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喻承去到瑞士的一個星期後，將子公司的事情處理完畢，纔去見了唐心。
病房裡，唐心坐在窗戶邊的椅子上，微微仰頭望向窗外的景色，眼光明媚，偶爾拂過的一陣微風晃動樹梢上新生的綠葉。
在枝頭鳥兒的鳴叫聲裡，孟喻承推開房門進去。
唐心以爲是護士，便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我一會再過去打針。”
“感覺怎麼樣了？”
孟喻承清冽的聲音，就像院子裡乾燥清冷的風一般，撩過唐心的心。
她急忙轉頭看去，眼裡陡然放出光彩，“你來看我了。”
孟喻承走過去，唐心從椅子上起來，快步迎上去，張開雙手抱住他，臉貼著寬闊結實的胸膛，眷戀地說：“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
話音剛落，孟喻承的雙手抓住她的肩膀不動聲色地往外推開，腳下也退了一小步，將兩人的距離拉開。
“你身體還好吧？”
唐心疑惑地看著面無表情的孟喻承，“你來找我，不是因爲你選擇了我嗎？你爲什麼要推開我？”
孟喻承動了動眉峰，平靜地開口：“子公司出了點問題，我過來看看。”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你好好養身體，我去跟你的醫生聊聊。”說完，孟喻承剛轉過身，唐心的雙手又摟上他的腰。
“我不要你走。”
孟喻承耐心地將唐心的手指一根根掰開，聲音低沉地喊了一聲：“唐心。”
剛被解開的手指，又重新緊緊併攏。
孟喻承不悅地攏眉，“等你身體好點了，我們再好好談。”
“談什麼？”唐心搖了搖頭，紅著眼眶，話語裡已經有了哭腔，“你是不是還在怪我那天晚上給你下藥的事情？我真的是一時衝動……我是害怕失去你……”
說到最後，唐心已經咬脣低聲抽泣起來。
孟喻承垂下雙手，眸光微凝，“如果我今天來看你，讓你誤會什麼的話……”
“不要，我不聽。”唐心下意識地打斷了孟喻承的話，鬆開手，捂著耳朵往後退了好
幾步，“我是個病人，你不能這麼對我。”
孟喻承回頭看了眼臉色蒼白的唐心，剛狠下的心，又動搖了。
氣氛陷入沉默，孟喻承眉間小小的川字，越擰越深，眸色複雜輾轉，最終無奈地往下一沉。
“你先休息吧。”
說完，孟喻承朝著門外走去。
倚靠在門口牆壁上的孟梓瑒，擡眸見孟喻承出來，冷聲問：“她怎麼樣了？”
“情緒有些激動。”孟喻承語氣淡淡地回答完，走到孟梓瑒的跟前，“醫生怎麼說？”
“割了唄。”孟梓瑒挑眉，語含譏誚，“還以爲是編出來的，沒想到是真的。”
“手術安排在什麼時候？”
“下個星期，割完就要進行化療，折騰到完估計也要一個多月吧？”孟梓瑒低眉把玩著手裡的車鑰匙，氣定神閒地問：“你真要陪到她出院？”
“嗯。”孟喻承悶悶地應完，回頭看了眼病房門，“就當是最後的補償吧。”
孟梓瑒看著孟喻承的側臉，走廊裡陽光昏暗，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要不要跟江少說一聲？”
“不用了。”
……
下午四點，孟梓瑒剛從會議室裡出來，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
剛纔三點的會議到現在，這手機已經不依不撓地震動不下十遍。
孟梓瑒還以爲是張曉怡在家裡無聊，閒得慌來查他的崗，結果拿出來一看，才發現是江出塵的電話。
手指停在接聽鍵上好一會，才下決心滑過。
“江少。”
“你們在瑞士玩得這麼開心？連我電話都不接？”
江出塵單手擦著溼漉漉的頭髮，走到沙發邊坐下，“瑞士的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你們什麼時候回來？”
“可能要晚點。”孟梓瑒走進辦公室，將手裡的文件放下，“你怎麼知道我們來瑞士？”
剛問完，電話那邊傳來江出塵放蕩不羈的笑聲，“有什麼事，是我江出塵不知道的？”
“嗯？”孟梓瑒警惕地抓緊手機，語調不自覺上揚。
單一個別有意味的發音，江出塵就能察覺出異樣，當下也起了好奇心。
“難道不是因爲你爸爸在瑞士子公司捅了簍子，還有別的原因？”
聽見江出塵這麼問，孟梓瑒不禁覺著好笑，果然吹水這技能，江少早就點滿。
“沒，就這一個原因。”
這回，江出塵可算是聽出了孟梓瑒語氣裡的輕笑，一下子聯想到唐心，頓時變了臉色。
“是不是跟唐心有關？”
孟梓瑒安靜下來，他一向不會說謊，別人問到，頂多就是閉口不談。
等了一會，江出塵自嘲地笑了笑，“我好像不應該這麼關心喻承的女人。”
“小叔現在……”孟梓瑒欲言又止，對著話筒幾不可聞地輕嘆一聲，“算了，沒什麼。”
江出塵望向落地窗外的夜空，桃花眼裡眸色黯淡，“瑒少，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挺賤的？”
“沒有。”孟梓瑒一本正經地回答。
畢竟愛情這種事情，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到底是不是下賤？誰能下定論呢？
聽到孟梓瑒這麼沉穩的聲音，江出塵不由苦澀地低笑，“瑒少，你這麼回答，我好像也沒有點被安慰到的感覺。”
“你別想太多。”孟梓瑒看了眼牆上的時間，心裡推算一遍時差，國內應該是十一點多了，“你早點休息吧。”
“好。”
電話掛斷，江出塵將手機扔到沙發上，整個人躺了下去，單手枕在腦後。
自從那天過後，雖然心裡一遍遍地重複要跟唐心兩清，不再關心她的生活。
可惜，理性跟感性，完全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方向。
他依然時不時會想起以前的唐心，想起她對著他說過的每一句話，露出的每一個笑容。
再想到之前見到的唐心，心裡又像是被潑了一桶冷水一般。
她哭著求著，全是要他親手將她送到孟喻承的身邊。
江出塵煩悶地擡手抓了抓半乾的黑髮，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再去想。
江出塵，唐心跟你毫無關係。
請你記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