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妃再難逑 115.公主
乾清宮,承恩殿內。
慕容嫣等來了她要等的人,凌滔也等來了他要等的人。
“歸七,朕等你很久了。”凌滔道。
歸七冷冷看著他,不語。
“歸七,你能不驚動朕的侍衛進入承恩殿,武功又見長了?!绷杼系?。
“我來是要回一樣東西,不是來與你敘舊的?!睔w七目光落在凌滔面前的畫像上。
畫像上的絕色女子如秋水般的眼睛盈盈看著他,神情似悲似喜,似愁似怨。
這么多年過去了,歸七神情依舊一痛。
“這得看你的本事?!绷杼系馈?
“凌滔,楚楚不會喜歡呆在你身邊?!?
歸七語畢,袖子輕輕一卷,眼見就要將畫卷卷起,忽然無數的細鐵柱從天而降,將畫卷鎖在其中,只要歸七一動,畫卷就會毀于一旦,畫中的女子就會永遠消失。
歸七舍不得,悻悻將手縮回。
“朕也舍不得,這是朕唯一的念想,若你還是要搶走,朕寧愿毀了也不會給你?!绷杼侠湫Φ馈?
“你不配擁有楚楚的畫像。”歸七咬牙切齒道,要不是眼前這個野心勃勃的男子,楚楚或許不會死。
“你不配得到楚楚的愛?!绷杼虾敛皇救醯氐?,“你是第一個拋棄了她的男子?!?
凌滔一針見血,這是歸七心底最痛的痛。
“我……沒有?!睔w七無力地強辯,這種強辯連自己都覺得難過。
他不是拋棄她,而是選擇放手。因為自己的懦弱,他選擇了放開她,將她推到位高權重的男子懷中。
一次放手。便是一生的遺憾。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他就是付出生命,也不會放開她。
她說過,她不要去那個男子身邊,愿永遠跟他在一起,愿跟著他浪跡天涯。
凌滔哈哈大笑,“你沒有。你這個南詔王的封號又是如何來的?”
歸七羞愧地低下頭。的確,他這個南詔王的封號是用楚楚換來的,天下人這樣認為。他自己也這樣認為。
凌滔道:“深愛楚楚的人是朕,而不是你。”
“你?”歸七仰天長笑,“你野心勃勃想要將南詔歸為東周的版圖,卻讓楚楚擔上禍水的罵名。你口口聲聲的愛,就是這樣的嗎?”
“朕舉兵滅了南詔。只為得到楚楚一人?!绷杼系?,“天下間只有朕配得上她這樣的稀世女子;天下間只有她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朕這樣的絕世男子?!?
“可惜的是,楚楚寧死。也不會跟你這樣的男子。凌滔,你真是可悲?!睔w七說道,竟然有些惺惺相惜。
“可悲的人是你。歸七,她愛你。你卻不愛她?!绷杼系?,竟然發覺自己和歸七是同一類人。
“我愛她!”歸七怒道,“我愛她絕對比你多。”
“你還說你有多愛楚楚?你將楚楚唯一的女兒送進東周的死牢里來?!绷杼侠淅涞?。
“你又好得去哪里?你以為凌月是楚楚的女兒,所以將她當作掌上明珠,寵得天下皆知。”歸七終于找到強辯的理由,“明里是寵她,暗里卻縱容她,任她胡作非為,不教她如何處事、如何做人,將她養得一文不值,還將她配給一個不值得她愛的男子,枉送她一生的幸福,只有看著她慢慢受盡人世間的折磨,你才快活,因為你恨楚楚的女兒——楚楚與別的男子生的女兒?!?
“朕沒有。”這回輪到凌滔強辯,被人說中心事,凌滔立即氣羞成惱。
“可惜呀,凌月不是楚楚的女兒,而不知是哪里抱來的野種。”歸七道。
“十五年來,你將楚楚的女兒藏在平陽候府,就在朕的眼皮底下,又是何居心?”凌滔怒道。
“為楚楚報仇雪恨?!睔w七道,“讓她親手手刃殺母仇人。”
“可惜你永遠不會得逞,明日朕就殺了她?!绷杼系馈?
歸七大笑,“哈哈,你殺吧!我看到她就想起自己那段不堪的往事,你不知我有多么恨她,恨她的生父,那個男人?!?
