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白衣飄飄的來見慕容宇,病榻上的皇上很是憔悴。慕容逸飛默默的轉(zhuǎn)過了身子,心中涌起一陣難過。他的父皇,曾經(jīng)是那麼的意氣風(fēng)發(fā),如今卻彷彿是秋風(fēng)中的落葉,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衰敗甚至是......死亡。
“斷腸谷莫離見過陛下。”莫離只是躬身施禮,若不是看在慕容逸飛的情面,皇室也是請他不來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但是總有些人是超然世外的,斷腸谷也在其中。這麼些年來,還真有對斷腸谷用強的,不過那些人最終都死於非命了。再後來,斷腸谷的規(guī)矩是鐵一般的了,沒有誰敢去觸犯。所有的人都知道,斷腸谷救人容易殺人更是簡單。他們這才記起,斷腸谷的祖師是一位醫(yī)毒雙絕、亦正亦邪的人物,只是經(jīng)過幾代傳承,尤其是到了莫離的手裡,毒是不大用的了。
“先生免禮。”慕容宇虛弱的擡擡手,眼睛卻亮了起來。
越是感受到死亡的來臨,越是珍惜流逝的時光,人在這一刻都是貪生怕死的,皇帝更不例外,他比常人更多了一些牽掛。出於對生命的敬畏,慕容宇對莫離也很客氣。在生死的面前,皇權(quán)也是無可奈何的。
他是聽慕容逸飛提起過莫離的,卻沒有想到名動天下的斷腸谷谷主竟然是如此英俊的年輕人。他老了,就更加羨慕這美好而又旺盛的人和事了。
莫離的眼中看不見權(quán)勢、地位,病人在他的眼裡向來都是一視同仁的。慕容宇的臉色灰白,眼窩深陷,就連眼睛似乎都鏽住了,彷彿蒼老了十幾歲。
莫離取出藥枕,玉白的手指直接搭在慕容宇的手腕上。懸絲診脈那一套他是不屑用的,能夠讓他親自出手的人,哪裡還有什麼忌諱。
他的眉頭慢慢的皺起,慕容宇一驚,小心翼翼的問:“先生,朕的病要緊嗎?”
他的目光殷切而又狂熱,似乎莫離一句話就能夠斷定他的生死。對一個人過於信任了,就會不由自主的把他神化了,這就是所謂的迷信吧?
莫離點點頭又搖搖頭,其實慕容宇不過是氣怒傷肝,肝氣鬱結(jié)則氣息不利,不思飲食,精氣神都虧了。這實在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病,只要疏通肝氣,調(diào)和脾胃,再以精養(yǎng)血,加以飲食和藥膳的調(diào)理,就會慢慢恢復(fù)正常的。
只是再小的毛病久治不愈,也會對身體造成嚴重的傷害。他就不明白了,堂堂的太醫(yī)院不會對這點兒小毛病都束手無策吧?在斷腸谷就是未出師的弟子也比他們高明啊!
“太子,我們借一步說話。”莫離要先弄清心裡的疑問。
慕容宇父子心中同時一沉,莫非是大限將至,莫離也回天乏術(shù)了?
走出皇上的寢殿,慕容逸飛壓低了聲音:“怎麼,連你也爲難麼?”
“不是什麼重癥,不過是氣怒之下,肝氣鬱結(jié),怎的太醫(yī)院連這個都看不出來?”莫離搖頭嘆息,這分明就是養(yǎng)了一羣廢物啊!
慕容逸飛長出了一口氣,有了莫離這句話,父皇定然是安然無恙了。這神醫(yī)的名號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啊,既然他能夠看出問題的所在,自然就會有一個萬全之策的。
“父皇是受了一些刺激,最寵愛的妃子和親生的兒子,聯(lián)手算計他的江山,他如何能夠不氣惱呢!偏偏他這個人無論如何不肯承認是自己識人不清,死活不承認自己是被氣著了。那些太醫(yī)剛剛提起,就被他罵的狗血噴頭,一個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只敢開些滋補藥方,想來是不對癥的。”
慕容逸飛最瞭解事情的真相,所以他無法責(zé)怪太醫(yī)們醫(yī)術(shù)不精。
“就這?”莫離失笑,“一個個都是蠢人啊,換個說法,對癥下藥有什麼難的,難道皇上很懂醫(yī)理嗎?那些藥材他怕是隻知道人蔘、鹿茸的功效吧?”
慕容逸飛連連點頭,就是他們這些皇子從小在上書房學(xué)的都是安邦定國的本領(lǐng),沒有誰會對這個感興趣的。
“你放心,幾服藥下去,保證藥到病除。”莫離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不是他自得,真有一種大材小用的感覺啊,一點兒挑戰(zhàn)都沒有,還耽誤了他的行程。
“父皇那裡怎麼說,不用我交待了?”慕容逸飛輕鬆下來。
“這個你放心,心病還須心藥醫(yī)。”莫離笑得十分的好看。
“逸飛,朕的病是不是好不了了?”慕容宇看到兩個人進來了,神情越發(fā)的悽然,想來莫離是私下跟慕容逸飛有些交待了。
“父皇,若是莫離也這樣的無能,斷腸谷的招牌就砸在他的手裡了,想來他歷代的祖師也饒不過他。”慕容逸飛的語氣無比的輕鬆,還帶著幾分戲謔的味道。
慕容宇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眉梢?guī)е采骸斑@麼說,莫離先生是法子醫(yī)治的了?那你們還要瞞著朕做什麼?”
“皇上,斷腸谷的藥與衆(zhòng)不同,莫離只是問問,還是否需要其他太醫(yī)的檢驗,若是耽擱了時日,莫離也是沒有起死回生的本事的。”莫離淡淡的說道。
“不必,不必,朕信得過先生,也信得過逸飛。”慕容宇急忙說,他不敢賭,因爲自己的命很珍貴。
慕容逸飛心裡卻是一沉,這話說的就很有深意了。父皇這意思是正是因爲自己的舉薦,他纔信得過莫離,若是出了一差二錯的,他也難逃其咎啊!
君心難測啊,縱然是親如父子,他還是多了幾分猜忌。也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慕容逸清的事情讓他心有餘悸了。
對癥的方子無非是疏肝氣,調(diào)脾胃,養(yǎng)心血而已,莫離身上就有現(xiàn)成的丹藥,但是爲了穩(wěn)妥起見,他還是提筆開了方子,這皇宮裡有的是上好的藥材,就不必浪費他的人力物力了。
“莫離先生,你且在太子府小住,等孤王大安了,定有重謝。”慕容宇這不是跟莫離商量,好容易遇到了活神仙下凡,他可不能就這麼輕易的放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