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老爺子手中的棋子穩穩落在某處,隨即就見老爺子臉上露出不愉的神情。
這和林寒預計的,沒有太多差別,她並不是很意外。
老爺子暗黑的眸光看著林寒,沉聲問:“你提她幹什麼?”
“我也沒什麼事,只是想著有些事還是得跟您說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林寒輕輕的喟嘆了一下,面色有些神傷。
老爺子見她這般神情,不輕不重的拍了下桌子,沉聲問:“到底怎麼回事?”
林寒低垂著眼眸,暗暗挑了下眼眸,才又淡聲說:“當年和離川相處過好多年的那個蘇婉柔,這些年也一直沒有跟離川斷過聯繫,甚至還越發的親密,這些年我也想過動用些手段叫她離開,畢竟是關乎顧家的聲譽,可是,我又著實想不出來,也做不來,就一直隱忍到了現在。”
說到這裡,林寒看了眼老爺子,見他臉色已然鐵青,才又道:“可這也不是個辦法,爺爺,您是顧家的大家長,您給我出出主意,我每次要跟離川說這件事,離川都處處維護著蘇婉柔,我也是沒辦法。”
顧離川說過,不準和顧家人說他們要離婚的消息,她沒說,也不準說蘇婉柔住在顧離川那裡,她也沒說。
她算是鑽了語言的空子,纔有了這些模棱兩可,但又叫老爺子分外氣憤的話。
之前她一直在想的要做的,就是將這件事,她要告訴顧騰,這個顧家的大家長,他的孫子,在外頭做些什麼。
她要告訴顧騰,她在承受什麼,她無法去解決的,可以交給顧騰來解決,若是顧騰解決不了,那她也有足夠的底氣。
以前她就是想的太多,顧慮的太周全,纔將一切變得很複雜,如果一開始她就可以不畏懼那些所謂的威脅,也許,事情會變得很簡單。
也許那些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林心,是她的底線。
她絕不允許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她要查出蘇婉柔背後的人,永絕後患,可顧離川將蘇婉柔保護的太好,不得已,她只能找到老爺子。
思及此,林寒扯了扯嘴角,看著老爺子緩緩說:“爺爺,離川是您的孫子,當初我和他結婚您是不反對的,我知道,您一直對我很好,這些事我不應該找您說……”
“別說了。”顧騰擡了擡手止住她說話,然後沉了口氣,中氣十足的道:“這件事,我會處理,這些年,委屈你了。”
他看著林寒,但林寒卻無法解讀他的眼神傳達的訊息,那麼的危險和幽深,
也許顧騰是沒有想到,這麼些年過去,顧離川竟然一直揹著自己和蘇婉柔偷偷聯繫,也許林寒說的還不是全部,也許會有更過分的事情。
是他疏忽了,早知道就應該……
顧騰沉吟了片刻,將棋局一手打亂:“算了,不下了。”
林寒淡淡的笑著,遞給他一杯泡好的茶,輕聲說:“好,那我們改天好好的殺兩盤。”
老爺子心情不佳,話也變得少了,林寒也不說話,安安靜靜的喝了清茶,過了沒一會兒,樓下就傳來一陣寒暄的聲音。
林寒握著杯子的手一緊,眸光閃了下,看向老爺子說:“看來,客人到了。”
老爺子淡淡的應了一聲,便被林寒扶起來,然後林寒就聽他緩緩開口:“季祁原也是個不錯的孩子,不過,不適合你。”
林寒低垂著眼眸,看不清她的情緒,老爺子沒有要她的回答,兩個人就出了房間。
樓下,季祁正被顧安安按著胳膊站在客廳裡,顧安安正笑著跟他介紹:“這是我媽媽,這是我大哥,你們認識的。”
季祁朝閔淑琴點了點頭,伸出手,說:“阿姨好。”
然後又看向顧離川,淡淡的點了點頭,低聲說:“老朋友了,倒是第一次來這裡。”
閔淑琴和顧安安都沒聽說他話語中的不屑,笑著說:“若不是你過來,他今天還不回來呢。”
季祁淡淡笑了下,但那笑意未達眼底。
林寒下來時,就見他已經落座,顧安安正給他拿水果,他一一笑納,但又不動聲色的放回桌子上,可顧安安卻還是高興的。
老爺子和林寒下樓,大家自然是看得到的,季祁見狀起身,目光略過林寒,露出淺淺的諷刺,才又看向老爺子,低沉著嗓音說:“顧先生,您好,臨時有事耽擱了,叫您久等了。”
老爺子看著他點了點頭,恩了一聲,下了樓,慢慢走到他的身邊,伸出手與他的手交握了下,纔開口道:“聽過你名字很久了,等一會兒也無妨,不是還有林寒陪我下棋解悶呢。”
林寒被點了名,抿了下嘴角,自然的看向季祁,說:“季總。”
林寒掃了眼顧離川,見他只是深深看著她,臉色陰晴不定,林寒暗了暗神色,低聲說:“我去看看廚房什麼時候開飯。”
顧離川見她如此逃避,幾不可察的嗤了一聲,看來陳特助調查的結果不是很準確,即使他們不聯絡,也是這樣的叫人看不順眼!
林寒前腳剛走,後腳顧離川就起身跟了過去。
林寒不知道他會跟著,其實自己不過是找個藉口不想去看他那張撲克臉罷了,可他偏偏又跟了過來,而且一進來就拽住她的手,將她狠狠的拽著。
林寒吃痛的瞪著他,低聲呵斥:“你幹什麼,放手!”
