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姐她……為什么會落選的?”讓女兒坐到自己身邊來,姚氏攬著她的肩膀不住的打量著。
一直以來,她似乎忽視了這個小女兒。或許是在大女兒的端莊穩(wěn)重映襯下,令她總覺得小女兒太過孩子氣,難以托付重任??伤齾s實在沒有想到,如今落選的是大女兒,提前入選的卻是小女兒。
似乎很久沒有這樣仔細的看過蕓兒了,不知不覺,蕓兒也已經出落得這般動人了么。
齊蕓仍舊一派天真的笑著,任由母親用欣慰而驚喜的目光打量自己,直到母親收回目光,她才依賴的偎進了母親懷里,笑嘻嘻說道:“姐姐她昨天似乎有些沒精神的樣子,或許是心里不好受吧。不過,現(xiàn)在看她倒是精神了些,我也就放心了?!?
齊蕓放心,姚氏可就放不下心了。
去應選就沒精神,就心里不好受,如今落了選,反倒精神起來了?這一切不能不讓姚氏想到自己先前最擔心的事情。
當初姚瑄華尚未回京時,她是看好這個侄兒的。只是,侄兒再好,總不比太子,不是么?既然有機會進太子府,那還何必將目光放在侄兒身上。況且,若是一旦落選,到那時再做打算,也未為不可。
因此,她才一直將事情壓著沒有提及過,卻沒想到姚瑄華回京后,陰差陽錯的娶了安菁。
這次帶著女兒進京。她除了擔心女兒能不能入選以外,最擔心的就是大女兒會不會還掛念著姚瑄華,從而生出什么波折來。如今看來。她的擔心果然沒錯。
“母親,我想跟你說件事兒,可你要保證你不會生氣。”兩手握住了母親的手,齊蕓抬頭望著母親,誠摯的說道,“蕓兒求你了?!?
輕撫了撫齊蕓的額頭,姚氏點頭道:“你說吧?!?
“姐姐她……怕是還沒能忘了表哥?!陛p嘆一聲。齊蕓重新偎進母親懷中,慢慢的說道?!拔页?吹浇憬銜砀绲谋秤俺錾?,那神態(tài)真令人……心疼。我也知道這樣子不對,表哥畢竟已經成了親,可是。姐姐她實在太可憐了,畢竟姐姐才是我最親近的人,我真的很心疼姐姐。那安菁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們都明白,就連表哥當初娶她,也是中了她的詭計。這樣,如何能讓姐姐甘心?”
“就是不甘心,她才會落選!”姚氏冷哼了一聲,她就知道。媛兒那丫頭臨走時就有些魂不守舍,果然是為了這個。
拉了下母親的衣袖,齊蕓嬌嗔道:“說了不生氣的?!焙宓媚赣H神色緩和下來。她才繼續(xù)說,“我雖然不如姐姐聰明,也不如姐姐穩(wěn)重,但我也知道,以咱們的家世,想入選不是很容易??杉热唤憬銦o心于此。那我就連著姐姐的那一份一起努力,一定要入選才可。至少這樣。母親你就不會過于失望了。畢竟,自打父親沒了之后,一直都是母親護佑著我和姐姐,如今也是該報答母親的時候了?!?
姚氏一怔,沒想到向來活潑率直的小女兒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怎么,母親還在生姐姐的氣?”搖了搖頭,齊蕓淺淺的笑道,“姐姐她也只是意外落選罷了,母親何必多想。如今我既然已經如愿入選,就一定會好好的服侍好太子殿下,將來若是地位穩(wěn)固了,也就可以做母親和姐姐的倚靠了?!闭f著,她又調皮的一笑,“姐姐她既然還念著表哥,若是我將來有了地位,便一道口諭命表哥休了安菁,到那時,姐姐就可以如愿以償了?!辈贿^,她很快做了個鬼臉,搖頭道,“母親放心,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才不會那么糊涂呢?!?
看著仍舊孩子氣的小女兒,姚氏不由得長長嘆了口氣,將女兒抱緊在懷中:“你啊……以后真要小心些,不要亂講話了。”進了太子府,哪個不是如履薄冰?正是如此,她才一直看好穩(wěn)重的大女兒,卻沒想到一向活潑的小女兒會為了她和大女兒而如此努力。
環(huán)抱著母親,將臉埋在母親胸口,齊蕓輕聲道:“我講話很小心的?!狈駝t,她豈會提前入選。
因為齊蕓入選,榮景侯府這幾天都格外歡喜,畢竟是出了個貴人啊。
對此,安菁只能撇撇嘴,默默的嘆上一口氣。
何苦呢,如今這日子多好,衣食無憂還輕松自在,進了皇家的院子,雖說聽起來挺高大上的,可——
除了要費的精神比現(xiàn)在多以外,還有什么特別的么?
