一張紙巾放在了張姐面前的桌子上,把巧克力放在紙巾上,然后故作生氣的說:“誰說您胖的,誰說的您告訴我,我跟他急,要說張姐您這身材,那是玲瓏有致,婀娜多姿,就您這年齡,這身材,您說拉出去了,放在20歲的小姑娘堆里,誰能分辨的出來啊,您說是不是,那是增一分則太肥,減一分則太柴,您啊,正合口!”說完就夾著公文包朝門外走,對面的張姐被夸得花枝亂顫,不一會好像反應(yīng)過來了沖著門口嚷嚷道:“嘿!你這是挑烤鴨呢!太肥太柴的,得嘞,我也是跟著瞎忙活,你啊就是不想找,我也別操心了,收拾收拾回家給我閨女做飯去了。”說著也走出了辦公室。
老宋走出派出所的大門,朝著員工存車棚走去,老宋穿著一條卡其色休閑褲,上身內(nèi)撘格子襯衣,外面穿了一件休閑夾克皮衣,頭發(fā)梳的一絲不茍,身材勻稱,絲毫沒有中年大叔的油膩感,歲月只是在他的眼角刻下了幾條淺淺的皺紋。老宋年輕時候長的應(yīng)該不錯,用老一代的人說就是濃眉大眼高鼻梁,再配上輪廓分明的臉型,應(yīng)該是現(xiàn)下最流行的大叔范兒。老宋手里夾著公文包,就在轉(zhuǎn)角的時候碰到了之前一起在刑偵隊工作的于偉,于偉正在用手機和誰打著電話,一頭撞在了老宋身上,老宋看著站在對面的人,微微皺起眉頭,這小子不好好呆在刑偵大隊來他們這種小派出所干什么,難道這一片出事兒了,不過出事也和他沒關(guān)系,朝對方點了點頭就要往車棚走,誰料對方跟電話那邊說了聲,“我看到他了,先掛了”就掛斷了電話。
“宋隊,好久不見啊,不認識我了,我是小于,于偉,之前跟著您的。”老宋怎么會不認識這小子呢,只是不想和刑偵大隊再有什么交集而已,不過現(xiàn)在再裝作不認識,就顯得有點不盡人情了,所以便臉上堆上了假笑:“哦……于偉啊,怎么會不認識你呢,在隊里那會兒你是我最看好的,小伙子長的精神,身手不錯,腦子轉(zhuǎn)的也快,勘探現(xiàn)場的時候謹慎,對案情分析也很清晰,是可造之材,現(xiàn)在在隊里怎么樣?”說著伸出了雙手緊緊握住了于偉的手。
于偉被對方突然的熱情弄得一愣,接著不好意思的回握住老宋的手:“宋隊,您夸獎了,多虧您當時的英明帶隊讓我學到了很多東西。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刑偵大隊的大隊長了,這次來主要是想問您一些關(guān)于之前您在隊里處理過的一個案子的情況。”
老宋聽見于偉這樣說,皺起了眉頭,心里琢磨著,我在刑偵大隊時候處理的案子,這案子不得十年前的事兒了,我在這派出所擔任文職工作也已經(jīng)6.7年了,這么久的案子又翻出來做什么?
老宋朝于偉投去疑問的目光并且把自己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哪件案子?這么久的案子怎么又翻出來呢?”
于偉看了一眼手表,上面顯示的6點整,他漏出歉意的表情對老宋說:“宋隊,看來今天得耽誤一點您下班的時間了,這事說來話長,咱要不去您辦公室談。”
老宋點了點頭,看來今天的酸菜火鍋是吃不到咯,他向于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后帶領(lǐng)著于偉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進門的時候正好碰見要鎖門的張姐,張姐是個熱心腸的人,見老宋后面帶了個人,就和于偉打了聲招呼,用一次性水杯給于偉倒了一杯熱水,于偉不好意思連忙道謝,張姐見兩人有事要談,沒在辦公室呆多久,走的時候還幫他們將門帶上了。
于偉見辦公室就剩自己和老宋,從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宗報案筆錄,他將筆錄放在老宋的手里,然后用眼神示意老宋仔細看看手里的卷宗。
老宋打開報案筆錄,這是一個很小的案子,并沒有造成多么惡劣的影響,他更加不理解這個案子現(xiàn)在為什么會被翻出來,不過他還是一五一十的把案子的經(jīng)過告訴了于偉。
還記得那是12年前的一天晚上,那會他剛剛當上刑偵大隊的隊長,正好趕上他晚上值班,晚上8點多,老宋正在看一個案子的卷宗,這時電話鈴聲響了,這是一個年輕小伙子打來的電話,聽語氣電話里小伙子氣憤多過于驚慌,小伙子在電話那邊氣呼呼的說著:“警察局嘛,我要報案,我家的東西被惡意破壞了。我家在健康里小區(qū) 48號樓 3門 302。”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老宋接到電話,憑借他多年的刑偵經(jīng)驗,這個案子八成是一些鄰里糾紛,家庭糾紛。不過老百姓報了案,咱身為國家公職人員,人名的公仆,不管是多小的事,咱都得去,都得管。
那時候的老宋意氣奮發(fā),恪盡職守,和現(xiàn)在截然不同,眉宇間多了一份威嚴,老宋大名叫宋銘懷,是當時最年輕的大隊長,那時的他才30歲,就已經(jīng)戰(zhàn)功赫赫,征辦了多起大案要案,局里的后輩都稱他為鐵面顏王,不過這個顏王是一些年輕的女生給他起的綽號,不為別的,就因為宋銘懷當年在隊里是一等一的帥哥。
宋銘懷把手里的卷宗放好,穿上掛在門口的羽絨服,拿起車鑰匙朝警車走去。
外面北風呼嘯,干枯的樹枝被呼嘯而過的大風橫卷的發(fā)出簌簌的聲音,地面昏暗的路燈光摻雜著慘淡的月光,這個冬天似乎比往年的冬天都要冷一點。
宋銘懷把衣領(lǐng)向上拉了拉,朝著警車快走了幾步,他開著車來到了報案人所說的小區(qū),這是一個舊小區(qū),狹窄的道路,坑坑洼洼的地面,漆黑的樓洞口連個燈都沒有,他將車停在一個稍微寬敞一點的地方,下車朝報案人所說的單元走去,借著夜里的月光,他看見一個高挑的小伙子穿著一見單薄的條紋毛衣,手里緊緊的攥著手機,正低頭不停的在路口徘徊,時不時的將地上的石子踢向?qū)γ娴睦埃毋憫殉』镒幼哌^去,這個小伙子應(yīng)該就是報案人,他在心里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