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菱聽到顧惜言這般說,睜著紅腫的眼,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隨后便凄厲地反駁道:“二少爺奴婢知道自己只是一個卑賤的丫鬟,但卻還不至于下濺到如您說的那個地步,奴婢只是區區一介‘女’子,根本沒有任何的自保能力,奴婢敢用自己的‘性’命與肚子里的孩子發誓,奴婢方才所說的句句都是實話,并無虛言,不然必定讓奴婢與奴婢肚子里的的孩子不得好死”
那句不得好死久久回‘蕩’在大廳之中,王蓉婳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是怎樣的一個‘女’人,竟然連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都敢拿來發誓,難道她就一點兒都不害怕現世報應嗎,還是,在自己的‘性’命面前,什么都可以被拋掉。
林氏顯然被采菱那如此狠毒的誓言動搖了,已經開始相信她了,畢竟,她對自己那個侄子好‘色’的本‘性’是‘挺’了解的,而且采菱又長得那樣一副如‘花’似‘玉’的模樣,雖然他所說的與采菱所說的過程有那么些出入,但結果終歸是一樣的,采菱肚子里的就算不是她顧家的子孫,但卻也是林家的子孫啊,林氏雖然氣憤,但也不可能真將她怎樣了。
王蓉婳一直在觀察著林氏的表情,發現她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頗有些糾結為難,便知道她定是下不來處置采菱的決心,畢竟就算她肚子里懷的不是林氏的孫子,卻也是侄孫,她還是不會傷害這個孩子的
。
“母親,既然采菱不清楚她肚子了的孩子到底是哪個的,那就等到八個月后,她把孩子生下來以后,再來做個滴血認親不就可以知曉這孩子的父親到底是誰了嗎。”王蓉婳來之前其實早就料到會有這種結果了,便淺笑著把她早已想好地說辭說了出來。
王蓉婳剛一說完,便用余光看了地上的采菱一眼,對上她那有些驚惶又似乎松了口氣的矛盾表情,嘴角的笑意更甚,還沒等到林氏有反應,便又出聲提議道:“不過……媳‘婦’兒覺得,這采菱再留在咱們相府卻是已經不太合適了,畢竟她的肚子會慢慢大起來,這件事怎么說也不是那么光彩的事情,這要是讓有心人知曉了,傳出什么對咱們相府不利的話語,那可就不好了,所以媳‘婦’覺得,還是先將采菱安置在府外,媳‘婦’知道咱們府上在城郊不是就有一座宅院嗎,可以先將采菱送到那兒去,等她肚子里的孩子生下來后,咱們再做打算。”
王蓉婳笑‘吟’‘吟’地說完這些,掃了在座的眾人一眼,似乎在等待他們的意見,卻是已經將所有人的反應盡收眼底了,顧惜言瞇著眼,頗為贊賞地與她點了點頭,林氏皺著眉,似乎已經認真在思考她的提議了,至于那采菱,眼中的光芒已是黯淡了許多,有些頹然地跪坐在地上,面上的表情很是‘陰’晴不定。
屋子里沉默了一會兒
,林氏總算是開口說話了:“婳兒的這個提議很好,決不能讓人對咱們相府說三道四,采菱……是一定要送出去的,她肚子的孩子……也再做打算吧,這件事,就‘交’給婳兒你去辦吧。”
王蓉婳笑得眉眼彎彎的,從椅子上做起來,對著林氏微微行了一禮,方才回道:“母親您盡管放心,媳‘婦’兒一定會按您的吩咐做好的,決不會透‘露’一絲風聲出去的,采菱姑娘我也會照顧好的。”在說到照顧二字的時候,王蓉婳微微加重了語調,又是不著痕跡地看了采菱一眼,果然見到她孱弱的身子微不可見地顫抖了一下,頓時心情大好。
林氏今日似乎是被自己的侄子刺‘激’過頭了,心情甚是郁悶,將一切事情都‘交’代給王蓉婳,便回房間休息去了,顧惜言是極其厭惡那采菱的,連一會兒都不想看到她,雖然他一直感覺到那采菱投來的乞求與楚楚可憐的目光,但他不僅不覺得這‘女’人可憐,反而對她憎惡更甚,天知道她最討厭這種表面柔弱,內里卻心腸惡毒的‘女’人了,也就與王蓉婳‘交’代了幾句,便回了書房。
大廳里頓時便只剩下端坐在那里悠閑品茶的王蓉婳,與依舊跪在那里的采菱了,綠豆站在王蓉婳身后,頗為得意洋洋地看著那采菱,心中也是暢快不已,那站在采菱不遠處的茱萸,卻是帶著膽怯小心的表情,似乎想上前扶起
采菱,卻又害怕坐在那里的王蓉婳,久久沒有動作。
“茱萸,快把采菱扶起來吧,這大冷天的,地上涼,她又懷著身孕,可不能讓她傷了身子,這傷了肚子里的寶寶,那可就罪過了。”王蓉婳依舊帶著溫和的笑容,語氣也是滿含溫柔地對著茱萸吩咐道。
