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東春,陸茂先的女兒。
猴子邱四十出頭,陸東春比猴子邱大兩歲,但從容貌上來看,陸東春卻像二十多歲的女子,皮膚細膩,五官精致,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她穿著一套深色西洋長裙,撐著一把洋傘,靜靜等在陸府門口,沒有喧嘩,沒有抱怨,甚至連個隨從都沒帶,長得如此俊俏,還守規矩的女子,卻不知道怎么招惹了段少霞,讓陸家夫人如此厭惡。
“我不見她,讓她走!”段少霞還是不肯讓陸東春進門。
猴子邱道:“夫人,她來找人給老太爺報仇。”
段少霞咬牙道:“她還有臉來找我?我沒去找他們算賬就不錯了!”
猴子邱搖頭道:“夫人,這是家里的規矩。”
段少霞臉色十分陰沉。
大家族的規矩,她懂。
陸茂先如果是被陸家人打傷的,陸家各枝各脈不用理會,由他自生自滅。
可陸茂先被外人傷了,只要他傷得夠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還主動提出來要報仇,陸家各枝各脈都得響應。
如果有哪家不響應,就會被家族孤立,尤其是陸家的正脈,更應該在這個時候做出表率,是不是真出力,這事兩說,但人必須到場。
段少霞稍加思索,對猴子邱道:“志恒,源海現在是這個狀況,懷義還沒進咱們家門,我一個婦道人家,也沒有上陣打仗的本事,
這事就交給你了,你千萬要加小心,到陸茂先那撐個場面就行了,萬一你再有閃失,咱家日子就沒法過了。”
邱志恒點點頭道:“東春小姐還在門外,咱們該把她請進來,當面說句話。”
“不行!”段少霞連連擺手道,“在你小樓里招待她吧,我可不想見她,見了她我頭皮發麻!”
邱志恒到了門外,親自把陸東春迎進了小樓。
陸東春很少出門,小樓里的仆人是新來的,對她也不熟悉,見客人來了,趕緊給沏了茶。
陸東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問道:“志恒,嫂子是不是不想見我?”
猴子邱點了點頭。
“她不想見我沒關系,但總得給我一句話,我爸的事情,你們到底管還是不管?”
“管!”猴子邱回答的很干脆,“等你們定好日子和地方,把消息告訴我,我親自去一趟。”
“你去?”陸東春眨了眨眼睛,晶瑩剔透的雙眸,映出了猴子邱的臉龐,“你是算外家,還是算本家?”
“這事不當緊吧?”
“當緊,這是我爹的吩咐,這次找凌家尋仇,內外必須分清!”
陸老太爺要分內外,這次的規矩可就不一樣了。
本家指的是陸家人。
外家,指的是在陸家照應下的各方勢力。
之前的念修司文年和奉修譚福成,都是外家人。
但猴子邱的情況有些特殊。
他要是代表本家去,至少得帶個本家人,哪怕本家人不出手,就在一旁看著,也算名正言順。
他要是代表外家去,那倒省了不少麻煩,可這等于陸東良這一枝正脈沒派人去,不解決實際問題。
猴子邱不假思索回答道:“本家。”
“好!”陸東春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到時候可得讓我們看見本家人。”
猴子邱端茶送客。
陸東春起身告辭。
無論身體怎么動,陸東春的眼珠不動,眸子一直鎖定在猴子的身上。
猴子邱把陸東春送到門外,仆人過來收拾茶水,發現陸東春的茶杯里依舊是滿的。
不應該呀,剛才明明看見她喝了兩口。
仆人正當納悶,猴子邱叮囑一句道:“以后再見她來了,不要上茶。”
……
馬五正在籌備《血槍神探四》的首映禮,影院布置了一半,一群記者闖了進來。
馬五準備讓曹志達帶人把他們打發了,卻發現這不是尋常記者,他們身手很好。
這是來生事的。
一男一女兩個人,隨著記者一并進了影院,朝著馬五直接走了過來。
這是誰?
凌妙影和影后涂映紅?
他們兩個怎么來了?
這就不是手下人能應對的了,馬五親自迎了上去,左武剛緊隨其后。
凌妙影拿出根香煙,點著了,深吸一口,把煙霧噴在了馬五臉上:“馬老板,生意興隆啊!”
馬五不生氣,也點了根煙:“凌老板,您客氣,我這都是小打小鬧,在您這實在不值一提。”
“不必謙虛,我佩服伱,打心眼里佩服你,我這次來,是想跟你商量合作的事情,
我有幾部新片要開拍,你要是看得起凌某,就來我片場,幫我看看劇本,出出主意,咱們拍點正經影戲,有錢一塊賺。”
凌妙影的意思很明顯,他要收了馬五的生意。
以前馬五有陸家照應,而今陸家正脈倒了,陸茂先重傷。
就算陸茂先不受傷,他也不可能照應馬五。
馬五已經沒了靠山,現在是吃掉馬五的最佳時機。
如果能趁機再把李七解決了,把那件東西弄到手,以后或許就不用再看何家慶的臉色。
馬五低頭一笑:“凌老板,您說笑了,我這點小本生意,哪能入得了您的法眼?”
凌妙影看著馬五:“我只想問你答不答應?”
