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他說答應,曹穎雪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許久才對門外慌忙喊道:“方黎他答應做手術了,方黎他答應做手術了!”
她話音一出,整個走廊都沸騰了起來!堅持了數個小時的拉鋸,對方終于點頭了!
時間緊迫,在方黎點頭的一瞬間,他們就蜂擁而入,推著方黎所在的護理床,往手術室的方向奔去。
曹穎雪滿心激動的跟在身后,幾乎是喜極而泣,但眼里卻有一絲早知如此的哀愁。
那人對他的影響,竟然大到這種地步。
非要不撞南墻不死心,直到最后一秒才肯放棄。
這幾年,她究竟錯過了什么,怎么才幾年的功夫,方黎心里就裝著另一個人?
手術室就在眼前,門口已有幾個護士等待,方黎做完手術不久之后,就出現了嚴重的并發癥,腿部傷口開始感染并潰爛。
第一次手術失敗成這樣,導致方家再也不敢用這家醫院的醫生,所以手術中的一切過程,都由他們自己帶來的醫療部隊負責。
當護理車被推倒門口時,方黎忽然伸手制止。
望著那雙緩緩升起的手,曹穎雪心中一顫,跟坐過山車似得好不刺激。
難道就算那人結婚,他也不肯放手嗎?
方黎的下一句話,讓她提在嗓眼的心放了回去:“穎雪,我有話要和你說。”
曹穎雪緊握的手松開,連忙側耳靠了過去:“你說。”
方黎的聲音還有絲微弱,卻不失威嚴,沉穩道:“如果這次手術之后我沒有殘廢,等出來,我就按照兩家約定那樣,娶你。”
那聲音落在曹穎雪耳中,仿佛珠落玉盤,一點一滴敲擊在她心坎里。
她神色微動,握住對方的手聲音有絲哽咽:“就算你殘廢了,我也要你。”
女孩清澈的眼里淚光閃爍,卻還強忍著不肯流出,柔弱的臉上滿是全然不顧的堅毅,仿佛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一人值得留念。
方黎回握住她的手,苦笑一聲:“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那么傻,那么不懂考慮自己。
“我會娶你,會給你一切我妻子應得的東西,包括我的尊重和相守,但卻唯獨不會給你愛情。”方黎沉黑的眼眸望著她,靜靜地說完這番話。
當聽見最后一句話時,在眼里打轉的淚水終將流出,晶瑩的淚水劃過臉頰。曹穎雪低下了頭,幾乎是泣不成聲:“我明白,但能做你的妻子,我已經很滿足了。”
嫁給方黎,是她從小到大的夢想。但當夢想以這種方式出現時,她心里依舊會有些抽痛,痛到不能自已。
方黎替她擦去眼角的淚水,聲音柔和了幾度:“至于……你想要的孩子,我也會努力配合你。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好好準備。”
聞言,曹穎雪驚訝的抬起頭,泛紅的眼里滿是不可置信:“你,你說什么?”
方黎嘴唇微動,準備再說些什么,卻聽身旁人說:“方少爺,手術再不盡快完成,你右腿痊愈的機會就微乎其微了!”
曹穎雪猶如大夢初醒,連忙說道:“那還愣著干什么,趕快進去啊!”
說完,就幫忙將護理車推進手術室,手術室的房門漸漸關合,她站在門外還有一絲不真實感。
這真的不是做夢嗎,方黎剛才說的那番話是真的?
他真的肯娶她嗎?
曹穎雪不安地揪著胸前的衣襟,即忐忑又驚喜,窗外明媚的陽光灑在她身上,一切都美好到讓人心存感激,對未來充滿希翼……
只要他肯娶,就一定也會愛上自己的。
只是時間的問題,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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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荏苒,轉眼已是下一個春秋,校園墻壁上的爬墻虎枯了綠,綠了枯,就連操場上嘈雜的學生都因畏懼寒風,縮著肩膀躲進教學樓中。
私語不斷的自習室內,顧心艾坐在后排靠窗位置,撐著下巴享受午后暖陽,靜靜地看著窗外,淺思。
去年石佳倩結完婚后,就與新婚丈夫攜手前往海外發展,起初她們還有些聯絡。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種橫跨海岸的聯系越漸薄弱,直到現在,兩人只會在網絡上閑聊幾句。
談論的盡是,有關于小豆丁成長的趣事。
往日巴掌大的豆丁,也已成長為一顆標致的小土豆。
一歲,正是咿呀學語與探索世界的時候,剛學會走路的他每天邁著小短腿,在家里上躥下跳,兩個保姆跟在身后都追不上他。
赫連家宅還和以前一樣,時常會舉辦一些聚會,以供家族復雜的親友圈聯絡感情。上次她在聚會中,還碰見了許久未見的石承佑。
自從接手海石集團,他的私人空間被壓榨干凈,兩人幾乎沒有見面的機會。
許久未見的他,似乎變得沉穩很多,或者說是……陰沉許多。
他變得和石佳倩一樣,成了一個徹夜不休的工作機器,只是與石佳倩相反的是,他缺少了那絲尚存于胸膛中的溫情。他成了一個真真正正的,冰冷機器。
即使他不說,她也看得出來。
石佳倩的政治聯姻,對他的打擊很大。自那晚婚禮成功之后,他仿佛瞬間成長了許多,轉頭間,就變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而另一個,深受這場婚姻影響的方黎,則是返回京都,擔任了更高的職位。
至于他的私人生活,她倒沒有多加關注。
曾經把酒言歡的朋友,如今都各奔東西,變得物是人非。如果硬要說有什么沒改變,那便是齊悅對蕭寒始終如一的狂熱,與牛皮糖似得粘人屬性……
一想起齊悅那股黏膩勁兒,顧心艾就打了個寒噤,此時上課預備鈴聲響起,將她從回憶中拉出。
教室里逐漸變得安靜,四處走動的同學回到座位上,噤聲等待老師的到來。聽說今天有一位新的外語教授,會來他們的班級授課。
他們滿懷期待的等了片刻,教室房門終于打開,一個頭發稀疏的地中海老頭,緩緩從門外走來。
講臺下一片欷吁聲。
不是說新來的嗎?怎么還是個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