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這話說得，就跟我和蔣畫韻不是我親爹的親生女兒似的。
父親皺著眉頭沉默了下來，大夫人一看他沉默了，更加著急的推了推他：“老爺！”
我在一旁老老實實的跪著，良久。感覺父親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下。
良久。
“畫韻，你先回去，”父親終于道，又看向我，“畫未，跟我過來。”
大夫人不敢置信的喊道：“老爺！”
父親嘆了口氣，看向大夫人：“事到如今，再說什么也沒什么用了，畫玉既已……你便好好勸勸她，橫豎有我們宰相府在背后，她在將軍府也不能受了什么委屈。”
“老爺，你怎么能這樣……畫玉可是我們的心頭肉啊！”
“我知道你心疼畫玉，可現在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我們還是要為大局著想。”
大夫人突然抬起頭指著我，一把抓住父親的胳膊質問：“是為了她對不對！你到現在還沒忘了那個女人？就連她的種害了我們的女兒你都要不管不顧？蔣峻忠。你對得起我嗎！你這樣做，是把我的女兒往火坑里推啊！”
我的眉頭突地跳了一下，總覺得這個大夫人話里的意思……
沒等我想清楚，父親就一把甩開大夫人的手，怒斥道：“你說的什么話！張嫂，把大夫人拉進屋里好生休息！”
然后看向我：“畫未，你過來。”
我跟著父親一路來到他的書房，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我靜靜地跟在后面。想剛剛大夫人的那席話。
她的種？那意思是說，我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嗎？
思索間，已經站在了書房里面。
父親將旁邊墻上的一幅畫摘下來，里面掛著一幅人像。素手峨眉，眉眼如畫，神色間婉轉似有說不盡的情懷，是個真正的絕代佳人。
看到畫像的那一瞬間，我的頭又開始針扎似的疼了起來。
父親呆呆的看著畫像，良久才轉過身來怒斥道：“跪下！”
我愣了一秒，隨即老老實實的跪了下去。
“看著你母親的畫像給我老實交代，你大姐的事，和你有沒有關系！”
原來是我親娘。
我垂了眼瞼，神色平靜，語氣輕淡：“父親是不信女兒嗎？”以畝嗎亡。
父親聽到我這句話，似乎是松了口氣，將我從地上拉了起來。
“為父不是不信你，”父親看著墻上的畫像。緩緩道，“為父只是害怕啊。”
我站在他身后，輕聲問道：“父親有什么害怕的？”
“當年你母親彌留之際，拉著我的手叮囑我，一定要照顧好你，”父親的聲音有些沉痛，“這些年我看著你從一個小小的嬰兒，長成如今這般的大姑娘，最怕的就是你走了歪路。還好老天爺有眼。”
這話，和我當初了解到的不太一樣……
綠兒之前說過，我親娘和父親在一起的時候父親出了外遇，連我娘難產甚至咽氣的時候都沒有出現過，我娘剛一死，他就娶了大夫人和二夫人進門，他們的孩子都比我大——
可現在，怎么聽著完全不對勁？
父親久久的看著那張畫像。
從書房出來。我腦子還有些亂，一直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混亂的思緒才漸漸的平靜下來。
沐秋正等在門口，看到我連忙迎上來：“小姐可算是回來了，沒出什么事吧？”
我笑笑：“能有什么事？”
一邊說著一邊往屋里走，蔣畫韻正坐在里面，一看我回來了，急急忙忙的站起來，拉住我的手問道：“四妹你沒事吧？父親可有為難你？”
我搖搖頭：“沒事。”
蔣畫韻在一旁囁嚅了半晌，似乎是想再問些什么，又不好意思主動開口。
我的頭難受的厲害，并沒有太多精力想同她多說。
“二姐出來這大半晌了，院子里沒什么事吧？”她不說走，我只得出口趕人了。
蔣畫韻尷尬的點點頭：“是，是該回去了，妹妹好生休息休息，姐姐就不打擾了。”
我讓沐秋把她送出去，自己進了內室在床上躺下。
頭一陣一陣的鈍痛，不像是之前的刺痛，疼的整個人都不好了，我拉過被子給自己蓋上，身體蜷縮起來，打算睡一會。
這一覺睡得很不舒服，漫長的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夢境一個接著一個，我就像一個局外人靜靜地看著，能感覺到那些真實的感情，可怎么都醒不過來。
夢里，有人輕輕撫摸我的頭發，嘴里不知道在呢喃些什么，我努力靠的近一點，想要看清楚怎么回事，猛然間那個人抬頭，赫然正是今天在書房里的那副人像，我的親娘。
我靜靜的看著，沒一會天地旋轉，摸我頭發的那個人又變成了穆子卿。
有個模糊的身影在一旁嬌嬌脆脆的問道：“你便是穆子卿啊？”
我睜大眼睛，正巧身影轉過頭來，我看清了她的模樣，正是我自己。
折騰了許久，我終于掙扎著從夢境里醒了過來，沐秋正拿著帕子在我臉上擦，看到我睜開眼，很是激動的道：“小姐您終于醒了！”
我笑了笑：“怎么了？”
沐秋給我擦了擦頭上的汗道：“你已經睡了四五個時辰了，中午晚上都沒吃飯，還一直痛苦的呢喃什么，奴婢怎么叫都叫不醒，可把奴婢嚇壞了。”
我搖搖頭道：“無礙的，可能就是被魘住了，扶我起來吧。”
四肢酸軟的厲害，身上更是虛弱的一點力氣都沒有，我倚在床頭上，靜靜地望著窗外。
“你也下去休息吧，”我對沐秋道，“時候不早了。”
“可是小姐……”沐秋猶豫的看著我。
“我沒事，”我擺擺手道，“今天白天睡多了，我坐一會就好。”
沐秋點點頭：“那小姐早些睡。”
說罷退下了。
屋子里只留了一盞燈，昏暗的很，我望著窗外，頭腦卻清醒的厲害。
如果我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
窗戶動了動，一個人影閃進來，帶著涼氣，我露在外面的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怎么在這呆坐著？”穆子卿看著我，很自然的坐在床頭上，攬過我的肩膀。
我瞪他，這廝真是……越來越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怎么了？”穆子卿輕笑的問道，擺明了明知故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