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去哪兒了?”文采菁急壞了,生怕看錯了哪里,又飛快在里頭兜了一圈,凡是能藏住那個小人的犄角旮旯窩都找了,可哪兒都沒有。
“姑娘呢?在哪兒呢?”她急紅了眼,沖守在門外的小丫鬟發(fā)了火。
小丫鬟嚇的小臉慘白:“奴、奴婢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會不知道?你不是一直都在外面守著的嗎?”文采菁怒聲問。
“奴婢確實一直都在外面守著的,半步都沒有離開過,確實沒有看到姑娘跑出去。”小丫鬟委屈的噗落噗落直掉眼淚攴。
“既然沒看到姑娘跑出去,那她現(xiàn)在人呢?”文采菁的臉色愈發(fā)難看起來。
“奴婢真的不知道。”小丫鬟不住抽噎的說著,忽然想到什么,扯了袖子胡亂抹了把臉,“對了,許是姑娘藏在了哪里,不想讓我們找到。”她說著,便沒頭沒腦的四下胡亂找了起來,床底下、箱子里、柜子里,甚至抽屜里,跑的太急,她的左腳不小心絆了右腳,重重摔在了地上,“砰”的好大一聲響,她的整張小臉都皺了起來,看樣子很疼,不過,她卻沒敢哼一聲,爬起來繼續(xù)找。
眼看著她就要伸手去掀馬桶蓋的時候,文采菁沒耐性再看她搞怪了,冷冷道了一聲“夠了”便轉(zhuǎn)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吩咐青杏:“馬上讓人在后院搜,要是還找不到……”話還沒有說完,人也才剛走到門口,她忽然聽到房間里響起“咚”的一聲,聲音不大,但清楚的傳進她的耳朵里娣。
她嘎然收了聲,腳下的步子也瞬間停住了,轉(zhuǎn)過身,銳利的目光將房間里的各樣陳設(shè)都一一掃過一遍,最后落在了靠角落放著的衣柜上。
那衣柜剛才小丫鬟已經(jīng)打開看過了,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可那聲響又確實很分明是從那邊傳出來的沒錯。
文采菁盯著那衣柜看了片刻,便邁步走了過去。
這個衣柜有一人高,藏個人倒是綽綽有余,雖然如今里頭放了不少衣物,不過要擠一擠,一個小孩子倒也不是藏不進去。
打開衣柜,就見里頭一如剛才小丫鬟打開時所看到的那樣,整整齊齊放著兩摞衣物,并看不到人影。
不過文采菁很快發(fā)現(xiàn)里頭藏著的貓膩。
那兩摞衣物表面看著似乎確實挺整齊,不過再仔細一看便會發(fā)現(xiàn),靠近中間接縫的地方都皺了,很分明是什么東西從中間硬擠過去造成的,雖然某人也怕被發(fā)現(xiàn)整理了一下,不過她人小,又躲在里頭,怎么也不可能將弄皺的衣服又整理更起初一樣整整齊齊,粗看看還瞞得過去,仔細一瞅就露餡了。
文采菁想想就氣。她在外頭找不到人急的要死,這丫頭倒好,躲在里頭吭都不吭一聲。
這回絕對不能輕饒,必須要好好教訓(xùn),不能再讓她由著性子胡來了。
她沉著臉,抬手從那兩摞衣物上抱了半摞下來,立刻就看到了藏在后頭的那個小人兒。
原本,她是打算要好好訓(xùn)她一回的,可是一對上那張哭得稀里嘩啦的小臉,她那張冷臉就繃不住了,心疼的不得了。
女兒長到三歲了,她還從未見她哭成這副模樣過。
隨手將手里的半摞衣服放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她隔著還留在衣柜里的半摞衣服,向女兒伸過了手去。
小柔兒幾乎都沒有猶豫一下,嗚咽著便直撲進了她的懷里。
文采菁緊抱住女兒,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假裝很生氣的問:“為什么要躲起來?你不知道娘親找不到你會很擔(dān)心的嗎?”不過微顫的尾音還是泄露了她現(xiàn)在的真實感受。
不過小柔兒并沒有聽出來,抱著她的脖子,嗚嗚哭的傷心:“阿望叔叔走了以后,我等了娘親很久都沒見娘親過來,以為娘親不要我了,我很生氣,娘親不要我了,我也不要娘親,就偷偷躲到柜子里頭去了,娘親就是來了,我也不理了,可是、可是……”說到著急處,她傷心的抽噎了兩聲,“左等娘親不來,右等娘親也不來,我以為娘親真的不要我了,我好難過……好不容易聽到娘親的聲音,我急著起來,一不小心還把腦袋給撞了,好痛……”
文采菁一聽可急了:“撞哪兒了?給娘看看……”說著,便抱著小柔兒在床上坐下了。
小柔兒這才抬了腦袋,抽了抽哭的紅彤彤的鼻子,指了指頭上某個部分。
文采菁循著她手指的方向,撥開她的頭發(fā)看過去。
還好,并不嚴重,只生出個小小的包來。
“娘親幫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文采菁說著,便輕輕幫她揉起了頭上的包。
小柔兒也不哭了,靠在她懷里,安靜的點點頭,只時不時還抽噎一下,生怕她跑了似的,一直小手緊緊攥了她的衣角。
青杏拉著小丫鬟悄悄退下了,免得打擾他們母女倆。
揉了好一會兒,文采菁才關(guān)切的問她:“還疼嗎?”
