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小的近日偷閑,耳聞不日將有太子親臨,欲觀老爺九死一生所得明珠,少爺要不要看看去。”仆從跟班李涼低聲在李修道耳畔說道。
“太子,意欲何為?只為看我爹那顆珠子一眼嗎?那珠子叫什么來著?”李修道不削撇過頭繼續把玩剛從鄭元亮精心挑選的和田玉。
“回少爺,那珠子名月光,恕小人直言,太子可能看上那顆珠子了。”經過李修道授意,李涼順手拿過一把胡凳坐下。
“那顆珠子可真名貴得緊,平時連少爺我都不敢摸,本少爺那爹當真兇很厲害,我娘都回勸不得!”想到這里,李修道不禁捏緊手中的和田玉。
“少爺呀,那可是老爺當年率領數十萬大軍征討西域,偶然探索到一座古城九死一生得到的明珠呀,聽說那次折損許多兵馬才從一堆石雕中取出,幸虧那些石雕的主人不在,光是石雕就猛如虎狼,那可如何取得?”說及此事,李涼瞪大眼,一臉的驚恐,張大嘴,用顫抖的聲音,仿佛親身經歷一般,“哎呦少爺小的錯了,別打了!”
“再裝,下次可就不是這么輕的教訓了!”李修道收回打在李涼后腦勺上的手,笑言。“也罷,時候不早了,李涼,走吧!”
“是,少爺!”李涼一臉無辜站起身在前面領路。
洛陽城是唐朝僅次于京都長安的大城市,長安城有皇宮,洛陽城也有鎮遠將軍府,唐時以九五為尊,以東北為尊,皇宮處于長安城東北,故此鎮遠將軍府座落于洛陽城東北邊,李修道算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李修道的爹李致忠是數次征討西域吐蕃,蠻族,以及突厥的功臣,官至一品武官,權傾朝野,而李修道是李致忠第三個兒子,李修道的娘陳氏也是李致忠最疼愛的女人,故此李修道較其二位兄長更為得寵。
“娘,修道回來了!餓死了!李涼你吩咐下去,給我做點吃的送我娘房間來。”入得端禮門,李修道揮手吩咐李涼,隨后徑自往母親陳氏房間走去,鎮遠將軍府有東南西北四個大門,分別為正前門端禮門,尾后門廣智門,西偏門遵義門以及東偏門體仁門,李致忠居東北,妻居正東,妾居東南,三位世子居北,陳氏為三妻。
“臭小子,哪里鬼混去了,都什么時辰了才回來,也不怕你爹給你苦頭吃。”李修道之母陳氏不無責怪。“吃過沒有,要不吩咐膳房給你準備吃的。”
“我吩咐李涼給我弄吃的了,娘,聽說近幾日太子要來看那顆珠子是不是真的?”李修道將手中和田玉隨手扔在桌上,褪去鞋子大字型趴在床上。
“娘也不知,可能只是最近城里謠傳,不然你去問問你爹?”陳氏彎腰拾起李修道褪下的鞋子放好,坐在床邊繼續繡百只孔雀圖,柔聲說道。
“最近大娘二娘找你麻煩沒有,我去教訓那兩個廢物兄長為你報仇。”李修道用手臂支撐彎曲著身體跪起來一臉諷刺的冷笑。
“哎呀沒有啦,你怎么總是這樣不知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天賦是比你兩個兄長好,可他們畢竟是兄長,也沒有很跟你過不去,何必呢?”陳氏皺眉頭故作生氣,瞪了李修道一眼。
“知道了娘,我都十七了,你別啰嗦我了,你看看,起老繭了。”李修道指著自己的耳朵訴苦,同時心中暗想,哼,我過分,人善被人欺,娘你可不就因為這么善良才讓我從小被欺負,直到我武功超過二個廢物兄長了么。
“少爺,夫人,膳房的食物做好了,讓我給您端進去吧。”門外傳來李涼的聲音。
“進來吧。”陳氏對李涼特別好,從來沒當過下人來看待,李涼從小就進將軍府當李修道的跟班,在李修道還被兄長李修緣和李修善欺負的時候也就只有李涼敢繼續跟在小少爺旁邊。
李涼一臉恭謹低著頭端著膳房做好的食物放在桌子上,轉身告退。
“李涼啊,你也沒吃飯吧。跟道兒一起吃吧,他也吃不完。”陳氏出言阻止。
“娘,我是少爺還他是少爺,怎么讓我跟他一起吃,誰說我吃不完,根本不夠吃的。”李修道皺著眉頭不滿地逞強。
“不敢不敢,三夫人,少爺說的對,我是下人,怎可沒了規矩,我吃過了。”李涼連連擺手。
“這么多年了,你還是不會撒謊,吃過了你臉紅什么。”陳氏笑道,隨后賺頭輕斥李修道,“道兒你真是的,誰說李涼是下人,他就是你的兄弟,從小到大誰對你好你還不知道嗎?”
“我知道啊,但是兄弟是兄弟,規矩是規矩,不是一碼事。”李修道依然不肯,“這樣吧,你去告訴膳房,就說我說的,讓他們按照我的菜式給你也來一份,你帶回去自己吃,娘,這樣夠兄弟了吧。”
“既然道兒不肯,那李涼你就去跟膳房說一聲吧。”陳氏無奈只得出言畫圓。
李涼連連告謝,告退而出。
看著狼吞虎咽的李修道,陳氏苦笑:“你有這么餓嗎?”
