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林簡記憶中的韓衍雋。
記憶依舊不完整,可林簡多少已經可以想到她所忘記的那一部分記憶。究竟是什么了。跟她想的一點都不一樣。她還以為自己跟韓衍雋有過一段怎樣的感情,以為他們之間有多大的誤會。才會導致他會這樣想方設法的來折磨她。
她一定傷的他很深。
可原來,她缺失掉的記憶是那么的荒唐。
腦子里的畫面,終于變得完整,非常完整。
一間昏暗的房間,一張大床。周圍的一切凌亂不堪,床上的一切更是不堪入目。那個男人是那樣的惡劣。是那么粗暴,是那么的恐怖!
他就是個惡魔。親手抹掉了她所有的陽光,把她拉到地獄的深處,永遠也見不到陽光。
林簡猛地睜開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氣。眼睛里布滿的血絲,溫水流入她的眼中,那么的酸澀。她停住了哭泣。用力的吞了口口水,木訥的看著某一處。良久都沒有絲毫反應。
半晌,她才慢慢的站了起來,抬手將頭發全數撩到了后面。將整張臉都露了出來。仰頭,迎著溫熱的水,不同的沖刷著自己的臉和身體。
林簡在衛生間里待了很久,韓衍雋有些不耐煩,摁滅的手里的煙頭,慢慢的站了起來,走到了衛生間門口,伸手握住門把,只一秒的時間,又轉而抬手做出了敲門的動作。
然而,他的手還沒碰到門板,衛生間的門卻自動開了。
林簡穿著浴袍,見著他站在門口,剛跨出來的腳,迅速的收了回去,抬眸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只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著他走開。
韓衍雋還保持著敲門的姿勢,她忽然開門,他收都收不回來,手指微微動了動,顯得有些尷尬。他低咳了一聲,收回了手,擰著眉頭,沉著臉,說:“怎么洗了那么久?”
林簡聞言,眼眸微微動了動,緩緩的抬起了眼簾,深深看了他一眼,“因為臟。”
她的聲音很輕,也很淡,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甚至于沒有絲毫情緒。可那一個臟字,卻讓韓衍雋心頭微微顫了顫。
他的喉結微微滾動,還未開口說話,林簡又淡淡來了一句,說:“你也去洗個澡吧。”
他抿了下唇,舔了舔嘴唇,聲線沉沉的,說:“去沙發上坐著,我給你的傷口上點藥。”
“好。”她幾乎沒有多想,只點了點頭,看起來特別乖巧。
韓衍雋一側身,她徑直的走向了沙發上,彎身坐了下來,聞著那一股子煙味不由皺起了眉頭,抬手虛晃了一下,掃開那股濃重的煙味。她的余光瞥了一眼煙灰缸,她進衛生間之前還是干凈的,這會竟全是煙屁股。
韓衍雋在她的跟前,單膝跪了下來,動作似乎有點艱難,他的腿看起來還是很不方便。但林簡沒有阻止,就這么看著他。
他扯過了那一包藥,拿出了酒精和棉花,開始給她處理傷口。
他先拿起了她的腳,擱置在了自己的腿上,她的腳趾破皮嚴重,指甲縫里還有殘留的血跡和污漬。他很細心的幫她清理干凈,然后上藥。
有點疼,但林簡只是皺了一下眉。
她低垂著眼簾,目光落在韓衍雋的身上,“我還以為你不會再管我了。”
她的聲音柔和,與之前完全不同,韓衍雋愣了一下,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抬眸看了她一眼,她的神色并沒有任何異常。低哼了一聲,說:“確實沒打算管你的死活。”
她揚了一下嘴角,“可你還是來了,不是嗎?”她的語氣里帶著淺淺的笑意。
韓衍雋聽了,眉頭一緊,冷聲說:“聽你這語氣,這一出你還是故意的咯?晚上出去散步,住宅區內能碰到地痞流氓,估計就你一個人了,現在想來,看樣子你是自己故意去惹來的,是不是?”
林簡但笑不語。
韓衍雋徹底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瞇眸看著她,“你這是在試探我?”
她沒有立刻回答,只微笑著與他對視,良久之后,才淡淡開口,問:“你覺得酒瓶子的滋味好受嗎?”
此話一出,韓衍雋的臉色微微變了變,氣氛頓時變得十分沉重。
韓衍雋久久沒有回答,只看著她,神色有些復雜。
可林簡卻還是笑著,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說:“那感覺很涼,很不好受。那一瞬間我就后悔了,可是后悔沒用了,唯一值得高興的是,我真的把你給驚動來了。”
韓衍雋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只看了她一眼,便繼續給她處理身上的傷口,說:“我不會放過他們。”
話音未落,林簡忽然吸了口氣,嘶了一聲,腳趾頭動了動,說:“疼。”
“知道疼以后就給我安分點!”