要防著被上頭的人收拾,還要防著被下頭的人逆襲,還要擔驚受怕有沒有失寵,連吃個飯喝個水都怕里頭多沒多些不該有的東西。人家賈元春都封為賢德妃了,卻又是怎么評價皇家大院兒的?
——那不得見人的去處。
“還是現(xiàn)在這樣舒服啊?!痹俅伍L長的伸了個懶腰,安菁對自己目前的生活表示格外滿意,回頭看看,她家那只正坐在窗前讀書寫字呢。
當然,身為上為者的好處,她不是不知道。比如,那以后就是高高在上的貴人,不是她隨便就能教訓一頓的小表妹了。不過,等到齊蕓做了貴人,她們一年到頭還能見幾次面,她哪還有機會去教訓齊蕓?或許齊蕓會記仇,不過,親愛的表妹你別忘了,連太子妃也不能無故責罰良民百姓,你個剛進太子府,到現(xiàn)在還不確定是封為良媛還是良娣的新人,要是敢囂張的話,分分鐘就會被逆襲掉啊。
想等地位穩(wěn)下來算總賬?可是,你更加不能忘了,家世,這是很有分量的兩個字。雖然我跟皇家大院兒沒什么關系,但我家跟皇家大院兒有關系啊,想動我,你得看我某位遠房表姐樂意不樂意,我某位拐彎抹角的姨媽樂意不樂意。最重要的是,我爹娘我哥哥,他們樂意不樂意。
越尋思下去,安菁就越是滿意,只要她不往死里作,這輩子怎么看也是個生得歡喜死的安樂的命啊。
一只大手從背后伸過來,將她攬入了懷中。
她半點反抗都沒有,懶洋洋的靠在姚瑄華懷里說道:“你家表妹要飛上枝頭了?!?
“你卻從枝頭上落了下來?!币Μu華輕笑了一聲,“后悔了么?”這災星不止一次拒絕了四皇子,他記得當初在淮海樓,她竟然還敢在四皇子眼皮子底下裝病,真是一貫的膽大妄為。
“后悔?那行啊,你趕緊給我簽了和離書,我去收拾收拾行李,人家四皇子還等著我進門呢。”安菁撇了撇嘴,“不就是個側妃么,我這么才貌雙全,以我的魅力,還不能哄得他團團轉?到時推翻了那位正妃,我自然就上位了。”
話音剛落,她的臉就被輕擰了一記。
“這口無遮攔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敝腊草际窃陂_玩笑,姚瑄華搖搖頭,無奈說道,“少去招惹他,免得惹來麻煩?!?
安菁立刻就叫起冤枉來:“我招惹過他么?明明是他故意陷害我?!边鞯?,因為那封感謝信,她這幾天可是被那位本來就看她不順眼的老夫人多賞賜了好幾個白眼。
說起這個,姚瑄華的眼神冷了下來。四皇子并不糊涂,相反,四皇子一向是以聰慧聞名的。若不是另有用意,又豈會寫那樣一封信?哪怕明知安菁與四皇子沒有**,但只因為那封信,不論是老夫人還是母親,都不得不費起了思量。
與當寵的皇子搶女人?似乎并沒有多少人愿意做這種事情。
看看躺在自己懷里笑得沒心沒肺的安菁,姚瑄華抿抿唇,他偏就要這么做,誰讓他偏就是看中了這一個。
“瑄華啊,我問你一件事兒。”把玩著姚瑄華的衣帶,安菁漫不經心的開口道。
“你說?!?
“昨兒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聽你在念叨一個人,你在念叨誰?”將那衣帶一圈圈繞在手指上,再一圈圈散開,安菁慢條斯理的問,“好像你有個心上人名叫災星?這名字還真夠古怪的啊。”
魂淡姚瑄華,要不是她沒睡死給聽見了,竟然不知道他原來一直是這么稱呼自己的。
姚瑄華的臉色僵了下,強笑道:“你胡說什么,是不是當時睡迷糊聽錯了?”
“是么?可能是跟你一個被窩睡覺不習慣,所以睡得不安穩(wěn)吧,如今還真有些懷念咱們先前的睡覺方式了?!睆囊Μu華懷里爬起來,安菁邊整理衣裳邊說道,“今兒晚上咱還跟以前那樣,分頭睡吧?!?
“安菁!”姚瑄華拉長了臉,這災星總會拿這個為要挾。
“不是災星么?”安菁挑了挑眉,抬腳走出了門,“你慢慢找你的災星,我要去姑媽那里道賀去了?!?
就在今天上午,正式的通知終于到了。
并州齊府的二小姐齊蕓,風采出眾,賢良忠敬,特封為太子良媛。
這可真是夠古怪的詞兒,風采出眾也就算了,賢良忠敬這是什意思?賢良倒是好理解,可忠敬……一般形容女子會用得上忠敬二字么?
聽完那臭長的冊封帖子后,安菁輕輕挑起了眉,如果她智商沒低到某個角落里的話,恐怕齊蕓之所以當選,跟這個“忠敬”分不開關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