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東方纔露出一絲魚肚白,一輛馬車就艱難的行走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
趕車的是一個威猛的高大中年漢子,車裡面有兩個少年,一個猥瑣邋遢,眼中卻滿是正氣的目光。一個清秀英俊,卻緊皺眉頭,眼中滿是憂鬱。
他們兩個的旁邊,堆滿了各種獸皮,還隱隱的發出血腥的味道。
“破天,這是你第二次進城吧?”邋遢少年擦了擦快要流出的鼻涕,問旁邊這個清秀的少年。
皇甫破天點點頭,這確實是他第二次進城。
說是進城,其實他們要去的,只是一個小鎮而已。
老龍窩村地處偏僻,山路極其難走,坐著馬車,到最近的小鎮青龍鎮也需要三個時辰的時間。
“破天,你別老皺著眉頭,老這麼憂鬱幹啥?奶奶個熊,你爹有我二哥幫著照顧,你不用擔心的。”
皇甫破天的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些,他歉意的對著石柱笑了笑,隨即又陷入了沉思。
石大伯說的不錯,他只有走出大山,才能找到好的大夫醫治父親的病,纔有機會弄清自己的身世。至於練武讓自己成爲一個強者,他倒不是特別的在意。石大伯一家和村裡的鄉親們雖然對他很照顧,但也不能代替親情。他很想找到母親,擁有一個完整的家,感受到家的溫暖。
見皇甫破天一直心神不定,石柱眼睛一轉,他對著趕車的威猛漢子喊道:“爹,你給我們講講武道的分級吧!”
皇甫破天心中一暖,他何嘗不知道,石柱這樣做,只是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能讓自己變得快樂開心一些。他索性也不去想那些讓人苦惱的事情,也笑著對石勇說道:“是啊,石大伯,你就給我們講講吧。”
石勇哈哈一笑,開始給他們兩個少年講解起來。
武學之道,分爲煉體,凝真,凝元,凝丹,凝神,脫凡,入聖,悟天,神極。一共是九個大境界,每個境界又各分九重。
煉體只是入門,要到凝真期,纔算真正的進入武道。
皇甫破天斜靠在獸皮上,好奇的問道:“石大伯,你現在凝真二重就這麼厲害,那要是到了神極,該有多厲害啊?”
在他心目中,石勇一個人就可以殺死一頭野豬,已經是很厲害了。在老龍窩村,石勇就是皇甫破天最崇拜的人。
石勇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咳咳,小天你不知道,凝真二重只是武道入門而已,比我強的大有人在。至於神極層次的高人,我也沒見到。我見到過最厲害的,也才凝元七重而已。”
隨即他又補充道:“聽說神極可以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就像神仙一樣。到了凝丹期,就可以在天空飛行。”
石柱眼睛一亮,驚訝的問道:“爹,小天是跟著他爹從天上掉下來的,難道說萬里叔叔是凝丹期的高人?”
他此言一出,三個人都沉默不語了。
石勇目光深邃的望向前方,心裡暗暗的在想:我決定把這兩個小子送出山村,還是正確的。窩在小地方,會限制他們的視野,也阻礙了他們的發展。
......
等他們到了青龍鎮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太陽已經西斜。
青龍鎮也不算大,只有幾十萬的人口而已,但落在皇甫破天和石柱眼裡,這已經是極爲繁華的地方了。
寬闊的街道旁邊,滿是店鋪,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皇甫破天和石柱好奇的東張西望,感覺到自己的眼睛都不夠用了。
“哇,兵器鋪,我好想買一把劍啊!哇,大酒樓,好香啊,我都要流口水了......”石柱不停的大呼小叫著。
石勇回頭呵斥石柱:“小三,別鬼叫了,我們先去把獸皮賣了,然後再去幫你倆一人買一把劍,不過,午飯已經吃過乾糧了,想吃飯就等到晚上吧。”
馬車停在一家交易坊的門口。三人從馬車上跳下。
“石大叔,您來了。”熱情的年輕夥計已經迎了上來。
石勇跟他打了個招呼,然後從腰間掏出幾兩碎銀,交到石柱手中:“你倆先在周圍逛逛吧,不要走遠了,半個時辰後要回到這裡來找我啊。”
石柱沒有答話,拉著皇甫破天一溜煙的跑掉了。
“這小兔崽子,溜得倒是挺快。”石勇笑著搖搖頭,然後跟著夥計進了交易坊。
“石柱,你跑那麼快乾嘛?”皇甫破天氣喘吁吁的停下了腳步。
石柱嘿嘿一笑:“我們先去兵器鋪看看,選中我們喜歡的兵器,然後讓我爹大出血。反正那些獸皮賣出去,應該能有幾十兩銀子吧。”
皇甫破天沉默著沒有說話,心裡卻有些難受。看石柱跟石大伯親親熱熱的樣子,他很羨慕。又想到自己癡癡傻傻的父親,他心裡很是難過。父愛,對他來說,就是奢侈的東西。
雖然石大伯從來也沒有把他當成外人,一直把他當成一個子侄看待,在生活上等各個方面都很照顧他,買什麼東西,只要有石柱的,就會有他皇甫破天的。皇甫破天從心底裡很感激石大伯。但是,自從他懂事之後,在接受石大伯所送東西的時候,他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石柱沒有察覺到皇甫破天情緒上的變化,他興高采烈的拉著皇甫破天進入了兵器鋪。
“哇,這麼多兵器,簡直亮瞎了我的雙眼。”石柱睜大了眼睛,眼神中閃爍著精光。
兵器鋪的三面牆上,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兵器。
以劍爲主,刀也不少。
長劍,短劍,鐵劍,精鋼劍,玄鐵劍......