茱萸一聽王蓉婳發了話,立馬快步跑上前,慢慢攙扶著采菱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將她從地上扶起來,她的動作很慢,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疼了她。
采菱本來因為懷孕身子就很是虛弱,此刻又跪了這么長的時間,身子早就已經吃不消了,幾乎是整個人靠在茱萸身上,才極為勉強地站了起來,即使如此了,一只手仍然是緊緊捧著肚子,咬牙站直了。
“綠豆,趕快拿個椅子給采菱坐吧,跪了這般久,身子哪里吃得消吧。”王蓉婳依然是一派慈悲的模樣,對著綠豆揮了揮手,綠豆雖然有些不愿,但王蓉婳的吩咐她還是會照做的,隨手拿了個小矮凳,放到了采菱旁邊。
茱萸立馬扶了采菱在那矮凳上坐了,頗有些感‘激’地看了王蓉婳一眼,王蓉婳倒是一直對這個善心的小丫鬟‘挺’有好感的,便神‘色’和善地與她說道:“茱萸,你也坐下吧,站了這許久,想來你也累了。”
茱萸有些受寵若驚地拼命擺了擺手,小聲地說道:“奴婢不累,奴婢不累,奴婢站著
就行了,有主子們在,哪有奴婢坐的地方。”
茱萸這話一說出口,那坐在矮凳上的采菱小臉瞬間更白了,坐在那矮凳上像是被火燒著屁股似的,似是坐著也不是,起來卻也沒有力氣。
王蓉婳不禁輕笑出聲,覺得茱萸這小丫鬟當真是可愛的緊,她說這句話,可能是無心的,但在某人聽來,卻偏偏是那般刺耳。
“行了,那你就站著吧,反正我也就說幾句,很快就結束了。”王蓉婳這般笑著對茱萸說著,倒是讓她稍稍放松了些。
可那采菱卻幾乎是縮在那個小小的矮凳上,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再不敢看向王蓉婳了。王蓉婳看著她這副模樣,放下手中的茶杯,緩緩開了口:“既然母親將你的事情‘交’與我處理了,那我定是不會馬虎的,你等會兒就與茱萸回你現在住的房間,趕緊收拾好了東西,我會馬上讓府里的馬車將你們送到城郊的宅子里去,你就好好待在那里安胎,等到孩子生下來,自有你的去處的。”
采菱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淡定神‘色’,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萎靡,也不應王蓉婳的話,只是默默地點點頭,神‘色’頗有些悲戚。
王蓉婳自是也不想與她多說,便只是對那茱萸吩咐道:“這一路上你便照顧好采菱吧,等會兒別忘了幫她多收幾件厚實的衣服,城郊那邊可是比城里頭還要冷一些的
,采菱又是有了身子的人,定是更加怕冷的。”
茱萸拼命點著頭,算是記下了,心中更覺得王蓉婳是個仁厚的主子,這般為下人們著想,真恨不得自己伺候的是她。
該‘交’代的也‘交’代了,王蓉婳這便起身準備離開了,最后看了那采菱一眼,見她還是那般木木的模樣,便也不再理她,帶著綠豆,徑直便離開了。
等王蓉婳離開之后,那采菱才緩緩抬起頭來,黑‘色’的眼眸中有一簇火苗,她拉著茱萸的手慢慢站起身來,頗為虛弱地與她說道:“茱萸,我覺得很不舒服,快幫我去請大夫過來。”
茱萸一手攙著采菱,面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可是二‘奶’‘奶’讓咱們趕快收拾好東西的,若是現在請了大夫,這耽誤了時間,會不會讓她怪責啊?”
“二‘奶’‘奶’她宅心仁厚,定是不會怪罪咱們的,再說,若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問題,那她才會怪罪呢。”采菱的聲音越發地虛弱了,靠在茱萸的身上,氣若游絲地說道。
茱萸看采菱確實是很難受的模樣,這才擔心地說道:“那好吧,我先把你扶回放去,你先在‘床’上休息一下,我馬上去請大夫來給你看診。”
采菱笑著點了點頭,倚靠在茱萸身上,緩緩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了,也還好她本就住在林氏的院子里,二人雖然走得慢,但也很快便到了,茱萸將采菱
安置在‘床’上,替她細細蓋好了被子,這才忙忙又跑出去請大夫去了。
采菱躺在‘床’上,雙眼怔愣地望著黑‘洞’‘洞’的‘床’頂,手掌又輕輕地撫向了現在還仍是一片平坦的小腹,大大的眼睛中流‘露’出痛苦的光芒。記憶似乎又飄回了讓她萬分后悔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