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內彌漫著一股濃烈的酒味。
“阿爵。”
聞人妝快步朝坐在沙發上的男人走了過去。
宮夜爵抬起頭來,漆黑的眸子陰沉地看了他一眼,薄唇掀出一個冷厲的弧度,“誰讓你來的?!出去!”
聞人妝臉上的神情一僵,腳步稍頓,卻還是堅定地走過去。
手一伸,將他手中的酒杯奪了過去:“別喝了!不就是……”一個女人嗎。
后面的話被他及時吞了回去,一臉擔心地看著宮夜爵。
“拿來!”
淡淡的兩個字夾雜著深刻的戾氣。
聞人妝側頭看了眼地上碎了的酒瓶殘渣,轉回頭來,語氣堅定地說道:“不行,你已經喝了一瓶了,不能再喝!”
“聞人,別惹我發火!”
宮夜爵抬眸,銳利的視線緊鎖著他,語氣已然染上了濃濃的警告意味。
聞人妝縱使面色還是一貫的蒼白,看起來也有點弱不禁風的味道,但終究在新西蘭道上混來的名頭不是虛的。
此刻,面對氣勢外放的宮夜爵,也全然面不改色。
“阿爵,你犯得著拿自己的身體折騰嗎?你就算喝酒喝到胃穿孔了,那女人怕是也不會心疼。”
他一開口,眉眼間縈繞的戾氣又深了幾分。
宮夜爵雙手驀地緊握成拳,手背上暴起了青筋。
“滾!”
低沉壓抑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戾氣,聽著讓人心驚肉跳。
聞人妝緊抿著兩片薄薄的唇瓣,沒有動作,一臉倔強地站在原地,緊盯著他。
默了默,執著地沉聲說道:“阿爵,夠了,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包廂內有片刻的沉寂,空氣一滯,下一瞬,令人窒息的詭譎氣息止不住地晃動,分外壓抑。
聞人妝見宮夜爵坐在沙發上似乎在竭力克制著什么。
等了一會兒,久久沒見他有任何動作,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氣,以為宮夜爵被自己勸住了。
然而,就在這時,男人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高大的身軀帶著壓迫人心的氣勢,一步一步朝他走了過來,皮鞋踩在地面上,每一下發出的聲響,都仿若敲擊在人心頭。
聞人妝不由得凜神,視線中男人的臉被昏暗的光線籠罩著,神情無端多了幾分仿若蟄伏中的猛獸般的陰霾。
終于,腳步一停,那只骨節分明的手抬起,從他手中強勢地將酒杯給奪了過去。
聞人妝回過神來,就像阻止,然后手一伸過去,卻被宮夜爵閃身躲開了。
與此同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不要挑戰我的耐性!出去!”
話落,人便回到了沙發上,將杯中剩下的液體一飲而盡,重新給自己倒了杯灌進了喉嚨里。
那架勢,就像喝白開水一樣。
聞人妝看的心驚肉跳。
若是平常,他見宮夜爵這么痛苦,肯定會一咬牙陪著他一起喝。
然而,眼下宮夜爵的胃實在不宜飲酒,他只能阻止。
“阿爵,算我求你了成嗎?為什么要這樣折磨自己?她不想嫁給你是她的損失!你值得更好的!”
低低的嗓音帶著一股卑微的祈求之意。
這個在新西蘭華人中占據領袖地位的男人,此刻臉上的表情卻格外沉痛,他的眼中翻騰著一絲壓抑的情愫。
宮夜爵充耳不聞,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正要仰頭喝下去的剎那,一道人影沖了過來,死死握住他的手腕,聲嘶力竭地吼道:“夠了!”
一股沖動涌上頭,聞人妝突然咬牙說道:“阿爵,你昨天回來前,我跟蘇云琳說了不該說的話。”
他不管了,或許說了這件事之后宮夜爵會沖他發怒,但是他現在只想讓宮夜爵好受點。
也許,蘇云琳不答應宮夜爵的求婚,就有他昨天說錯話的因素在里頭。
如果是這樣,宮夜爵大概不會因為蘇云琳的拒絕,而那么心涼了吧。
聞言,宮夜爵神情一頓,抬眸看向他,那雙眸子里溢著黑壓壓的深沉。
聞人妝深吸了一口氣,定定說道:“我一時沖動,就說她再那副德行,你遲早會拋棄她,還說了……沈白淺比她好。”
周圍空氣驀地一凝。
宮夜爵握著杯子的手一陣用力,臉上陰云密布。
“砰”的一聲,杯子在掌心碎裂。
冰涼的液體混著玻璃渣從手中流了下來,落到了聞人妝握著他手腕的手上。
聞人妝心神俱震,駭然地垂眸看了過去,只見玻璃碎渣中染著鮮艷的紅色。
“阿爵,你的手……”
“砰!”
突如其來的一拳砸在了他的臉上,聞人妝身子仰倒在了沙發上。
一定神,就見男人那張臉上的神情冷的嚇人,眸子里的怒火快要溢出眼眶。
“聞人妝,你可真行!”
咬牙切齒的聲音從嗓子里擠了出來。
宮夜爵猛地俯身,用未受傷的那種手一把揪住了聞人妝身前的衣物,將他從沙發上半扯了起來。
“砰!”