“涼,唔呵餓。”李修道塞了一嘴的食物,含混不清。
“對了,最近你爹心事重重,也許久沒到我這來了,我問過下人,你爹也沒去其他夫人房間,等下如果你去你爹那,你問問有什么心事。”陳氏停下手里的活,輕撫李修道的頭,滿臉的疼愛。
“嗯好的,娘放心,小事,等下我就去問爹,順便討點銀子用。”李修道咽下食物,一臉正經的對陳氏連連點頭。
“敗家子,看你爹不打你,最近先生說你都不肯好好上課,練武有沒有放松?”陳氏嘆氣。
“臭老頭...”李修道嘀咕。
“你說什么?”陳氏瞪著李修道。
“我是說,娘你又漂亮了,身材更好了,怪不得爹那么喜歡你,娘,孩兒腹中鼓脹,定是吃壞了,先告退!”李修道說完這句話,片刻未曾停留,推門而出,一路飛奔,直至力竭,倚在樹旁連連喘息。
許久,李修道仰頭,面前是方形石柱圓頂門的大殿,石柱上兩條金龍不怒而威地盤踞著,呼之欲出,點睛之筆,妙趣橫生,簡直栩栩如生,門匾用精心雕琢的沉香木刻出三個燦燦泛金的大字,承運殿。
“臭老頭,告我狀,有你好果子吃。”心懷怒氣的李修道憤憤往大殿走去,天色漸暗,此時耳畔傳來的蛙鳴聲極為強烈,且是夏日,所以李修道判斷此時為戌時二刻左右,此時的李致忠應該在承運殿處理大小事務。
“李兄,你認為太子來洛陽當真只為看你寶珠月光一眼嗎?”李逍遙離大殿還有一段距離,就聽到大殿中傳來熟悉的聲音。
“那王爺如何認為呢?”李致忠的聲音不平不淡,不緩不慢,多年厲兵秣馬,而后數十次領兵作戰磨練出的心性。
“本王認為太子此次遠遠不止于觀賞寶珠這么簡單,此寶珠如此神秘,有無用處尚不得知,倘若無用太子豈非白來一趟,以太子的心機,凡事做好兩手準備,怎可白跑一趟,本王認為,太子這是逼迫我們站位置了。”洛陽王時常來將軍府做客,他的聲音李修道很是熟悉。
“愿聞其詳。”李致忠壓低了聲音。
“李兄你也知道,大皇子早薨,二皇子被封為太子原本不得人心,好多大臣都不支持,而二皇子背后又是恐怖的修真門派,那可是我們凡人惹不起的,皇兄也是擔憂才早早的封了他,洛陽城住著李兄這樣的大人物,若得到李兄的支持,二皇子就會掌握邊境士將的用戶,到時...”洛陽王李靖的聲音突然變小,像在耳邊呢喃什么。
“什么?逼宮?他敢!”李致忠的聲音很是嚇人,李修道被嚇了一跳。
“李兄小聲點,隔墻有耳。”洛陽王急忙出言提醒。
“沒想到啊沒想到,太子野心居然這么大,時候不早了,王爺你先回去吧,此事我有分寸。”李致忠的聲音有點顫抖,氣得不輕。
“那李兄我先走了,一定要處理好,否則將軍府必然有難,倘若將軍府出了事,我李靖必然殺上長安討個公道!”洛陽王的聲音剛硬有力。
聽見這話,李修道閃入樹后隱藏身形,見到洛陽王的身影遠去,才緩緩度步而出,向大殿快步走去。
站在門口就聽見李致忠劇烈的喘息聲,李修道壓低聲音:“爹?”
“你來做什么,怎么沒去練武?”李致忠扭頭一瞥,隨后調整呼吸說道。
“爹,天都黑了,還怎么練武,我娘讓我給您分憂解愁。”李修道嘿嘿一笑,坐在李致忠的右邊,桌上還有半杯茶水,想必剛才洛陽王就坐在這里。
“你懂什么,不好好練武,我將來可要你上戰場。”李致忠吹胡子瞪眼。
“爹,你們剛才說的修真門派是什么,比你邊境數十萬精兵還厲害嗎?”李修道右手托著下巴皺著眉頭,學李致忠嚴肅的表情問道。
“哼,數十萬精兵算什么,修真門派揮手國家改朝換代,你說呢?”李致忠打掉李修道托著下巴的手,“成何體統,跟你爹我耍什么把戲。”
“疼!爹你力氣太大疼死了,胳膊快被你打斷了。”李修道揉著胳膊,三兄弟之中只有他敢跟李致忠這么說話,而李致忠也未曾責罰計較,這與陳氏還有李修道本身天賦之高有很大關聯,“我聽李涼說,有些人會很厲害的法術,那些是不是修真人?”
“你說的沒錯,修真人是我們接觸不到的人物,傳說他們規矩很嚴格,不能對普通人隨便出手,否則要遭到很嚴格的處罰,太子要靠什么來讓我妥協?”說到一半李致忠陷入沉思。
“既然爹你也不認可他,那不支持他就是了,何必苦惱,最近娘說你都冷落她了。”李修道喝完自己面前的茶水,又端起李致忠的茶一飲而盡。
“最近事務繁忙,也罷,跟你說頂什么用,你趕緊回去歇息,明日早些起來練武。”李致忠揮手趕走李修道,看著李修道遠去的身影喃喃自語,“將軍府要是面臨劫難你們該怎么辦?”一念至此,李致忠猛然抬頭:“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