“給我出去!”顧離川對正在廚房準備的傭人呵斥了一聲,傭人慌亂的擦了擦手,低著頭就走了出去,他才冷著眼看向林寒:“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巴不得等著這一天,見到他是不是很開心啊?啊?”
林寒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冷靜,沉了口氣,冷聲說:“顧離川,你還想我怎麼做,你叫我不要跟他聯繫,我聽你的,沒有聯繫,你叫我來這裡好好表現,我就躲著他點,你還想我怎麼做你才能滿意!”
迴應她的,是顧離川更加大力度的拽著她,林寒深深吸了口氣,低沉著語氣道:“這是顧家,你爺爺和媽媽都在外面,你想讓他們都看到我們在吵架嗎?還是你想讓季祁看到?”
說著話,林寒使了些力氣掙開他的束縛,顧離川則順勢鬆開她的手,改爲捏住她的脖子,雖然沒有用多大的力氣,但林寒還是感受到他深深的怒意。
她很不明白顧離川現在爲什麼要表現的這麼激動,於是開口諷刺:“顧離川,怎麼,吃醋了?”
顧離川聽了她的話,身形頓了下,林寒感受到,斂了斂神,有些不可思議。
但隨即,顧離川就冷硬的開口說:“林寒,你有什麼資格!”
是啊,她有什麼資格,可是,他爲什麼要這麼表現,覺得好玩嗎?
林寒懶得跟他爭辯,輕呼了口氣,理了理自己的氣息,低語:“對,我沒有資格,我害你做不成爸爸,行了吧?”
顧離川聞言下手愈發的重,林寒則狠狠的瞪著他,目光中帶著一絲失望:“不如你現在掐死我,好讓我也解脫。”
“林寒!”顧離川幾乎低吼出來,林寒則見狀伸手掰開他的大手,狠狠的甩開:“夠了!你想當笑話,我不想!”
不給顧離川繼續進犯的機會,林寒扯了扯衣角,出去,沉著嗓音道:“準備上菜吧,一會兒該涼了。”
傭人起初還是顫顫巍巍不敢進去,可林寒走出廚房瞪了她一眼,又說了一句:“你想給老爺子吃涼的嗎?”
顧離川隨後出來,林寒偏頭看了他一眼,那淡淡的眼光射過來,顧離川覺得臉上被潑了一盆冷水,臉色一直沉著。
因爲聽了林寒的話,傭人將菜擺上了餐桌,其實看著時間也差不多到了吃飯的時間,老爺子也覺得沒什麼,便起身,顧安安扶著他,來到了餐廳坐下。
閔淑琴和季祁跟在身後,只是到了餐桌旁,閔淑琴臉色就沉下來,厲聲道:“說過多少遍了,涼了的就不要拿上來,也不知道是誰一直耽誤時間,林寒,你不是去廚房看了嗎,怎麼這麼久纔出來,不知道老爺子吃不得涼的?”
閔淑琴變著法將話題引到了林寒身上,林寒緊抿了下脣角,冷冷的掃了眼顧離川,淡著語氣說:“爺爺覺得哪個涼了,我去重新做。”
也許是沒有看過林寒在這個家裡受到的委屈吧,季祁見到這樣的情景,多多少少有些詫異。
他以前以爲林寒那樣的性格,說不上在這個家裡如魚得水,也會比較吃得開。
老爺子大手一揮,不悅的看了眼閔淑琴:“不必了,什麼大事值得你當著客人的面這樣說話,林寒去廚房那是她有心了。”
“林寒,坐下吃飯。”老爺子中氣十足的又說了一句,林寒眉梢動了動,目不斜視的坐在顧離川的身邊對老爺子說:“爺爺,您吃好。”
閔淑琴坐在她的對面,瞪了她一眼,顧安安則礙於季祁在,沒有說過多的話,林寒倒是輕鬆了許多。
席間多半是顧安安說她在國外的事情,再不然就是她和季祁的校友情誼,兩個人從同一所大學畢業,雖然差了幾年,但卻是相熟的。
顧安安字裡行間都能表現出對季祁的崇拜,就像當初的林心崇拜顧離川那樣,甚至顧安安已經不單單只是崇拜那麼簡單。
閔淑琴也對季祁十分滿意,一直在誇他們兩個人如何如何般配。
林寒始終目不斜視的吃著眼前的飯菜,兩耳不聞桌外事,顧離川似乎對她這樣的表現很滿意,神色沒有方纔那麼低沉。
他見林寒只吃眼前的那一盤菜,斂了斂神,伸出筷子夾了一塊肉想要放到林寒的碗裡。
可他剛遞過去,從對面也伸過來一雙筷子,也夾了一塊肉遞了過來。
顧離川心下那股怒火又升了起來,將筷子上夾著的肉扔到林寒的碗裡,沉聲道:“給我吃掉。”
林寒閃爍了下眸光,季祁的那筷子肉也放了進來,然後就聽季祁輕描淡寫的說:“顧太太工作時就時常身體不適,還是多吃一些。”
理由冠冕堂皇,林寒牽動了下嘴角沒有表示,而顧離川則陰冷的掃了眼季祁,他這是在當面對他挑釁!
該死!
而顧安安也十分詫異季祁會這樣做,雖然他做出瞭解釋,可是那個解釋顯然沒有什麼說服力,再次看向林寒的目光,便更多了一絲憤怒。
林寒深深吸了口氣,看著碗裡的兩塊肉,夾起顧離川送過來的那塊放在嘴裡吃掉,然後偏頭看了眼顧離川。
顧離川則揚了揚眉,算她識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