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毓婷被驅，惜春是嘲諷的。打從一開始，她就瞧不上毓婷那個樣兒，當著少奶奶的面對爺拋媚眼，真當少奶奶沒脾氣呢？更不要說自個兒溜進爺房里去了。

爺待見你，不用你自個兒送上門，爺照樣會找你。

爺不待見你，你就算是哭著喊著求著，爺照樣不會理會你。

看了看坐在外頭花架子下面喝茶的安靜，惜春抿了抿唇，她算是看出來了，到底自個兒能不能上位，能做主的還是少奶奶。

橫豎不過是個丫鬟，她又跑不到外頭去，哪怕真做了爺的人，只要少奶奶壓著，她也只能當個丫鬟。

正妻，那是用來敬的，妾，不過是用來玩的罷了。

她要一步步的，小心翼翼的，打消少奶奶的戒心，然后再讓爺一點點的把眼睛轉到她身上。少奶奶不會不明白，爺終歸是要納妾的，究竟什么妾，那就要少奶奶做主了。

美杏那幾個……

惜春的目光轉向了美杏等人，隨后又笑了，那幾個心氣高著呢，看不起做妾的。等到她那一天，她定會讓她們明白，做妾終歸還是比做丫鬟強。

一個頎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令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不論何時，不論何地，爺總是那般好看，她一定要等，等到能做爺枕邊人的那一天。

不過，似乎并不是那么順利啊。

瞧見姚瑄華回來。安菁笑了，站起身來向前跳了兩步，擠擠眼睛問：“怎么著。老夫人為毓婷姑娘做主了么？”

那毓婷被帶走時，聲嘶力竭的喊著定要找老夫人為她做主。

“做主了。”姚瑄華扶住安菁，輕敲了她一記，“沒半點穩重樣子。老夫人做主為她尋一個適齡的小廝，盡快完婚。”

“還真是公道。”安菁挑了挑眉，既然事情都解決了，他又生的哪門子氣。雖說掩飾著，可臉色確實比平日還陰沉些。

日光從花架上的枝葉透過來。打在地上，斑斑點點格外絢麗，可以聽到有蟬鳴聲自院外的樹上傳來。

似乎一切都是祥和平靜的。

“災星，”牽著安菁重新坐到花架下。姚瑄華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我們將來的子孫……他們若是想要納妾便由他們，你不要給他們送什么人。”

誒，這是因為老夫人的舉動，所以心生感慨了？安菁低頭一笑，抬起臉來沖姚瑄華搖頭：“別說不給他們送人，就算他們想納妾，那也得看我準不準呢。”對上姚瑄華不解的目光，她笑了下。“因為我是女子，所以我不想十幾二十年以后再去為難另一個女子。”

賢惠？有幾個賢妻是真心實意想要夫君納妾的？別說現代不可能，就算是古代。那也是不甘心，不過是為了個賢惠名聲罷了。

輕嘆了口氣，安菁忽然伏到了姚瑄華的懷中，幽幽的嘆道：“當初打定心思不再和離后，我唯一怕的就是你會納妾，會有其他女子來與我分享你。我真的很怕……”不能總是太強勢，她偶爾也要柔軟一點嘛。

聽安菁難得如此直白的吐露心思。姚瑄華心頭一暖，收緊手臂，將她緊緊擁在懷中。

他是她唯一的倚靠，若是連他都離了她，她還能去靠誰？這么想著，姚瑄華只覺得懷中這個向來刁蠻的女子，原來也是如此脆弱。

在姚瑄華懷中靜靜的呆了一會兒，安菁推開他，起身笑道：“這話說得我自個兒都覺得怪肉麻的，不纏著你了，劉嫂讓人蒸了點心，還有酸梅湯，用小壺浸在井水里，涼冰冰的，你要不要嘗嘗？”喵的，瓊瑤阿姨到底是如何幾十年如一日的沉浸在那肉麻世界中的？絕壁是技能滿點啊。

“那是你喜歡的東西，我就免了。”好笑的搖了搖頭，姚瑄華發現，這災星的性子真是太多變了。

而且，也太貪吃了。

看安菁一邊往屋里走，一邊招呼美杏去拿點心和酸梅湯，姚瑄華忍不住皺了皺眉，開口道：“點心也就罷了，那酸梅湯是涼東西，不要喝太多，況且現在天氣已經不似先前那般熱了。”

“知道知道。”

聽安菁那敷衍的話，就知道她根本不知道。

再次無奈的搖了搖頭，姚瑄華走進了自己的書房。

不多時，他就走了出來，喚過綢兒來，將手里的東西放到了她手里。

兩塊白玉牌子，一盒子小金魁星，還有一小盒珠子。

綢兒一驚，退后一步，提防的看著姚瑄華。

哼，爺要是敢講什么亂七八糟的話，她一定會去告訴少奶奶的。

見綢兒這樣，姚瑄華就知道她是想歪了，不禁微微一笑：“發現毓婷偷東西后，我總覺得應該好好查一下他人，于是發現惜春姑娘那里也有我的東西。”