刀有厚背刀,鬼頭刀,短刀......
每一件兵器都寒光閃閃,閃爍著璀璨的光芒,逼人眼球。
興奮中的石柱沒有察覺到,兵器鋪裡一個其瘦無比的夥計鄙夷的望著石柱和皇甫破天,嘴角瞥了一下,卻沒有上前來打招呼。
皇甫破天卻敏感的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他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衫,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因爲處在那樣的家庭環境下,他比一般的孩子要敏感很多。
石柱身上的衣裳也比皇甫破天好不到哪裡去,山裡的孩子,都是穿粗布衣衫,這樣的衣服耐磨耐穿。
“夥計,那把精鋼劍多少錢?”石柱指著其中的一把劍問道。
鄙夷歸鄙夷,那夥計卻不敢失了禮數,他的鄙夷只能埋在心裡。他淡淡的回答道:“二十兩銀子。”
“奶奶個熊,這麼貴啊,看來我們只能買兩把鐵劍了。”石柱用袖口擦了擦馬上就要流出的鼻涕,大大咧咧的對著皇甫破天說道。
這個時候,兵器鋪又進來兩個人,一個少年,一個少女。
少年大概十三四歲,他臉色白皙,身穿一套白色的錦衣長袍,腰間還佩戴一把鑲金寶劍,看起來神采飛揚,頗有些富貴逼人的感覺。
少女只有十一二歲,她身穿紅色的短衣和長褲,腳下是紅色的小皮靴。白淨如玉的臉上,一個精緻秀氣的鼻子,讓她看起來活波靈動,很是可愛。
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兩個十八九歲的青年,此刻他們站在兵器鋪的門口,並沒有跟著進來,看樣子,應該是少年和少女的護衛。
“雲海少爺,雲蕾小姐,你們來了!”那個骨瘦如柴的夥計拋棄了皇甫破天和石柱,滿臉堆著諂媚的笑容,小跑著來到少年和少女的跟前。
“狗眼看人低的傢伙。”石柱望著那個骨瘦如柴的背影,低低的嘀咕了一句。
那個叫雲海的白衣少年遠遠的掃視了皇甫破天和石柱一眼,傲然的對著夥計說道:“李貴,我妹妹馬上就十一歲生日,我要送她一把短劍,你把你們這裡最好的短劍都給我拿出來。”
“好咧,您二位稍等片刻,小人這就去把我們最好的短劍給您拿出來。”李貴躬著身,滿臉堆笑的進了旁邊的庫房。雲海可是青龍鎮最有名的紈絝子弟,花錢根本就不眨眼,如果把那把名貴的短劍賣給他,又能拿不少提成嘍。李貴心裡喜滋滋的。
“奶奶個熊,不就是有兩個臭錢嗎?顯擺什麼啊?”石柱掃了一眼那個錦衣少年,酸溜溜的嘀咕道。
他顯然低估了別人的聽力,他的話清晰的傳到了那個錦衣少年的耳中,那個叫雲海的錦衣少年怒極反笑。
“哈哈哈哈,我就是有錢怎麼了?兩個鄉巴佬,我不找別人的麻煩別人就謝天謝地了,你竟然敢挑釁我?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兩個給宰了。”
雲海暴怒之下,竟然把皇甫破天也給罵了進去。
皇甫破天眉頭一皺,心裡也微微一凜。石柱剛纔的嘀咕聲很輕,站在石柱旁邊的他也是剛剛聽到而已,他沒想到那個雲海的聽力竟然那麼好,看樣子,他的武學修爲也應該很高了。這下子麻煩了。
“奶奶個熊,你罵誰鄉巴佬?”石柱的脾氣很暴躁,馬上反脣相譏。
雲海嘴角掛上一個淺淺的微笑:“看來我要是不教訓你一下,你還真不知道馬王爺長幾隻眼。”
皇甫破天往前一步,跟石柱並肩站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