又是一拳砸了過去。
聞人妝咬牙一聲沒吭,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可見力道之大。
宮夜爵此時像受了傷的獅子般,雙眼猩紅,黑沉的臉上交織著怒意和失望。
抬起的拳頭如疾風暴雨般砸了下去,拳頭和肉體碰撞發出陣陣沉悶的響聲。
聞人妝沒有反抗,沒有還手,咬牙任由宮夜爵發泄。
這是他說錯話應該承受的后果。
終于,宮夜爵松了手,將人甩開了眼中的猩紅之色慢慢褪去,一字一頓警告道:“不要再有下次!”
話落,抓起桌上的手機大步離開。
聞人妝立馬站了起來,企圖跟上去,卻聽見前面傳來一道冷漠的聲音。
“別跟著我!”
聞人妝身形一頓,狼狽不堪地停在了原地。
包廂門被拉開,裘明連忙看了過去。
他聽到了聞人妝說的那番話,神情略有些復雜。
見宮夜爵從他面前走了過去,忙大步跟上。
斟酌了一下,問道:“爵少,您喝了酒不宜開車,我送您,是回別墅嗎?”
宮夜爵腳步微頓,隨即沉聲道:“去公司。”
裘明微怔,恭敬應了下來。
……
另一邊,蘇云琳從維也納餐廳離開后,就直接開車回了別墅。
由于今天晚上兩人在外面餐廳吃飯的緣故,宮夜爵早就吩咐了吳姨不需要來別墅做飯。
所以,現在別墅里面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蘇云琳越發覺得心底空落落的,纖細的身形染上了一股淡淡的悲傷。
她看了眼墻上復
古的掛鐘,抿唇收回視線,上樓進了臥室,開始收拾東西。
自從搬過來和宮夜爵同居后,期間因為爭吵、矛盾,她搬出去過幾次。
這次,又要搬回堇華苑了。
蘇云琳收拾衣服的動作一頓,銀灰色的眸子里劃過一抹黯然。
這次走了之后就真的要結束了,不會再回來了。
她痛苦地閉了閉眼睛,將所有翻滾的情緒壓下。
再睜開時,眼睛里一片平靜。
聞人妝垂頭喪氣地回到別墅時,正好瞧見蘇云琳費勁地提著箱子從樓梯上下來。
他怔了怔,隨即擰緊了眉頭,不知道是心虛還是憤怒,質問道:“你這是要干嘛?!”
蘇云琳聽到聲音,抬頭看了他一眼,瞧見他臉上全是傷痕,一愣。
隨即垂眸,沒說話,將行李箱搬下最后兩層階梯,然后將手柄拉了出來。
行李箱的輪子劃過地板,發出“轱轆”的聲響。
聞人妝見自己被無視了個徹底,挺火大的,上前幾步攔住了她。
“蘇云琳,你玩要離家出走這一出?”
蘇云琳沒搭理他,從他身旁繞了過去,然而一抬腳,卻再次被攔住了。
“聞人先生有什么事?”
淡漠的語氣透著疏離,白皙的臉龐染上了一抹不耐煩。
聞人妝額角青筋跳了跳,越發覺得臉上被拳頭砸過的地方生疼。
他狠狠抽了口氣,咬牙說道:“你為什么要拒絕阿爵的求婚?我說你這女人到底怎么想的?!如果是因為我昨天那番話,我道歉還不成嗎?你知不知道阿爵因為你又跑去喝酒了?”
“他揍我也揍了,你這下也該出氣了吧?”
蘇云琳臉上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淡淡說道:“還請聞人先生讓一讓。”
“蘇云琳!”
聞人妝憤怒大喊,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肉都擠作一團了,看起來有幾分可怖。
蘇云琳再次從他身邊繞了過去,拖著行李箱朝門口走。
“你這女人到底有沒有心?!”
聞人妝扭頭,沖著她的背影大喊。
蘇云琳沒回頭,甚至沒有停頓,冷漠地挺直了脊背走出別墅。
只是,外面的路燈照射下,她的背影多了幾分寂寥。
聞人妝氣的跳腳,憤憤咒罵了一句,咬著后槽牙給宮夜爵打電話,打了好幾通都在第一聲響鈴的時候就被掛斷了。
為防止宮夜爵不耐煩了,直接將手機關機,他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過去。
“阿爵,我真的有重要事情告訴你,接電話。”
某大樓頂層辦公室。
宮夜爵看到手機亮起來,臉上浮現出煩躁的神情,下意識就想關機。
然而卻發現不是來電話,是一條短信,看了信息內容,抿了抿唇。
就在這時,手機又震動了,聞人妝來電。
沉著臉,宮夜爵接了電話。
只聽電話那頭的聞人妝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了過來。
“阿爵,蘇云琳那女人她拖著行李走了!”
宮夜爵瞳孔一縮,隨即眼睛里燃起了鋪天蓋地的怒意。
神情一厲,握著手機的手不斷收緊,最終將手機狠狠摔了出去。
是要徹底跟他了斷是嗎?!
好!
既然這女人這般踐踏他的感情,他宮夜爵也用不著繼續犯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