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宮門外又出現(xiàn)一個小太監(jiān),不等侍衛(wèi)多問,直接亮出腰牌,侍衛(wèi)們只得放行。
成功混進宮的風流云四處著,彩兒,彩兒到底住在哪里呢?
這個皇帝,后宮這么大,都住著她的女人嗎?風流云跟著那些太監(jiān)宮女們后面裝模作樣,眼光不停地搜視著四周。
不行,時間緊迫,再這樣胡亂找下去,找到天亮都不會找到彩兒的。
風流云環(huán)顧自周,在一個隱僻的地方攔下了一個宮女,一手掐住她的脖子,一手死死地按住其嘴巴,不讓她叫出聲來。宮女恐懼的看著風流云。
“說!彩兒住在哪里?”
宮女依舊滿眼茫然,風流云輕輕松開捂住她嘴巴的手,讓她可以說話。
宮女搖搖頭,“你……你問的是哪個彩兒啊?”
“就是金嘉妃。”
“長春宮,往前左拐就是了。”
風流云一把推開那個小宮女,迫不及待地往長春宮奔去。
宮女靠著墻,喘了幾口氣,眼里閃過一絲喜悅。是的,這個宮女不是別人,正是晉妃身邊的憐兒。
長春宮,彩依虛弱地臥在床上,幾天下來,不吃不喝,鐵打的身子,也該垮了。
門外傳來侍衛(wèi)的呵斥聲:“干什么的?”
“送飯。”
侍衛(wèi)開了門,小太監(jiān)進去。直奔臥房。
這個奴才,怎么這么無禮?水月拉開簾子,才要出口開罵,看到那太監(jiān)的模樣,不禁捂住了嘴巴,“表……表少爺……”
風流云點點頭,來不及多說,直奔彩依床前。
“彩兒,彩兒。”
彩依緩緩睜開眼睛,“是……是你……”彩依努力想要坐起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已經(jīng)虛弱到極點了。
風流云扶起彩依,將其依偎在自己的懷里,“彩兒,你受苦了。”
風流云懷中的溫度,彩依最熟悉不過了,現(xiàn)今,為何又如此陌生?然而,也唯有風流云的懷抱,才能讓她的心,有片刻的平靜。
風流云緊緊地環(huán)住彩依,原本,她就該是屬于他的啊。
“表哥,鸞兒,鸞兒可好?”冰冷的汗水從額角一直流到脖子里,風流云吞了吞口水,“好,好,都好。”
彩依像是放下了什么似的,眼皮不聽使喚地閉上了。
風流云將彩依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彩兒,我?guī)汶x開。”
彩依無力地搖頭,雙手撫摸著小腹,“我不……不能走。”
她懷孕了?風流云眉間劃過一絲憤怒。這個是非不分的糊涂皇帝,彩兒居然還要為他生孩子?
“走吧,你不該來此。”彩依努力地想要推開風流云,卻使不上力氣。
忽然,長春宮宮門大開,一群持刀侍衛(wèi)闖了進來,一堆太監(jiān)宮女們擁護著乾隆與晉妃走進長春宮。
眼前,風流云緊緊抱著虛弱的彩依。
乾隆怒從心來,右手一揮,“來人,把這個擅闖后宮,非禮皇妃的逆賊給我拿下!還有這*后果的女人,也一并收拾了。”
留給彩依的,便只剩下了他黃色的背影……
終于,還是到了這一步。
面色蒼白的彩依,虛軟無力地跪在地上,跟前鑲花的紅木盤里,放著一杯毒酒與一條白綾。
“您選一個,上路吧。”
彩依望著當初送自己的太監(jiān),如今竟也是伴著自己離去的。他當時的話,說的多清楚啊,稍有不慎,這腦袋,可真的就沒了。
水月哭成了個淚人“主子,萬萬不要啊……”
然而,一切的話語,都已經(jīng)無法讓彩依聽進去了。緩緩地端起那杯毒酒,靠近唇邊,一仰頭咽了下去。
弘歷,我不能讓你最終看到的,是我死無全尸。
紅顏,果真是命薄的。
君主多情,亦薄涼啊。
御書房內(nèi),一群侍衛(wèi)壓著風流云到乾隆跟前,一使勁兒,便硬生生地讓他跪下了。風流云怒視乾隆,恨不得此刻就要將面前人千刀萬剮。
乾隆一揮手,“你們都退下!”
侍衛(wèi)們順從地退了出去,這碩大的書房內(nèi),便只剩下了這一對“仇人”。
“你知不知道,你身犯何罪?”乾隆挑眉,滿眼地傲視,完全沒把風流云放在眼中。
風流云一副大義凌然,“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乾隆冷笑了一聲,“朕已經(jīng)下令賜死嘉妃,說吧,那你想怎么與她比翼雙飛?”
賜死嘉妃?不!不可以!
風流云瘋了一般掙脫枷鎖,歇斯底里地大喊“糊涂啊,乾隆你英明一世,終究還是個糊涂蛋。”
“你放肆!”乾隆一聲怒吼,御書房外的侍衛(wèi)們紛紛持劍沖進門來,對準風流云。
風流云苦笑,淚水大滴滾落,雙膝跪地,沉默許久,抬起頭來堅定不移地望著這九五之尊。“你可知道,嘉妃腹中,還有你愛新覺羅家的血脈?”
乾隆驚得后退兩步,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孩子?
不,不不不。“金……金家試圖謀反,她又背叛了朕,她該死!”
