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是喧鬧的,也是安靜的,尤其是夜晚的時候,安靜得都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卸下了妝容,也就卸下了偽裝的面具,其實很多人只有在夜深人靜時,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那么堅強。人的演技再好,只能騙騙別人的眼睛,何嘗能夠騙過自己的心啊?孤寂是難以言說的痛苦,后宅的女人卻不得不忍受。人前的富貴人后的凄涼,有多少悲歡是自己可以決定的呢?
文若若很喜歡眾人都圍著自己轉,她巴不得每天王府都有處理不完的事情,只有忙碌起來,她才暫時會忘記了那些難熬的寂寞。桂花開得正熱鬧,微風一吹,空氣都是香甜的。花謝了會再開,可是人哩,青春一旦逝去了,就永不再來。她伸手摸了摸面頰,額頭和眼角都是光潔的,連一絲細紋都不曾爬過。可是她跟院子里那架薔薇有什么區別嗎?年復一年的展示它的美麗吐露著沁人的幽香,卻終究孤獨的老去,不留任何的痕跡。
安王府四季都有應時的花朵,她以為她會是那長盛不衰的一朵。只要熬到了那個分位,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可是自從那個柳心眉醒來,一切都變了。她在宮宴上的驚艷亮相,更讓她失去了幾分自信,不要說是慕容逸飛,就是皇后和皇上也會牢牢的記住這個為他們誕下孫兒的女人。在一起多年,她都不知道柳心眉還有那樣的才華,難怪東汶的皇子也直了眼睛。這柳心眉也夠不要臉的,都是這等身份了,還不安安靜靜的恪守婦道。招蜂引蝶是她這種年紀的人可以做的嗎?
她想要一個孩子,只要有了孩子,她在府里才算有了依靠。這些年的求醫問藥,讓她一看見那些黑乎乎的湯藥,就忍不住想捂嘴,只是為了這個夢想,她無奈又無助的堅持了多年,希望誠心可以感動天地或者是送子娘娘。
她回娘家的時候,紅著臉兒偷偷地請教過娘親,她那個娘倒直爽,只告訴她,這種事情只有多做,機會才大一些。她頓時就氣餒了,她也想啊,可是總得一個人配合不是?安王性子冷淡,她又是從小嚴格按照大家閨秀的教養栽培出來的,狐媚的手段也聽過一些,只是卻無法應用得得心應手。
咬了半天的唇,她想下了一個主意,讓文斌弄點兒歡情香之類的東西準備著,她不是下作的人,卻不得不打這樣下作的主意。要想達到企盼的那個高度,就得有向上爬的資本。
柳心眉睡得安穩,卻不知道安王府的人,男男女女的,好幾個都是大睜著眼睛到天亮的。
王爺雖然不是好色之徒,但是也是個正常的男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柳心眉不在,別人的機會自然就多了一分。除了海韻,有三處院落的燈光都是在深夜時分才停止了跳動的。
早晨起來的時候,文若若對著鏡子一照,連忙多撲了一些粉,眼下有些青黑,一看就是一夜無眠的后果。等在院子里與連鶯兒、李云欣不期而遇了,彼此一打量,心內都不禁苦笑連連,都是一群苦命的人啊!
“文姐姐,妹妹聽說柳王妃回侯府去了,昨日竟然不曾回來,這消息可是真的?”連鶯兒大概是沒睡好,眼睛都沒有了往日的靈活。
“我不知道啊!她是王妃,分位在我之上,出入是不需向我報備的。”文若若說得輕柔,心里卻泛起一陣陣苦澀,她的威風已經在昨日黃花了,那個畏畏縮縮的女人,如今連正眼都不瞧她了。
“可是她不還是安王府的人么?既然這掌家的依然是文姐姐,這該守的規矩總是要守的。”李云欣不高興的說,規矩是給大家立的,為什么她就可以不遵守啊?
“唉,這原本就是受累不討好的差事,不過是王爺信任,我才勉強支撐著,可萬萬不敢逾越了。”文若若說得越發可憐。
“文姐姐,不如歸還了這份權利,要她還像舊時的好看。”連鶯兒出著主意。
別看她如今牙尖嘴利的,這掌家的本事未必是有的。那么多的商鋪,還不是靠著香葉那個死丫頭在苦苦撐著?如今她身邊只有柳葉兒這一個中用的,這王府的家事,雖然不是復雜,但是也非常繁瑣細碎,里里外外的,哪里不需要花費心思?只要她在這件事情上再跌個跟頭,她們不就是可以看一場笑話了嗎?
“王爺也提過這個的,只是咱們這位王妃,是不肯受累的,當即就給推脫了。王爺每日里忙著朝堂的大事,我不想再為著這個讓他分心了。”文若若十分體貼的說,一副溫柔賢淑、通情達理的模樣。
文若若可不想送上門去,如今她就只有這個長處了,沒了恩寵再沒了權勢,那日子豈不是要過得灰頭土臉的了?這幾年下來,她也積攢了一筆數目可觀的私房錢,就算有些額外的開銷,也從來沒受過屈。
“文姐姐,不如我們這幾日輪流宴請王爺吧?”李云欣紅了臉兒,期期艾艾的說道。
文若若心里一動,按耐不住不是她一個人啊!她淡淡的笑笑:“妹妹這個提議自然是極好的,只是總得有個原因吧?”
“還要什么原因?難道只許別人由著性子,我們姐妹就不能樂呵樂呵?”李云欣撇嘴。
“是啊,這主意不錯,不如就從李妹妹這里開始。”連鶯兒連忙附和著。
李云欣是從小服侍慕容逸飛的,總是有幾分情分的,如果他給了她這個面子,那么連鶯兒和文若若的,他自然也不好駁回。既然她們王爺一直這么冷情冷性的,那么她們又何妨主動一些?
“好。”李云欣倒是不推辭,開口三分利,就是王爺不應允,她也沒損失什么。
“那就靜候妹妹佳音了。”文若若也順水推舟的笑了,大家都感覺到嚴重的危機了,至少她們三個還是可以結成同盟的。
她跟連鶯兒存了一樣的心思,那歡情香看來是要有了用武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