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伴隨著一聲尖叫,女人從睡夢中被驚醒,大汗淋漓。
“啪”的一聲,床頭的燈亮了,臥室里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男人溫柔的聲音傳來:“又做噩夢了?”
女人微微點頭:“一年了,我還是……”
她,是一年前的喬一諾,現在的何時。
男人將何時攬進了懷里,“既然忘不掉,那就記著,刻進骨髓里,深刻的記著。”
“逸庭,我覺得是時候回去了。”何時抬起頭看著面前這張俊朗的臉,“我得回去報仇。”
“決定了?”裴逸庭攬著懷里這個柔弱的女人,微微蹙眉。
一年前的那場大火,喬一諾掙扎著逃了出來,被路過的裴逸庭所救,他為她改名換姓,成了現在的何時。
在這一年里,她徹底拋棄了以前的生活習慣,甚至所有的小動作,潛心學習國際舞,練習鋼琴。
當年的一場大火燒傷了喬一諾的右半邊臉,在裴逸庭的資助下,喬一諾做了整形手術,現在的她跟從前的喬一諾幾乎是完全不同。
喬一諾的臉略微有些嬰兒肥,而何時,標準的模特身材,漆黑的頭發(fā)有著自然的起伏弧度搭在肩上,清澈明亮的瞳孔,彎彎的柳眉,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薄薄的雙唇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唇邊無論皺眉還是微笑,都會有兩個明顯的酒窩。
相傳人死后,孟婆會在黃泉路上給每個經過的人喝上一碗孟婆湯,凡是喝過孟婆湯的人就會忘卻今生今世所有的牽絆,了無牽掛的進入六道,或為仙,或為人,或為畜。
可是總有這么一部分人不愿意喝下孟婆湯,孟婆在這些人的身上做了記號,就是臉上的酒窩,這樣的人,必須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炙的磨折才能輪回。
何時以前是沒有酒窩的,她特意要求整形醫(yī)生做了這個人造酒窩,就是提醒自己不要喝那碗“孟婆湯”,要時時刻刻記者自己身上所背負的仇恨。
“古來刃仇不共天,痛貫肝膂何時窮”,她的名字取自這句詩,時時刻刻提醒著自己,她是喬一諾,更是涅槃重生的何時。
“決定了。”喬一諾,哦不,現在應該是何時了,何時堅定的點了點頭,“逸庭,你該知道,我能撐到現在,就是為了報仇而已。”
“好。”裴逸庭微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終歸,還是要踏上那一片讓他猶豫的土地了。
這一個晚上,裴逸庭一直守在何時的身邊,想起一年前了無生機的何時,只要自己一不在,就想方設法的尋死,能支撐她活下來的動力,就是裴逸庭答應的,復仇。
見何時終于睡去,裴逸庭打了個電話給自己的秘書,“幫我訂兩張去蘇城的機票,越快越好。”
“裴總,夫人說過您不能……”秘書猶豫了一下,被裴逸庭打斷,“照我說的去做。”
“……是。”
裴逸庭轉過頭來看著床上安睡的何時,胸口抽痛,何時,你何時才能真正放下呢?
沒關系,你要做什么,我都會陪著你。
“緊張?”飛往蘇城的飛機上,何時正襟危坐,裴逸庭伸手握住了何時的手,“別怕,有我在,睡一會,馬上就到了。”
何時微微點頭,靠在裴逸庭的肩頭睡著,裴逸庭的眼角眉梢里,都透露著濃濃的寵溺,“先生,您……”
“噓!”美麗的空姐笑意盈盈的詢問著裴逸庭的需要,裴逸庭打斷了空姐,見何時在自己的懷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xù)睡著,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拿個毯子過來,然后給我一杯咖啡。”
“好的先生。”空姐的眼底露出一抹艷羨,被這樣的男人寵著,那女人該多幸福。
飛機落地的那一瞬間,何時才被裴逸庭叫醒,終于回到這片熟悉的土地,何時的心里有著說不出來的感覺。
“咱們今天晚上先住酒店。”裴逸庭伸手替何時拿過了行李,離開一年,再次回到熟悉的土地,何時的心里五味雜陳。
一年了,蕭逸庭和喬初楠現在是什么樣?他們,準備好接受自己的報復了嗎?
“何時?”裴逸庭打斷了何時的愣神,繼續(xù)問道,“咱們今天晚上住酒店行嗎?”
“好。”何時微微點頭,舉手投足之間都透露著別樣的韻味。
這一年,經過裴逸庭的刻意培訓,現在的何時走到哪里都會成為眾人的焦點,她天生就應該活在舞臺上。
裴逸庭開了兩個房間,他就住在何時的對面,何時不用上班,但是裴逸庭回到房間之后還是忙著處理公司的各種文件,十一點的時候,他接到了裴知瑜的電話,“媽,有事嗎?”
“我聽你秘書說你去蘇城了?”裴知瑜的聲音里帶著隱隱的顫抖和難以自抑,隔著電話,裴逸庭都能感受到她聲線的顫抖。
“是。”裴逸庭站起身,從落地窗里看著車水馬龍的蘇城,這是自己第二次踏足這個地方,上一次,救了何時,這一次,還是為了何時。
“那他……”裴知瑜緊張的沖著裴逸庭問道,裴逸庭微微皺起眉頭,“媽,我來是有別的事情,不是為了他。”
“……哦。”裴知瑜的聲音頓時變得有些落寞,裴逸庭微微嘆了一口氣,安慰道,“我知道這么多年了你還掛念著他,可是媽,他……算了,有時間我會去看看他的。”
“那就好,那就好。”裴知瑜的聲音頓時恢復了之前的活力,“小時呢?她怎么樣了?”
“還不錯,她想回來看看,我就陪她回來了。”一想到何時,裴逸庭的嘴角就不自覺的牽起了一抹笑容。
“那丫頭也是個苦命人,逸庭,你好好照顧她。”裴知瑜嘆了一口氣,她是看著何時從一年前的生無可戀慢慢熬過來的。
“我知道。”裴逸庭和裴知瑜說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敲響了何時的房間門,卻一直沒有人來開。
打開上的定位系統(tǒng),何時上裝的gps顯示她現在已經到了喬家附近,裴逸庭知道她思念家人,只好默默的跟了過去。
而此時的何時,坐在出租車里,緊緊的盯著喬家的大門,一年了,爸,媽,你們還好嗎?
“小姐,你到底是要去哪里,我這總不能一直停在這里不做生意吧?”出租車司機已經在這里等了十幾分鐘了,這個古怪的小姐還是哪里也不去,就坐在車里,這不是耽誤自己做生意嘛。
“你放心,錢我一分不會少你的。”何時從皮包里抽出五百人民幣,塞到了司機的手里,“我再坐半個小時,麻煩你了。”
“行行行,您隨便坐。”就算是出去跑半個小時,也賺不了這么多錢,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