“誰讓你氣我。”
韓衍雋剜了她一眼,“究竟是我氣你,還是你氣我?”
她笑了笑,笑容很淡,不及眼底,淡淡的說:“女人總要有點尊嚴,不然男人就更不會尊重她。韓衍雋,你就不能放下你自己的尊嚴,低聲下氣的求我一次?”
“難道我就沒有?”他說的憤憤然,顯然是不服氣她這句話,他怎么就沒有放下過尊嚴?是她看不到,不是他沒做。
她只輕笑了一聲,沒再說話。
韓衍雋處理完她身上的傷口,就坐在了她的身側,開始處理她的臉。
兩人面對而坐,湊的很近,林簡幾乎能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臉上,他的這張臉還是那么的蠱惑人心,這樣的人,很難讓人不喜歡,也很難讓人喜歡。
這樣近的距離,她看到了他的認真,他眼里的心疼,還有隱藏在眼底的怒氣。
她就這樣肆無忌憚的看著他,觀察他,韓衍雋時不時的與她對視一眼,她也沒有絲毫的避諱,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他,也半點不避諱自己眼里的審視和觀察,還有一絲探究。
韓衍雋也不說什么,只任由她這么看著。
“你是誰?”
這個問題,她問過很多遍,但韓衍雋從來都沒有實在的回答過。
他瞥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再次抬手,林簡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韓衍雋抬眸,薄唇輕啟,還未說話,林簡的唇就貼了上去,與他牢牢貼住。
他微微瞠目,這大概是林簡為數不多的主動獻吻。緊接著,她扣住了他另一只手,一下將他壓在了沙發上,唇舌糾纏,她直接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動作粗魯,她這根本就不是吻,她這叫啃咬,韓衍雋的嘴巴就被她給咬破了。
然而,這一刻,韓衍雋并不想做這件事,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稍一用力,便推開了她,躺在沙發上,看著她,說:“我先幫你處理傷口。”
那一瞬間,韓衍雋可以明顯的看到她眼里閃過的一絲狠勁,他微的一愣,下一秒,林簡的唇又貼了上來。這一次,她的動作越發的粗魯,完全不顧他身上的傷,甚至專挑他的傷口,用力的摁,讓他痛的無法反抗才好。
女人真正瘋狂起來的時候,男人也招架不住。
林簡的動作很大,一腳踢翻了旁邊的桌幾,不多時,兩人雙雙從沙發上滾了下來,韓衍雋條件反射的將她牢牢的護住,緊接著,一個轉身,將她壓在了身下,低頭打量著她。
她這無緣無故的強勢,讓他覺得有些奇怪。
“休息一下,我去洗個澡。”
“不要。”她伸手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一只腳勾住了他的腰,用力的往邊上一滾,再次成了女上男下,她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瞇了眼眸,微微揚了下巴,說:“以前每一次都是你在上我在下,總是你主動。今天我在上,你在下!主動權歸我!”
“蘇林那么主動,我也可以!我絕對不會讓她把你搶走!”
說完,她余光一瞥,見著韓衍雋隨意丟在地上的領帶,伸手撈了過來,用了他剛才在車上對她的方式,將他的手牢牢的綁住,打了個死結,隨后又在抽屜里找到了兩根繩子,想了想,就把他先弄傷了床,將他的雙腳綁上繩子,拴在了床兩側的柱子上。
韓衍雋勾唇低低一笑,有些無奈,“你想自己動?”
林簡的臉色一冷,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唇角一勾,慢慢附身,趴在了他的身上,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摩挲了一下他紅腫的嘴唇,低聲道:“比這個更刺激。”
她的聲音聽起來陰陽怪氣,笑的也有些邪惡。有古怪。
從剛才車上劇烈的反抗,目光堅定的說著離婚,到現在忽然轉變了態度,他不知道她在浴室里的這一個小時,究竟想了什么,現在她更猜不到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或者說是在盤算謀劃著什么。
也許,誠如蘇林所說,一切都要毀在這個女人的手里。也許,這一趟,他根本就不該來。
很多時候,女人往往可以成為最鋒利的武器,能夠直接刺穿你的心臟。英雄難過美人關,千百年傳下來的教訓,可到了現在,還是有人會犯這個錯誤。
而他韓衍雋就是典型,自己挖了個坑,結果把自己給埋了。
林簡在勾起他欲\望的時候,忽然從他身上退開,并站了起來,隨手拿起了他的襯衣,套在身上,然后踏著貓步,走到了酒架前,來回看了又看,拿了一瓶紅酒,轉身看向了韓衍雋,眉梢微挑,笑容何其燦爛,別有深意的問:“你覺得這瓶紅酒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