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懷一直在青州待了四天,這四天來她動用全部的本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恨不得自己長十條腿十條手臂,而后全身長滿耳朵和眼睛。但即便如此,她還是沒有見過一個自己認為可疑的人。
在茫茫人海中找一個自己只知道名字,且精通易容的人的確不容易,但是這十幾年來千離院辛辛苦苦培養她們,為的就是辦成這些正常人在正常狀況下辦不成的難事兒的。而況她是個不服輸的人。
于是收拾行裝出了青州城往長都的方向出發。這一路上想盡辦法查勘路過的每個府衙州鎮上大小客棧里入住的客人以及他們的動向,累的慕懷精疲力竭,可還是一無所獲,而自己出來也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月,已經是三月天氣,桃李芳菲,春意融融。
離長都的距離越來越近,慕懷心里也越加著急,這一天她查探消息,直到戌時才隨便找了一家客棧,要了幾個菜,心事重重吃著。這時外面早已黑透,店里的伙計早昏昏欲睡,客棧人煙寥寥,慕懷心不在焉撥弄著飯菜,不由得嘆氣。還是沒有一點進展,看來是晚上不能睡覺了,她就不相信憑自己的手段,還找不到個人!
回到屋子里只是簡單地瞇了會,慕華便一身夜行衣,翻出了客棧的后墻上了街。三月月初的上弦月掛在楊樹梢上,照的大地一片朦朧的白色。沫流國向來有令,各州府過了亥時便會宵禁,這時候街上除了月光和自己的影子,當真是再無一個人。
慕懷一家客棧一家客棧的搜尋,已經翻過了大半個城的大小客棧,依然無所收獲,強打著精神再次扒開屋頂上的瓦片,屋里的榻上睡得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婆婆,好夢正酣的樣子,蜷曲著身子呼吸沉沉。慕懷羨慕地嘆口氣,她已經好久沒有睡覺超過兩個時辰了!
這婆婆是去留州探親的,今日才進的城,大約再有三天的路程也就到了她探親要去的地方。這慕懷已經調查地很清楚。失望的她就要蓋上瓦片離去,忽然耳邊傳來一聲呻|吟,孩子氣的吱寧一聲,極輕極輕,落在慕懷耳畔,更敲在慕懷心里。
慕懷動如脫兔,已重新錯開瓦片的一條縫,就著頭頂的那半輪彎月看下去,就見床上的老人眼皮微微動了動,而后翻了個身,打起了呼嚕。
慕懷心情大好的趴在那里一動不動,直至屋內的呼嚕聲靜下去,屋內重新陷入沉沉的呼吸聲中。她這才忍住雀躍的心情輕輕地跳下了屋頂。
終于給她找到了,終于終于!要不是方才屋內的人在輕輕呻|吟了一聲之后,翻了個身打起了呼嚕,她還不敢確定那老婆婆就是自己要找的簡涼。他確實偽裝的好。慕懷此時細想起來,這個簡涼,真是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溜走了不止一次啊!
難怪從青州起就沒有一個看起來有問題的人要去長都,那些往長都去的人慕懷查了八百遍,祖宗八代都□□查了一遍,都沒問題。只因為簡涼一路都變換著著身份,從青州往幕州走,他是要往隔壁州府做生意的小販,再往后,他又從幕州出發,成了前往琪州去省親的良家婦人,這一次,又成了前往留州探親的老婆婆,下一站又會換個身份,這樣一路輾轉,就算要到長都時他被發現了,那時候說不定接應他的人便也到了。
還好他在呻|吟之后多此一舉地翻了個身打起了呼嚕,慕懷看地仔細,他在翻身之前緊張地眼睫毛都在打顫。本來打呼嚕也是老年人的常態,可惜慕懷前幾晚上都探過他的屋頂,他可沒有打呼嚕的習慣。
就算一切都是巧合,那么那一聲類似于孩子吱寧的呻|吟是怎么回事呢,她可不信一個老年人在常態下能發出那種聲音,更不相信是自己聽錯了。
但是不能打草驚蛇,慕懷壞壞地想,既然他能偽裝,自己為什么不能!再說總是以同一副面孔跟在人家后面,自己本事高,萬一人家本事更高,豈不是很快就要露餡。殺了這個人或許不難,就算很難,自己也相信自己能做到,但是他身上帶著的重要的東西呢!
于是,慕懷在一邊留意著屋里動靜的同時,一邊動手梳妝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