“你殺吧!楚楚會恨你的?!睔w七看著凌滔,咬牙切齒地笑著道。
凌滔猛地退后一步,不,他不要楚楚恨他,楚楚不愛他就罷了,絕不能再恨他。
她是不是一直在恨著他?恨他滅了她的國,她的家,她的親人,她的夫君,她的女兒。
歸七看到凌滔失魂落魄的表情,大笑著揚長而去。
“歸七,你殺了朕的兒子,就想這么走了,哪有這么便宜?”凌滔喝道,侍衛立即將歸七包圍,利箭如雨一樣落在歸七身上。
歸七冷笑著將衣袖一揮,那些得箭便射回侍衛的身上。
“凌滔,十六年前你困不住我,十六年后你依然困不住我?!?
歸七停下腳步,一揮衣袖,追趕到他面前的侍衛立即倒在一大片,還未倒到地上,侍衛身上便煙霧彌漫,顯然是中了劇毒。
“你不是也想廢了他嗎?虎毒不食子,我怕你落得個不好的名聲,所以幫了個小忙?!睔w七冷笑著說完,已消失在九重宮闕。
凌滔又氣又恨,可卻拿歸七一點辦法也沒有。
歸七原本勢力不小,南詔滅亡后,被東周打得七零八散的南詔各方勢力被歸七統治起來,勢力如日沖天。凌滔想鏟除他的勢力永葆無患,無奈天下毒圣制南星被歸七收攏到麾下,而且敵暗我明,想要滅掉歸七比登天還要難。
凌滔收回目光看向畫像上的女子,女子看著他似愁似怒,他伸出手慢慢撫摸著女子的臉,喃喃道:“不要恨朕,不要恨我朕。朕不殺她了。朕寧愿被你女兒殺死,也不愿你恨朕?!?
“來人,放了慕容嫣!”凌滔無力地吩咐道。
慕容嫣走出天牢,門外站著一排迎接的人。
從左起是慕容白。慕容雙夫婦,大腹便便的梅夫人,赤芍,靈芝,連錢齊都來了,獨獨不見玉竹。
不遠處,凌辰背對著陽光靜靜看著她。并沒有走過來。
“六妹。跟我回家吧?!蹦饺莅椎馈?
慕容嫣在牢中已知道,他倆兄妹已被慕容候除族。慕容白已自立門戶。
“我們走?!蹦饺萱谭鲋贩蛉俗咴谇邦^,與凌辰搶擦肩而過。
凌辰唇角動了動。欲言又止,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公主,王爺請您去一趟?!眱蓚€武功高強的男子從巷子中走出來,朝慕容嫣行禮道。兩人態度雖恭敬。卻是不容置辯的姿態。
慕容白臉色一沉,就要和平陰候世子上前阻止。
“你們不是他們的對手?!蹦饺萱虦芈暤馈?
她看向兩個男子。寒著臉道:“走吧!”
兩男子立即在前帶路。
隱在暗處的凌錦暗嘆一聲,用紙扇拍了一下百部的頭,說道,“我們走吧?!?
“慕容六小姐進一趟天牢。變得好說話了,就這么順從跟著走了?”百部抓抓頭發道。
走在前頭的凌錦置若罔聞,面無表情地走著。
此時。一封封飛鴿傳書,落入平陽候府。
“太子殿下。皇宮來的急信?!卑胂募奔苯庀滦砒澤系膫鲿?。
“母危,速歸?!北埓篌@,丹國皇宮一定是出了大事。
那個女人一直對他不錯,用一份真摯的母愛來寵愛他這個“兒子”,暴龍不能置之不理。
“收拾行囊,回國?!北埛愿赖馈?
“慕容六小姐,沒有回平陽候府,也沒有回慕容府。”半夏喘著粗氣道。慕容府是慕容白新立的府第,離平陽候府不遠。
半夏來回不止跑了百遍,腿不顫氣不喘,這得益得太子殿下經常性的體罰,動不動繞城跑三圈。在丹國時繞丹國的城,來了東周繞東周的城。
“那個女人,知不知道人家在等她?”暴龍怒了。
“太子殿下急著找慕容六小姐,為何不去接她?”半夏不解地問道。
暴龍沒她氣瞪他一眼,他也想去接呀,可是他一個客居在平陽候府的別國太子,巴巴去接她正常嗎?他怎能讓她發覺他對她的感情?這正常嗎?那個女人異常敏感,只要有一點錯覺,就能發現蛛絲馬跡。
“必卜蒼術,聽令!你們留下,繼續保護她?!北埖溃斑€是那句,她活,你們活,她死,你們死?!?
