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聰明一世的父親不會想到,要逃婚的不是他,而是齊悅。他應該慶幸,父親在齊悅那里安插的人手不多,才讓他們有機可乘。
出了皇宮正門,那幾個黑影依舊窮追不舍,彭納爾隨遇而安,再也沒有多看他們一眼。
望著眼前沒有城門阻擋的景色,運水仆人感嘆道:“今天他們竟然沒有打開木桶蓋,往常是非看不可的,要我說這木桶里能放什么東西,不就是圣水嗎?還一驚一乍的,生怕我藏個活人出去。”
說完,他諂媚的望了眼身邊人,奉承道:“這一切都是托彭納爾王子的福,多虧了您,今天才能少一環節。”
彭納爾沒有回話,只是望著遠處等待的卡車,笑而不語。
宮外的石子路稍微坎坷一些,滾輪車上的木桶搖搖晃晃,原本空蕩蕩的木桶里竟發出輕微的異響,像是木桶里面有什么在撞擊內壁。
由于那聲音太過于微弱,前面的人若無所覺的走著,后面推車的仆人卻聽得一清二楚,他詫異地停了下來。
面對大家疑惑的視線,他小心翼翼地說道:“這桶里裝得還有水嗎?已經第三趟了,該倒的應該倒完了才是。”
前面的那個仆人拍了拍木桶,發出的聲響清脆而不渾厚,他不好意思的望了眼彭納爾,訓斥那個多嘴的仆人:“水已經倒干凈了,就為這事兒還值得你停下嗎?萬一耽誤了彭納爾王子的時間怎么辦?”
王子好不容易說對他們的工作感興趣,想要陪他們走一趟,能與王子工作可是天大的殊榮,這個人卻自己給自己找麻煩,生怕王子不知道他們工作不認真。
不過,今天的水倒干凈了嗎?他記不太清了。
“我確實聽見回響了,木桶里面一定有東西,王子你要相信……”仆人見他們不信,便急切地說道,甚至望向彭納爾企圖得到他的信任。可當他的目光觸及他湛藍的眼眸時,所有的聲音都卡在嗓子里,噤聲啞言。
彭納爾面帶笑容,眼里卻蒙上一層薄冰,聲音沉穩的說道:“今天風聲很大,一定是你聽錯了,我們繼續走吧,不要耽誤時間。”
在他近乎于威脅的眼神中,仆人吭也不看吭一聲,只得順從他的意思往前走。
心里卻委屈的想著,他明明聽到了聲音,就像現在一樣……
“咚咚咚!”有什么在木桶內撞擊著。
運輸的卡車近在咫尺,彭納爾的眼睛亮了亮,腳步不禁加快。可就在成功在望之際,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攔住他們的去路。
“唉,這是送圣水的木桶吧,剛好我準備找點圣水用,你們就給我勻點吧?”攔人的是貝莎王妃,她好像剛從宮外回來,頭上還被紗巾蒙得嚴嚴實實,身邊有幾位女仆跟隨。
仆人面露難色,望了一眼身旁的彭納爾,猶豫著說道:“回王妃,木桶里的圣水已經倒光了,如果您有需要,等我回來后會派人送上一瓶過去。”
一天能與兩位皇室攀談,自是讓他欣喜若狂,可王妃問的問題,卻讓他難以回答。
之前他已經和王子保證,木桶內干凈無物,現在他在說木桶里有水,不是自己打臉嗎?
貝莎同樣看見他身旁的彭納爾,但依舊不為所動,堅持道:“我不相信這么大的木桶,里面就沒有一滴水。我的女仆生病了,急需要盛水來服藥,你這樣一直拒絕我是什么意思?”
仆人膽戰心驚的回道:“我敬愛的貝莎王妃,我向真主起誓,我所說的話句句屬實,沒有半點敢欺瞞您的意思。”
他低垂的頭幾乎要埋在地里,彭納爾見他可憐,便為他開解道:“王嫂,這木桶已經經過審查了,里面確實什么東西也沒有。”
彭納爾這么說,貝莎王妃也不好再堅持什么,離開時一步三回頭,叮囑道:“既然這樣,你們回來時不要忘了送圣水到我寢宮。”
仆人連忙應聲,等她走后才松了一口氣,誰知送走了一位爺,又迎來另一位大爺。
皇妃派來貼身侍女來取圣水,他們像約定好時間一樣,統一在這個時間出現,將沒有圣水的仆人問的焦頭爛額。
此時,一輛裝有蔬菜的卡車開了過來,幾乎是與他們擦肩而過。被纏的頭疼的仆人,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喜滋滋地將卡車攔住。
笑著怒罵道:“你會不會開車呀,你知道我車上裝的什么嗎?萬一撞壞了你賠得起嗎?”
被攔道的司機被迫停車,搖下車窗準備和他爭論,但當余光掃見他身后的兩位皇室時,爭執的話在舌尖打了個轉兒,眉開眼笑的道歉道:“不好意思呀,我剛剛沒有看見你們停在這里,差點就撞到了圣水桶,真是抱歉。”
為了讓貼身侍女不耐煩的走開,仆人有意多僵持了一會。果不其然,在皇妃身邊受過熏陶的女仆,很看不上這樣的無聊爭吵,沒等他們說幾句就自動離開。
在女仆走遠之后,仆人沖司機揮了揮手,諒解道:“行了,你下次開車開慢點兒,路看仔細。”
司機忙不迭點頭,又回頭忘了眼彭納爾,才發動引擎駕車離開。
仆人搓著手,對彭納爾不好意思的笑道:“這一路上的麻煩事太多,也算我們工作中的一部分吧,希望王子您不要介意。”
彭納爾笑著點頭,表示不以為然,薄唇微啟:“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我們快點把木桶運上卡車吧。”
仆人應聲點頭,同其他仆人合力將滾輪船推到卡車旁邊,打開后車廂大門,準備將木桶搬運上去。
準備搬木桶時,彭納爾忽然開口說道:“搬的時候小心點,當心磕著。”
幾位仆人本來粗魯的動作,變得小心翼翼,一分鐘能完成的動作,他們硬是拖了三分鐘。
裝車完畢后,彭納爾親自將車門關上,看著那個渾身裹著金漆的木桶,靜靜地矗立在昏暗的車內,他用幾不可聞的聲音低語道:“再等一下就好,待會我就送你上飛機……”
可自言自語的他并不知道,一個小時前他親眼看著坐進木桶的人,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桶內只剩下無色無味的空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