惜春？綢兒愣了一下，隨即就明白了過來，立刻用力一點頭，轉身叫了一聲“緞兒過來”，拔腿就跑。

既然，那是她不安的源頭，便就盡早斷了吧。

等安菁聽見院子里的吵嚷聲跑出來時，惜春已經被緞兒帶著荷花幾個給拉扯到了院子里。

“這又是鬧哪出呢？”安菁納悶了，惜春這幾天老實的很，哪有把柄可抓？還是說，緞兒剛剛揪住了惜春的小辮子？

“沒什么，”姚瑄華擺了擺手，踱步到安菁身邊，微微一笑，“方才我想著既然逮住了毓婷偷竊，便順便查一查旁的，卻見我的東西還丟了不少，卻是從惜春那里找到了。”

不是吧，你接連用同一招，這真的好么？安菁無語的看著姚瑄華。她倒不怕收拾不了惜春，可她怕老夫人會被這個不孝孫子給氣抽啊。

惜春不甘心，也不明白的看向了姚瑄華。

若說毓婷是因為爬床觸怒了爺。終究導致了這種下場，她又是錯在哪里了？

“今兒老夫人已經累了，就先不去攪擾她老人家，等到明兒，再帶這位惜春姑娘去見她。”對惜春微微一笑，姚瑄華轉過頭來對劉氏說道，“劉嫂。看好這位惜春姑娘，明兒我要送去給老夫人的。”

劉氏忙不迭的點頭。心里大感不解，這惜春一向謹慎的很，也不似毓婷那般張揚，到底是哪里惹得爺不痛快了？

這也是盤踞在眾人心頭的疑問。

毓婷被逐。這他們能理解，定然是那丫頭勾引爺不成，反倒激怒了爺，這才被趕了出去。可惜春雖說也是沖著爺來的，但平日里老實的很，跟那毓婷可不是一路人，怎么就也被趕了呢。今兒是毓婷爬床，也跟惜春沒關系啊。

“喂，你不怕氣壞老夫人？”安菁暗暗瞪了姚瑄華一眼。“到時候，只怕罪過終究是要落到我頭上，她肯定會說是我把你給帶壞了。蠱惑得你不孝不敬。”

“不孝不敬？”姚瑄華一挑眉，“我孝敬的很呢。”俯下身，他湊近安菁的耳旁，“老夫人如今尚無重孫，一直想念的很，我們該孝敬她一個重孫了。”

喵的。要生你自個兒生去，我才十七。生毛線！

……除非物種變異了，否則她也生不出一團毛線來啊。

第二天，老夫人尚未平復的怒意，在看到惜春后，終于爆發了。

“瑄華，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瑄華恭敬的垂下頭去：“昨兒回去后，孫兒想著把東西全部清點一遍，不料竟然還少了好幾樣，命人四下翻找后，終于在惜春姑娘的箱子里找到了。”

惜春靜靜的跪在那里，一句話也沒有講。

她心里明白，既然爺會這么做，那是指定沒有納她的心思了。既然如此，她爭辯還有何用？到底也是回不了瑄華院的。真是可笑，她本來還在那里嘲笑毓婷莽撞的，沒想到自己如此謹慎卻還是落得同樣下場。

原來，根本不需要理由的，或者說，爺不想要她，這就是理由。

“惜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索性不問姚瑄華了。

早在毓婷昨天被送回來的時候，她以為毓婷不得瑄華的心，所以也就沒再過多過問，可緊接著連惜春也都被送回來了，這讓她面子上如何過得去，這兩個可都是她送去的丫鬟啊。

瑄華是男子，豈會一而再的與女子過不去，況且這還是她親自賞下去的，定然是那安家的丫頭搞的鬼。說不準，就是那安家的丫頭栽贓陷害，然后找理由把眼中釘給送回來呢。

喂，老夫人，你忘了嗎，昨兒人家毓婷說的是被爺栽贓，不是少奶奶啊。

惜春伏下身子，緊咬著的牙齒一點點松開，用柔軟帶著一絲哽咽的聲音說：“這一切跟爺都沒關系，是惜春不好，不得少奶奶喜歡……既然留在那里礙眼，倒不如乖乖的走了……”既然她不能跟在爺身邊，那么，少奶奶你也別想過得太舒坦。

喂，坑你的是爺，不是少奶奶啊。

恩，不得不說，安菁確實魅力值滿點，拉仇恨的屬性一流。

“偷東西便是偷東西，耍什么心機？以為老夫人會被你那一言半語蒙蔽，將一切都怪罪到少奶奶身上么？”姚瑄華臉上浮起一絲冷笑。

果然，這些女子心機陰沉，此事分明與那災星毫無干系，可她們卻要硬生生怪到她頭上。

“夠了！”老夫人重重的一拍桌子，沉著臉道，“既然她也不得你意，那我就做主把她收回來。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姑娘，自己向我開口，我照著你的心意為你尋一個！”

他的心意么？姚瑄華眉頭微微挑起，抬起視線與老夫人對視：“若要尋么……如安菁那般的，就挺好。”

————

感謝32423423423的粉紅票子~~