“是!”必卜、蒼術齊齊應一聲,暗影便消失不見。他們本來就一直保護在慕容嫣身邊,因暴龍臨時急召,這才回來復命。
▲ тt kΛn▲ ¢〇
“出發。回丹國?!?
暴龍還未來得及見慕容嫣一面,便匆匆踏上歸途。
暴龍怎么也想不到,一次輕率的決定,便改變了他和陸曼今生的命運。
暴龍的車隊剛出皇城,便見前路一隊馬匹奔馳,塵土飛揚,馬匹擦過暴龍的車隊,直奔東周皇宮。
“報,八百里加急!”
“報,八百里加急!”
“報,八百里加急!”
“皇上,金華太子妃仙逝!”
“皇上,我東周凌月公主被金華二皇子四皇子殺害,請皇上節哀!”
此時的天山上,慕容嫣每走一步便有兩個男子跪下,口中呼道:“參見公主!”
慕容嫣面無表情走過,來到一座茅屋前,她看向茅屋前修整得很整齊的一座墳塋。
墳塋很整潔,這個季節還有鮮花盛放,顯然日日夜夜有人悉心打理。
她的目光停留在墓碑的字上:愛妻楚楚之墓。
“她是你娘!”身后傳來男子低沉的聲音。
“你是我父親?”慕容嫣轉過身,看著身后的悲情大步。
歸七唇角蠕動兩個,低低道出兩個字,“不……是!”
慕容嫣微微一笑,收回目光。
歸七單膝跪在地上,口中呼道:“臣,參見公主?!?
“參見公主。”
“參見公主?!?
四面八方一片呼聲。
慕容嫣寒了小臉,清冷的聲音夾著山風吹出很遠,“我不是你們的公主,我只是我。”
“公主!公主!公主!”四面八方又一片大呼。
“慕容嫣,你是我南詔的公主,唯一的皇位傳人,輪不到你想不想?!睔w七道。
慕容嫣看著固執的人群,朗聲道:“眾位聽令,既然你們認定我是公主,那我今日起將皇位傳給他?!?
慕容嫣伸手一指歸七,顯然不知道他是誰。
“我叫歸七。”歸七嘴角抽了抽。
悲情大叔這個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協調!慕容嫣暗暗搖頭。
“傳給歸七。日后所有南詔國事,一切與我無關。”慕容嫣補充道,這樣總行了吧!
悲情大叔嘴角又開始抽,慕容嫣果然轉過頭去,慘不忍睹。
眾人面面相覷,顯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眾位聽我一言,我無意皇位,只想在天山了此殘生,日后諸位跟著公主,奉公主為主,一切聽公主令?!睔w七說完,將手中的長劍一掰,長劍頓時一分為二。
這是什么意思?慕容嫣蹙眉看著他,早知要這樣表決心,她剛才就拿起他的長劍來掰了。
“公主萬歲!公主萬歲!公主萬歲!”眾人排山倒海的聲音響徹云霄。
慕容嫣沉下臉,抬步就走,立即有兩名男子上前攔著她。
慕容嫣小臉一寒,喝道:“你們敢攔我?”
“公主不敢!”兩名男子立即跪下請罪。
“是公主不敢,還是你們不敢?”慕容嫣冷聲道。
“是屬下不敢?!眱蓚€男子齊聲應道。
歸七看不下去了,說道:“公主去哪里,跟他們說一聲,他們有什么事,可以去尋公主?!?
慕容嫣寒著臉盯著歸七,“我離開這里,你們統統在這里盯著南詔王,只能在天山一帶活動,不準離開天山半步?!?
“是,公主?!饼R刷刷的響聲,這才讓慕容嫣的臉色好上一分。
慕容嫣得以脫身,抬步就走。
“小、小姐。”一個全身裹著紗布的少女從茅屋后慢慢走出來,輕聲喚她。
玉竹被兩個婢女扶著,身子依然東歪西倒。
“誰傷的她?”慕容嫣臉色立即沉下去。
眾人被公主可怕臉色嚇一跳,吶吶不敢言。
“是你傷的她!”慕容嫣冷冷看向歸七。
“是臣?!睔w七道。
“那你去死!”慕容嫣喝道,手腕一抖,手中三支繡花針向歸七飛去,繡花針中夾著一支長長的金針,金針才是致命的利器。她早計算好歸七躲閃的位置,手腕連續抖動,死死封住歸七的退路。
在牢中,她不過是試探,這才是真正的殺招。
誰知,歸七不躲不閃,一陣驚呼聲中,金針扎入歸七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