風流云緩緩站起身,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甩在地上,滿腔疲憊“皇帝,也請賜我一死吧。”
信中那密密麻麻的內(nèi)容,居然是晉妃與其父一同密謀陷害嘉妃一家的密函,乾隆氣的抓起桌子上那些臣子們秉承“陰謀”的奏折,一下撕毀,碎紙片滿屋紛飛,如同祭奠那些錯誤的抉擇。
乾隆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喊一聲“來人啊,速去長春宮,傳朕口諭,赦免了嘉妃的罪……”
可他迎來的,只是一身素衣(喪服)的水月。
“皇帝,請允奴婢為您講一個故事……”
一個很長的故事,從初始入宮的不甘愿到最終愛上多情皇帝而不舍得的故事。
皇城,城西的國色樓,時常傳出一曲傷感幽怨的琵琶曲,經(jīng)過的人,都不禁駐足傾聽,這日,少年碩王爺出宮游賞,果然不例外地被這琵琶聲所吸引,于是,駐足國色樓。
從那以后,國色樓便再無琵琶聲回蕩,有人說,彈琵琶的女子被碩王爺贖回去做了妾。
街頭,一個手捧酒壺的少年,衣衫不整地穿行在人群中,遠遠地望著碩王爺與青鸞,嘴角微微一顫,帶著他的酒,一路遠去。
“鸞兒,本王今生只憐你一人,你若要天上的星兒,我也命人替你摘去。”
“聽聞皇宮里甚是繁華,鸞兒若是能夠欣賞,便也不枉此生了。”女子彎眉媚笑,依偎在碩王身邊,可嘴角卻一直抿著,緊張地發(fā)抖。
她只是怕了,她想見到姐姐,她想為父親報仇,可她清楚的很,碩王有多愛自己。
“鸞兒,只要你喜歡,我便帶你去。”
碩王翻身擁著青鸞,卻忽略了頭上佳人流的一滴晶瑩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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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清清,孤孤零零,花盛又開,留得幾處閑情。朝暮唯有凰獨歌,此刻冰徹骨,鳳在何處鳴?
引子:時隔多年,弘歷仍然記得那個晚上的月光。透過蓊郁的梧桐,在庭院的青石磚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影子,似一片水塘般澄澈。云舒一襲杏紅蟬衣,倚著門框兀自欣賞。朱唇皓齒在似水的月光下格外生動,弘歷凝神看著,折了一枝芙蓉,探身遞給她,玩笑似地道:“舒兒,跟了我可好?”
云舒未及接過,兩頰已經(jīng)泛上了一抹紅暈,擎著這支芙蓉端詳淺笑。弘歷正要開口,她抬起頭來示意他不要出聲,指著屋子蹙起眉尖悄聲說:“皇上在呢。”
果然,屋子里燈火未滅,時不時傳來低低的說話聲,斷斷續(xù)續(xù),窗外未能聽明白。許是皇上和貴妃娘娘吧,此地不宜久留。弘歷拉了她的手要走,被輕輕地掙脫開來,“王爺,奴婢還要侍夜呢。”
弘歷不以為然,一挑俊眉“不是還有花落么?讓她去好了,你隨我來便是。”
云舒無從推辭,只得隨弘歷到了重華宮。一陣風過,云翳變得厚重,遮蓋了原本明朗的月光。
第一章:雍正七年三月。
長廊邊,忽然吹過一陣穿堂風。云舒打了個寒戰(zhàn),用手輕輕撫向自己似乎鼓起的小腹。已經(jīng)兩個月了,我的寶貝,額娘多久才可以快見到你可愛的模樣呢?云舒一邊想著,一邊望著花園里水仙出神。
“舒兒,今兒個的風這么大,怎么還到這兒吹著?存心讓本王心疼是嗎?”
云舒被一雙熟悉而有力的手臂從后面輕輕抱住,“王爺~”她嬌笑一聲,不必回頭也知是他。
弘歷將她的身子扳轉(zhuǎn)過來,與她四目相對,淡淡地開口:“舒兒,父皇賜婚了,是珠顏。”
云舒笑得更媚,“哦?也好啊,王爺已經(jīng)不小了,這福晉的位置卻還是空著,于理也是不該的。珠顏小姐與您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且是察哈爾綜觀之女,身份——”
“夠了!不準你再說這些。本王自知對不起你,孩子出世后,本王定給你個名分。”弘歷口氣生硬,話畢,欲伸手去撫云舒的肚子。
云舒輕輕支開了弘歷的手臂,打了個萬福,輕輕說了一聲,“奴婢受不起。”轉(zhuǎn)身,離開了。淺笑著用力擦了擦眼睛,直至紅腫,放下手來才發(fā)現(xiàn)全是灼熱的淚。
望著她的背影,弘歷忽然覺得這個春季分外蕭瑟。閉上眼睛,父皇的聲音還是如在耳邊。
那天早上,陽光明媚,直直映照著綠瓦紅墻。
雍正帝一身明黃色龍袍顯得有些刺眼,輕咳一聲,抬頭望著前面跪著的寶親王弘歷,嚴聲問道“宏兒,前些日子,朕說賜富察氏給你做嫡福晉一事,考慮的如何了?”即使是對著他的兒子,也同樣保持著一貫的威嚴作風。
弘歷心眼里也清楚得很,這話雖是個問句,可到底是容不得自己說半個不字的。于是便開口回答“兒臣愿意,叩謝父王圣恩。”說罷話,行了一個大禮,跪安出去。
見弘歷出去,雍正帝的表情輕松了一些,轉(zhuǎn)頭對著總管太監(jiān)程頤嘆了一句,“小程子,你說這時光走的也真是快,一轉(zhuǎn)眼,這孩子都這么大了,朕也老了。”這話與其說是說給旁人聽的,倒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的。
程頤是個機靈人,在邊上一跪“萬歲爺是正當力壯呢。寶親王知理,是您賜的福氣啊。”
雍正帝笑笑,“快起來吧,還是你說的話討喜。”
這一切,弘歷都聽到了,他懂得一切,卻必須裝成最無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