小柔兒歪著腦袋靜了片刻,似乎在細細感覺,然后才搖搖頭:“嗯,不疼了。”
文采菁這才松了口氣,停了手,看著她滿布淚痕的小臉,扯了帕子細細幫她擦了擦,同時,嘴里柔聲細語道:“以后可不許再這么偷偷藏起來了,娘親若是找不到你了,可是會很擔(dān)心……”
小柔兒也知道自己做錯了,愧疚的垂了小臉,點點頭:“嗯,以后再也不會了。”說著,她似是又想到什么,仰著臉看著文采菁道,“要是再有像今天這樣的事,娘親再看不到我,就去衣柜里找好了。”她發(fā)現(xiàn),衣柜是個傷心的好地方,未免娘親以后再找不到她著急,她就提前告訴一聲好了。
文采菁聞言忍不住失笑,輕輕捏了捏她嬌俏的小鼻頭:“這次就已經(jīng)嚇壞娘了,你還想有下次啊……”
小柔兒嘻嘻笑:“下次娘親知道去哪兒找我了,就不會嚇壞了……”
“那也不行,家里衣柜那么多,誰知道你哪天會挑哪個衣柜躲……”想起剛才,文采菁還心有余悸。這種事要是多來兩次,她真怕心臟會吃不消。
小柔兒應(yīng)付的“嗯”了一聲,靜默片刻,又嘟噥著嘴道:“不過娘親以后也不好再兇我了。”文采菁眉頭輕挑。原來還記著剛才的仇啊。
“是,娘是不該兇你。”她很誠懇的承認錯誤,“不過,你沒忘剛才娘為什么要兇你吧?”
小柔兒小身子僵了僵,抓了她的手指輕輕晃著,仰著小臉可憐兮兮看她:“可我真的很想學(xué)騎馬。”
文采菁沒有發(fā)火,只一臉認真看著她:“娘不反對你學(xué)騎馬,可你現(xiàn)在才三歲,就是我們馬場那些能跑的小馬駒,你要是騎上去,你的小短腿能蹬上馬鐙?”
小柔兒垮了小臉不說話了。
文采菁繼續(xù)柔聲細語的給她講道理:“你現(xiàn)在還小,不止蹬不上馬鐙,手里頭的力道也還沒夠,根本抓不牢馬韁繩,要是不小心摔了,傷了哪里,以后可能都不能再學(xué)騎馬了,而且娘會很傷心的,你難道舍得看娘傷心?”
小柔兒小腦袋立刻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那還是等以后我的小短腿能蹬馬鐙了再學(xué)吧。”
文采菁展顏笑開,按住她不住晃蕩的小腦袋,使勁在她小臉上親了一口,然后將宋霜天來的消息告訴給了她聽:“對了,剛才,你六姨夫來了……”
“六姨夫?”小柔兒歪著小腦袋看著她一臉懵懂,自打記事起,她甚少聽過這個“六姨夫”,更不曾見過,自然什么都不曉得。
文采菁也不跟她解釋“六姨夫”,只告訴了她一個她極度關(guān)注的消息:“他說,過幾天咱們就能回京城了。”
小柔兒原本迷茫的小眼睛陡然锃亮了起來:“真的?”在她心里,京城一直都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因為在京城,有她的爹爹,雖然同樣素未謀面,“爹爹”兩個字的分量卻比“六姨夫”三個字要重得多得多。
“這么說,咱們很快就能見到爹爹了?”她興奮的問。
文采菁笑著點點頭:“對,咱們很快就能見到爹爹了,以后,就能讓你爹爹教你騎馬了……”
“太好了。”小柔兒欣喜的叫著,小身子不安分的扭動起來。
文采菁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抱緊她,沒讓她摔下去:“干嘛干嘛?”
“娘,放我下去,我要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楠哥兒……”小柔兒著急的說,生怕被人搶了先似的。
文采菁這才松手放了她下地。
一落地,她便嗖的飛奔了出去。
“慢點兒跑,小心別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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