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堂經歷了兩次換血,好在云家幾代人都留在這里效力。他們醫術精湛,又跟文若若的利益沒有直接的沖突,沒有人會把主意打到他們的身上。
柳心眉知道這個消息后,反倒不著急了。她剛回侯府,動作不宜過大,否則沒準兒會引火燒身的。
她看著柳葉兒笑:“傻丫頭,我們去云城做什么?只怕還沒有走出京城,王爺的人就會追來了。”
“這樣重要的事情還能托付給誰呢?”柳葉兒著急了,她們身邊連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的。
“怎么會沒有呢?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你都看不到嗎?”柳心眉拿起一碟桂花糕,細細品嘗著。
柳葉兒看了看整間屋子,就她們主仆二人,再看看聽雨軒,出入的都是幾個小丫鬟,哪里有指望上的人啊?
柳心眉微笑著指指后院兒,她那個嫂子不是最好的幫手嗎?
“您是說少夫人?”柳葉兒后知后覺的問。
柳心眉點點頭,羅家是武將出身,想查出事情的真相,不是難事。她和嫂子若是直接插手,終歸是不大穩妥的。她準備把此事全權交給羅家處理,自己提供詳盡的線索,帶回個把人來,對他們來說還不是易如反掌。
“柳葉兒,在侯府的這幾日,你就先住在家里吧,好好跟他們團聚一下。”柳心眉寬厚的說。
“王妃身邊沒人服侍也是不行的。”柳葉兒不大放心。
“不是還有小雨和小風嗎?我正想再買幾個丫頭,若是她們合心,就跟侯府討了去。”柳心眉也想培養幾個合用的人手。
柳葉兒年紀不小了,等一切安穩了,也該給她尋一門合意的親事了。古人是不提倡晚婚晚育的,十幾歲的孩子,就匆匆忙忙的被嫁掉了。如果不是這侯府的嫡小姐過于懦弱了,想必這丫頭都該是孩子的母親了。
“這個主意好,她們本來就是服侍過小姐的,如今大了些,懂的規矩更多了,還省得調教了。”柳葉兒很贊同,在侯府的時候,她就像一個大姐姐似的照顧著她們。
“不好了,小少爺掉到湖里去了。”驚慌失措的喊聲和雜亂的腳步傳來。
柳心眉的眉心一跳,超凡跟威兒在一起,不會是兩個孩子鬧出什么亂子來了吧?
提了裙角她就跑了出去,柳葉兒也跟了上去,大家都往湖邊涌去。羅月婷已經先她一步趕來了,正指揮下人在湖里救人。丫鬟婆子亂成了一團,都被羅月婷給呵斥住了,聞訊趕來的家丁先后跳進了水里,向湖心游去。一陣陣水花翻過,他們再次向岸邊劃來。
柳心眉這才看清,落水的正是她那個寶貝侄子柳威,如今渾身濕漉漉的,雙眼緊閉,水草、淤泥蹭了一臉,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快,快找大夫。”羅月婷也慌了手腳,這孩子實在不讓人省心。
柳心眉是學過急救知識的,這時候顧不得許多了,連忙分開人群走了進去,伸手在鼻子前一試,還有呼吸,心里頓時輕松了幾分。她撕下一塊裙角開始給他清理口腔、鼻腔的污物,然后輕輕的解開了他衣服領口的紐襻,又松了他的腰帶,再用兩個拳頭擠壓他的腹部,不一會兒,他的頭一歪,就吐出了幾口污水。她長出了一口氣,附身傾聽他的心跳。
“呃......”微弱的呻吟聲此刻卻如同世間最美妙的音樂,在場的人都安靜下來。
“威兒、威兒......”羅月婷也失了分寸,撲了過來。
“娘親。”他可憐兮兮的叫。
羅月婷一巴掌扇了過去,嚇死她了,柳家就這么一個孫子,若是出了一差二錯,她可怎么跟侯爺和將軍交代?早就警告他不要在湖邊逗留,怎么就這么不聽話呢?
柳心眉趕忙拉住了她,“嫂子,孩子現在很虛弱,還是叫個大夫來看看的好,千萬不要落下毛病啊!”
“我沒事,超凡呢?”柳威已經掙扎著爬了起來,四處尋找著小表弟。
“世子呢?”羅月婷更害怕了,他不會是也掉下去了吧?
“在這里。”幾個丫鬟簇擁著淚眼婆娑的超凡走了過來。
“哥哥,你沒事吧?嚇死我了!”超凡突然“哇哇”大哭。
“哭什么?我又沒死。”柳威不耐煩的翻了一下眼睛。
“柳威,你帶世子來湖邊做什么?還有,跟著你們的丫頭都哪里去了?”羅月婷越想越氣。
幾個丫鬟都跪了下來,她們失職是會受到責罰的,好在少爺沒事兒,否則她們怕是都要陪葬了。
“娘親,不怪她們的,是我拉著超凡偷偷溜過來的。我想這時候藕都成熟了,想摘幾個給他看看。這湖水看著也不深的,誰想走著走著,就沒過了我的胸口,我心里一慌,就跌倒了。丫鬟們都坐在遠處,看著我們捉迷藏,沒有人注意我落水了。可是超凡看見了,他為什么不呼救啊?”柳威氣呼呼的責問。
大家的眼光就落在了超凡的身上,他又羞又怕又窘,說話也不利索了:“我,我,我不是,不是害怕嗎?”
柳心眉忙捉了他的手,望著他的眼睛,溫和的說:“不要怕,危險都過去了,柳威哥哥已經安全了。你能夠告訴娘為什么不呼救嗎?”
得到了娘親的鼓勵,超凡心里的恐懼一點兒一點兒消失了,他一字一頓的說道:“娘親,哥哥說舅媽平日不許他下水的,否則會打他的。我怕他挨打,就沒敢喊。”
柳威的眼睛差點兒瞪出來了:“你怕我挨打,就不怕我沒命嗎?”
這是什么稀奇的想法?他真想敲開超凡的腦袋看看,里面是不是一坨漿糊?
“我,我沒想那么遠。”超凡的臉也紅了,當時都嚇死了,他確實沒有想到這個。
“姑姑,你生的弟弟好傻。”柳威無比嫌棄的說,這么笨的人怎么活下來的啊?
柳心眉也有些哭笑不得,揮了揮手讓下人都退開去,這才壓低了聲音:“弟弟不是傻,是小的時候被嚇到了,一緊張連話都說不清了。你不要怪他,你看他的臉色也很不好呢!”
柳威點點頭,同情的說道:“哦,弟弟好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