馬五微微搖頭道:“我覺得咱們最好各走各路。”
凌妙影捏著香煙,在指尖轉了一圈:“那就是不答應。”
左武剛感覺狀況不對,立刻把馬五擋在了身后。
凌妙影淡然笑道:“談個生意而已,何必大動干戈,五公子要是不愿意,我們走就是了。”話是這么說,可凌妙影并沒打算走。
他沒想殺了馬五,但必須要給馬五一個教訓,趁著馬五不注意,涂映紅準備動手殺了左武剛。
她右手伸進紅裙,正要掏兵刃,凌妙影忽然伸手,攔住了涂映紅。
什么狀況?
來之前都商量好的事情,凌妙影怎么突然變卦了?
不是變卦了,是凌妙影看到有人來了。
等了好一會,涂映紅才反應過來,在他們倆身邊站著另外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身黑西裝,帶著禮帽,帽檐壓的很低,幾乎看不見面容。
“凌老板,借支煙抽。”李伴峰不知在什么時候拿了凌妙影的鐵煙盒,從里邊拿出一支煙,叼在嘴里點著了,又把煙盒還給了凌妙影。
凌妙影汗珠下來了。
陸家出了這么多事情,李伴峰早就料到凌妙影會有這么一手,提前做了防備。
“我剛聽你們說生意上的事情,凌老板,你這是不是有什么發財的好門道,跟我說說,有錢咱們一塊賺。”
凌妙影沉默片刻,對著李伴峰笑了笑:“七爺,您這的生意場場滿座,我那連個六成都盼不來,發財的路數還得靠您指點。”
李伴峰很謙虛:“指點談不上,咱們可以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凌妙影看了看影院的布置:“今天兩位都挺忙的,咱們改天再談。”
他帶著一群記者離開了影院,左武剛擦擦汗水道:“剛才那群人,沒一個是善茬!”
他說的沒錯,那些所謂的記者都是凌妙影手下的狠人。
馬五咬牙道:“陸家倒了,沒想到凌妙影這么猖狂,凌妙影和他哥的性情可真不一樣。”
“靠山終究靠不住。”李伴峰很平靜,六層旅修加五層宅修,他知道自己現在能靠得住。
首映禮的事情交給馬五接著操辦,李伴峰回了隨身居。
這一趟收獲頗豐。
凌妙影是七層的窺修,李伴峰雖然有被人忽視的特性,還有異于常人的速度,但想逃過凌妙影的眼睛,終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能從凌妙影身上拿到煙盒,全仗著紗線手套,當然手套出手一次,也不可能只拿了一個煙盒,他還把凌妙影的手槍偷了過來。
這把手槍,李伴峰見過,當時在站臺上遭遇凌妙影,差點被這把槍打成了廢人。
“這么大的手槍,也能塞得進去?”李伴峰對手套的容量,有了新的認識。
娘子對槍械也有研究,用唱針挑著手槍,觀察片刻道:“這把槍是件靈物,只要子彈能打響,必然能命中敵人,若是打在要害上,三層以下的修者必死無疑,三層以上的修者也得受傷,修為越低,受傷越重。”
好東西呀!
手套又吐出來一個錢夾子,這也是凌妙影的。
李伴峰打開錢夾子一看,里邊裝著幾十張桓國鈔。
“不錯呀,今天你可立大功了!”李伴峰稱贊了手套一句,把錢夾里的鈔票全都掏了出來,塞到了手套里,算作褒獎。
手套收了鈔票,真誠的說了一句:“謝當家的!”
李伴峰繼續研究手槍。
手套進了三房,歇息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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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妙影回到了影戲公司,驚魂未定。
涂映紅坐在凌妙影身邊,問道:“剛才那個戴禮帽的是什么人?”
“李七,很難對付的人。”
涂映紅道:“之前你說要收拾的是馬五,怎么突然又冒出一個李七?”
“馬五只管做生意,真正主事的人是他。”
“這人身手好快。”
“他是旅修,我和他交過手,他的身手比以前更快了。”
凌妙影想著要不要把事情告訴給何家慶,他摸向胸前的紐扣,突然感覺衣服里少了點東西。
“槍呢?我的槍呢!”凌妙影大驚失色,這件靈物價值很高,對他也很重要。
見凌妙影丟了東西,涂映紅下意識摸了摸裙子。
“壞了!我的鐵尺不見了!”
凌妙影瞪圓了雙眼道:“鐵尺沒了,大樓豈不是不能動了?”
涂映紅咬牙道:“肯定是被那個李七偷了,無論如何都得把東西拿過來!”
……
隨身居,三房里。
手套看著屋子里沒有其他法寶,他悄無聲息把一對鐵尺吐了出來。
這么大一對鐵尺,也難為這手套能吞的下去!
“嘿嘿嘿!”手套壓低聲音笑了笑。
你個顛佬,還真以為那手槍算什么好東西。
這對兵刃才是好東西。
雖說我還不知道怎么用,但這東西的價值比手槍高了不知多少倍。
他把鐵尺放在地上,正準備仔細研究一番。
鐵尺接觸到地面,突然熔化,迅速滲透,轉眼間消失不見。
手套驚呼一聲:“我的寶貝……”
李伴峰推門怒道:“嚷嚷什么?什么寶貝?”
手套沉吟半晌,心疼的差點落淚,顫抖著聲音回答道:“我的寶貝當家的,我剛睡覺,夢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